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凶残 第3章

他转过脸来,见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和其他人同样的灰蓝色斑马服,硬是让韩山穿出了警犬和鬣狗的差异。

吴良贵脸杵在木板床上,用力挣动了几下,喊道,“报告组长,这小子打人!”

早就蹦下来的龚小宝暗戳戳扯了扯驰远袖子:“先放开……”

韩山看着表情嚣张的青年,眼神如无波古井让人猜不出其中情绪,他语调沉着:“松手。”

驰远挑眉,呵,值班组长这么牛逼?

“好。”他冲韩山弯了弯唇,丢开吴良贵,又理了理衣服站好。

“组长,这次不是我闹事儿!”吴良贵爬起来,气的一张脸涨的通红,“他先动手的,不信调监控!”

“他们先挑衅的。”驰远漫不经心地瞪了他一眼,觉得惹上这么个玩意儿真晦气。

韩山看着他没说话。

驰远长得阳刚帅气,鼻梁挺直眉骨利落,睫毛黑而密,单眼皮却是杏眼的形状,瞪人的时候会睁很大,极有气势,是非常耐看的长相。

“我跟他开玩笑的!”吴良贵装出一副老实模样,狡辩道。

韩山视线依然停留在驰远脸上,嘴唇微动:“待会儿跟管教说吧。”

“……”

众人面色皆是一僵。

韩山这句话代表他不打算息事宁人了。

往常犯人间发生冲突算常事,最好的方法是和稀泥。

因为真闹起来,没及时拉架的人都要扣分,闹大了,整个监舍这年的假释名额也会减少或取消。

这也是为什么几乎所有人对吴良贵的跋扈都忍气吞声,怕的就是“闹大了”。

他们不光自己忍气吞声,也希望别人能忍。

实在忍不了,他们会联合起来逼着你忍,总之,监狱是个封闭坍缩的小社会,每一个指望挣分减刑的犯人都会找到一个利益的平衡点。

在这里,分数就是命。

他们可以承受一切劳累痛苦,委屈和侮辱,在早一天自由的目标面前,连是非善恶都不那么重要了。

跟吴良贵这种没指望的人同监,说不上什么时候就得被牵累,最省心的办法就是顺着他来。

韩山朝走廊退开一步,让出门口位置:“去上厕所。”

众人敢怒不敢言,垂头丧气排着队往外走。

这是睡前惯例,由组长指挥监督犯人上完厕所,九点一刻,季长青会准时过来清点人数,然后和其他监舍的管教离开,从楼外将大铁门关闭,上锁。

“咣当”“喀嚓”€€€€

像是一个信号,一楼值班员接着摁响就寝铃声,犯人们立刻上床睡觉,结束服刑的一天。

日复一日。

龚小宝在驰远身后嘀咕:“你完了。”

他现在得罪的不只是吴良贵,还有因为他的反抗,要跟着受罚的狱友们……

驰远表情冷淡,从韩山身边目不斜视的经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韩山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复杂。

……

这家伙,不会是看上老子了吧?

对于二监舍服刑人员发生的冲突,最终处罚结果是全监舍在场人员各扣一分,参与者两分,次日上工,驰远和吴良贵取消午休和午饭。

也就是连轴转干一天活。

累。

非常累。

累的驰远腰酸背痛,一阵一阵的想吐。

原本以为顶多扣个分,这东西对他来说纯属鸡肋。谁知道还有这熬炼等着他……

而这一切,都拜某条警犬所赐!

晚饭还是馒头和烩萝卜,众人打好饭菜端着塑料饭盆,坐在走廊两侧的小板凳上吃。

吴良贵老实了,缩在那里小口啃馒头。

而驰远一口都吃不下去,黑着脸瞪人。

对面韩山岔着腿暴风干饭,对他充满怨念的目光视若无睹。

驰远回想昨晚,自己入睡前一秒还在浮想联翩,想韩山有没有可能对他有想法。

想对方是直是弯,还是仅仅因为在监狱憋久变态了,看到自己这么帅……

啊呸!

