捡到落魄雌虫上将后 第155章

“确实是菲利克斯那个蠢货引爆炸药的,那炸药也是他埋下去的,虽然草包得很,但没想到他居然真有同归于尽的魄力……挺好笑的。”

被娇养长大的皇子,因为利益被无数恭维和宠爱包围,早已经养成了一派天真的性格,难听点说,就是个容易操控的蠢货。

这种性格,在高压下很容易精神崩溃,从而做出极端的事来。

他查到的资料显示,和迦诺结婚后不久,菲利克斯就已经被玩进医院很多次了,但因为已经成为迦诺的雌君,就连皇室也无法对此多说什么。

被残虐的雄主欺负,又有城府深沉的公爵暗中施压,菲利克斯很快就出现精神问题,却又异常依赖迦诺,甚至到了病态的地步。

当时的爆炸现场,是猝不及防的西泽和奥格斯格站在内圈,而迦诺等虫都已经不动声色地远离了,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

……偏偏只有合理猜测,没有可以一锥定音的证据,便无法给兰斯定下这个最大的罪名。

耶尔眸光沉沉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再追问那些问题,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台面。

“冕下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咔嚓。

而此时,一墙之隔的监控室。

“在这里可以听见他们的谈话,您看……?”

副典狱长搓了搓手,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领会错元帅的意思,求助地看向白朗。

“不用,我去侧房间。”

侧房间是审讯室旁边一个很小的房间,和监控室相比看不到画面,但能身临其境地听见声音,审讯时会有出乎意料的用处。

西泽朝白朗点点头,将门从里面反锁,在唯一一张凳子上坐下,隔壁的声音顿时清晰起来,甚至因为空间狭小而有些回音。

“是你申请要见我的,不说点什么吗?”

耶尔将问题抛回给兰斯。

“其实没什么,只是想着冕下来主星这么久,结果连一面都没见过,就觉得很可惜,再怎么说€€€€我都是希尔泽的雌父,不是吗?”

兰斯的身体放松了些,往面前的台面上趴了趴,仿佛这个话题能让他感到愉悦似的,脸上的笑意都浓郁了些。

“他长相随我,当年我就挺嫌弃的,一般来说如果长得像雄父,幼崽是会得到雄父更多喜爱的,连带着也会更喜欢它的雌父……可惜。”

“荒谬。”

耶尔眼睫微垂,看着笑吟吟的雌虫,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冷了些。

“你一直都是这么对他说的?因为眼睛和头发的颜色而害你不受宠?”

“是啊,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喜欢自己的眼睛和头发,两岁的时候还试图拿墨水来染色呢,真是傻得可爱。”

那双金色的眼眸里全是嘲弄的笑意,带着莫名其妙的恶意。

明明是差不多的形状,几乎一模一样的颜色,和西泽相比却显得格外黯淡无光,甚至让虫心生厌恶。

“当时我还有耐心表演雌父情深,会经常安慰他这不关你的事,然后买通一个雌侍在背后大声嚼舌根,几次下来他就恨死自己了。”

耶尔突然有些明白了。

为什么西泽会被他一次次欺骗,受到伤害和制约都无法割舍,直到被陷害至死,才终于磨灭了一切幻想。

因为那个残暴的雄虫,兰斯在西泽心中便是容易受到伤害,需要很多保护和爱的弱势者,而那些温柔美好的假面进一步加深了这种印象。

他会装出雌父的为难和柔情,也会突然笑着吐出恶毒的话语,然后认真地道歉以获得原谅,一次次循环往复这个流程。

那足够在一个幼崽心底留下深刻的伤痕,养成早熟、敏感、痛苦和容易应激的性格,然后成为身不由已的傀儡,被那份撕扯不清的爱恨操控。

难怪西泽有时候那么拧巴,原来源头在这里。

耶尔神情渐冷,一错不错地盯着对面的雌虫,点漆似的眼眸深深。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有说错吗?”

似乎是看着他的表情很有趣,兰斯撑着手肘起身,紧盯着雄虫的表情,变本加厉地道。

“后来我想着算了,长得不合心意没办法改变,但只要够乖够听话也不错了……”

耶尔瞥了一眼那仍然滚烫的咖啡,脸上神情意味不明。

“想泼我咖啡?这是最新科技制造出来的屏障,就连星舰上的冲击炮也打不穿,冕下还是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吧。”

兰斯敏锐捕捉到了他的视线,那柔和笑意中泄出了一丝得意,不是因为屏障的保护,而是自认为击破了耶尔的防线。

“后来呢。”

耶尔突然开口道。

“后来?我本想把他养得乖一点的,没想到还是失败了,变成那种糟糕的性格我也很烦啊,没办法,只能丢掉了。”

其实当时的希尔泽很听他的话,很小的年纪就已经知道了很多事,那双眼睛时常被愤怒和仇恨点燃,有着野兽一般的利落和狠戾。

但在面对他时,幼崽脸上又满是担忧、自责和强烈的保护欲,小心翼翼的,生怕他伤口又痛了或者是受其他雌侍欺负了,

那个时候他本该庆幸,成功炼就了一把只听自己命令的刀,趁手又方便,可以随意使用来获取利益,损耗也能自行恢复。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对上那双熔金的眼睛,他就忍不住满心厌恶,甚至有种莫名的灼伤感。

€€€€那双眼睛里爱与恨都坦荡而赤忱,实在不像是能做地下交易的样子,指不定以后会在什么地方反捅一刀。

当时他很快找到了合适的借口,顺理成章地决定要丢了这个幼崽。

“什么意思?”

耶尔脸上的神情终于微变,没有掩饰声音中的冰冷。

“你对西泽做了什么?”

原本正打算讲述的兰斯愣住,好像很难以置信似的,甚至都静止了一瞬,好半晌才笑了一下,重复了一遍。

“西泽?你叫他……西泽?”

他捂住了脸,几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笑一边断断续续地道。

“冕下,您不知道吗?这是一个象征着抛弃和耻辱的名字,拿这个当昵称,您怎么想的啊?”

“那家伙真的不会心生怨怼吗?”

一墙之隔的房间。

西泽神情平静,一双眼眸眨也不眨,放在膝盖上的手却颤抖了一瞬,而后瞬间攥紧,修长的骨节泛起一丝苍白。

耳边的声音熟悉又陌生,让他恍惚了一瞬,好像周身都泛起雪地里的刺骨冰凉,让身体下意识紧绷起来。

在那些笑声中,却不再能听见雄虫的声音,好似唯一一缕暖意散去,连心脏都开始一寸寸冰封。

“帝国虐待幼崽的罪名还是很严重的,也很难制造出意外死亡,所以我以旅游的名义将他带到了一颗边缘星。”

兰斯终于止住笑,将那段从未宣之于口的过往徐徐道出。

那颗星球非常落后,终年下着漫天大雪,气候非常恶劣,唯一漂亮的只有寥落的雪原和高耸的山巅,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总是强装成熟的幼崽开心到一晚没睡,连寒冷都顾不上,在又厚又松软的雪地里扑腾打滚,来回奔跑。

那里的雪山脚下,生存着一个神秘的部族,供奉雪山的神灵,定时举办着大型祭祀活动,吸引了不少游客去参观。

但他不是真的来游玩的,径直找上了部族的族长,进入熟练地交易流程。

那群披着斗篷的家伙给了希尔泽一个星币,这就是买他的价钱,然后兰斯在交易的合同上随便填了一个名字。

“你以后就叫做西泽,不再有蒙特这个姓了,这里的**都是这样的,意味着……”

祭祀品。

他含糊了那个词,只告诉希尔泽这只是一个扮演游戏,他需要扮演那个可爱的小羊,玩完游戏后就能和雌父一起回家了。

那片黑色的森林在雪地中突兀存在,被划分开一条泾渭分明的线,他们站在洁白的雪地中,而咫尺就是无边黑暗。

兰斯抬眼,看见了一双双鲜红的眼,亮着垂涎的光。

然后他一步步后退,把满脸茫然的幼崽留在了原地,上了停靠在不远处的小型机甲,迅速启动能源起飞。

只要他一回过头,就能看见越来越远的雪地里,一个拼尽全力跑向他又被绊倒,连滚带爬地想要追上他的小身影。

声嘶力竭,哭声悲凉。

但也许是不想见到野兽分食的血腥场面,又或者是有其他原因……他一次也没有回头。

“我其实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毕竟从来没有过这个先例。”

兰斯紧盯着雄虫的神情,真情实感地困惑了一瞬。

这是贵族之间心照不宣处理“废品”的手法,和那边已经达成双赢交易很多年,没有突然网开一面放过希尔泽的道理。

不过这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

“您生气啦?”

他从眼前的雄虫脸上,看到了被点燃的愤怒和恨意,让那双漆黑的眼睛变得极亮,像是出鞘刀锋上的寒芒。

兰斯脸上的笑也淡下去,“冕下不是雄虫吗?也会感同身受雌虫的痛苦吗?”

“……”

耶尔和他对视许久,把台面上的手放了下去,隐藏住了那不断颤抖的手。

他突然明白,在就西泽这件事上,他很难取得上风或者胜利。

因为兰斯并不在乎甚至极其厌恶,所以能毫不留情地进行挖苦、诋毁,侮辱和攻讦,将自己曾经的幼崽当成武器和盾牌。

而他满心爱意和在乎,单是刚开始就已经感到心疼,愤怒烧灼每一寸敏感的神经和血肉,让他连理智都很难保持住。

“可是就算是这样,他回到主星之后还是忘不了我。”

兰斯紧盯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得虚幻了些,又轻又快地道,“他自己掰扯不清,割舍不断,关我什么事呢?”

“这个爵位和家族,也是他冒着生命危险去干掉了那个雄虫,为我抢过来的,甚至因为这个差点没命,他没告诉你实情吧?”

他像是要彻底激怒雄虫,语气越来越急促,话语中的内容也越来越过分。

“真的很缺爱啊,只要展现出一点点雌父的温柔和悔恨,就会忍不住心软,然后巴巴地凑上来,被咬下一块肉后又知道痛,开始远离。”

“闭、嘴。”

耶尔眸光狠戾地盯着他,两个字像是磨碎了从齿间挤出来,带着逐渐升腾的恨意。

那白皙手背上青筋鼓起,像是已经隐忍到极致,椅子上的扶手被攥得咔一声响。

“一次又一次,和记吃不记打的狗一样。”

兰斯脸上微微扭曲起来,撕破了那始终温柔的表象,无数的恶意混合着兴奋,从面具的破口流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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