想多了吧!

他摩挲着虎口被独轮车磨起的水泡:妈的,对老子有意思怎么可能害老子受这种罪!

……

瞪着瞪着,驰远渐渐忽略了胃部的不适。

韩山低下头吃饭的样子狂野又专注,他滚动的喉结,岔开的双腿,让驰远心底某根神经忽然酥了一下。

他莫名相信这人在别的方面也是这样的……

“咳。”

驰远掩唇轻咳,低头扒拉碗里的萝卜菜。

也许是因为进食和情感都是人的基本欲望,才会让人产生这种移情联想吧。

是的,没错。

韩山放下食盆,扫了眼对面低头吃饭的驰远,又看向另一边目光复杂盯着驰远的齐越森€€€€

一个勤勤恳恳,唯唯诺诺,马上就要攒够120分,赶上今年年底上报减刑,却忽然被扣掉2分的……强奸犯。

“时间到。”韩山站起来,看着对面刚咬了一口馒头,鼓着腮帮子抬眼瞪向自己的青年,公事公办道,“起立,刷碗。”

驰远:“……”

第3章 织毛衣第一名

果然。

好看的东西都是危险的。

咬人的狗不会叫。

全监室受罚,除了驰远把这笔账记在吴良贵和韩山头上之外,其余人都把账记到了驰远头上。

无他,柿子专挑软的捏。

驰远不是软柿子,只是比起韩山这块铁板,他这种新来的刺头更容易治服。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驰远深刻感受到什么叫环狼饲虎€€€€

卫生检查时他的脸盆查出烟头被罚打扫厕所一周,洗衣服时撞到别人水盆被泼个透,他看过的书出现破损被扣分,跑操时被人踩鞋子……

当然,驰远也会顺势给韩山找找不痛快。

被人踩鞋子,他便来个急停,让二监舍连环追尾集体罚抄监规什么的。

这些明里暗里使绊子的方法很低级,只能起到膈应人的作用。

而每每与吴良贵对视,在对方脸上看到那种得意又猥琐的笑,才让人烦躁。

驰远很想揍他。

不过,几天里的乌烟瘴气给龚小宝提供了不少举报素材,他简直美翻了!

周五晚上十点,驰远值夜。

六盏白炽灯明晃晃的悬挂在房顶,犯人们早已习惯亮着灯睡觉,白天的劳役耗尽了他们的精力,鼾声渐次响起。

同组值夜的犯人叫杜军,坐在小板凳上靠着墙打盹。

龚小宝说这是个人'贩'子,有性病,平时离远点。

驰远眼皮发沉,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开始在房间溜达。

大通铺二十人的铺位,墙上贴着序号。监舍十六人,一颗颗青皮脑袋一眼望过去像地头上陈列着一溜冬瓜。

驰远暗笑,恍然又觉得自己的人生会有这种经历,实在是魔幻。

韩山睡在一号位置,他旁边没人。最里面靠墙20号是吴良贵,旁边也没人。

这两人在监舍里的地位由此可见一斑。

驰远走到窗边,扫了眼面壁而睡的男人。

灯光照在眉尾那道断痕上,看不出有什么伤疤的迹象。

驰远心念一动,脑海中浮现吴良贵呼龚小宝巴掌的一幕。

咳,不太好吧?

他弯腰凑近,想听听韩山有没有打呼噜。

没有。

驰远抬了抬手……€€,不至于。

自己又不是吴良贵那种小人。况且,这么帅一张脸,谁能下得去手?

正嘀咕间,韩山忽然睁眼…€€€€…

“我去!”驰远被吓了一跳,悬着的手跟着一抖。

韩山视线凉凉的瞥过来,他随机应变,伸出食指在那处断眉上戳了戳理直气壮道:“朝左睡压迫心脏,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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