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他为什么要提出拍剧情,本来拍完个人片段就好了,现在耗费精力不说,还在这边看人互动,眼不见为净多好。
下午还有出外拍摄,他们去了一栋古楼。
茗了站在古色古香的窗口,阳光透过雕花窗,斑驳地落在他的脸上,照亮了他的面部轮廓,他的瞳孔呈现出浅浅的琉璃色。
旁边的社员小声嘀咕:“好美啊。”
一身白衣的医师小哥哥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看窗外的风景。
何茜激动地说了一句:“好养眼。”
何谙拿着摄像机,分出神说:“何茜,下次这种事不要喊我。我平常忙得很。没空帮你跑腿。”
平常他对堂妹没有称谓,他心情不好就叫堂妹全名。说得好听点他叫爱憎分明,难听点就是冷酷无情。
何茜说:“不喊你,你个冷血的小气鬼。”
后来她在古街角落里扮演可怜小乞丐的时候,心里就想着堂哥待她不好,内心凄凉,演得倒有几分真,一条过。
他们还拍摄了树林里的相关场景,其中一个是二人在树林里分离,朝着两个方向缓缓走去,象征着形同陌路。
茗了撑着一把伞,一滴泪滑落下来,可他始终面无表情,清冷破碎感却拉满了。这些都被何谙记录在相机里。
何谙想,他好想把那滴泪攥在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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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他们五个人在外面的餐厅吃了晚饭,吃完之后还坐着聊天。
何谙不爱说话,可是话题总是容易围绕着他。比如今天社员问,何谙学长是不是一直有很多人追。
何茜吃着蟹腿说:“我哥没人追,因为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有距离感,很疏远,或者是高高在上的大神。别人还会觉得他择偶要求很高。”
说到这里,何茜问了一句:“哥,你择偶标准高吗?”
“很高,天花板。”何谙淡淡回应。
他斜对面的茗了低头吃烤鱼,乖乖炫饭,毫无参与话题的兴趣,可是炫得很投入,大概是因为好吃。
何茜喝了一口汽水:“我记得你还有一句名言,智者不入爱河,我这两天觉得你可能要动摇了吧。”
何谙不置可否。
本来何茜说要请客,可她是女孩子,围着两个男主忙活一天了,茗了很有风度地走到前台结账。
正听服务员说了价格,掏出手机扫码呢,一个人影靠到他身后。
何谙抢先一步用手机扫码付了钱,说了一句:“我来请客。”
没想到何谙注意到他的动向了。他见何谙已经付款成功了,也就不阻挠了。他不是喜欢说客套话的人。
说实在的,何谙搞拍摄也挺辛苦的。这怎么好意思呢。看来只能下次再请了。
何谙说:“我妹妹想法天马行空,难为你陪着她疯。”
拍摄的时候,何茜一直加入自己的想法,要怎么样拍,茗了都陪着调整了,十分顺从,想呈现最好的状态。
茗了说:“也不算疯的,我们是正经参加比赛。学长你也很纵容妹妹。”
“她要不是我妹妹,我绝对不来。”
“平常朋友,学长都不帮忙吗?”
“不帮,自生自灭吧。”
何谙发挥了一贯冷酷无情的作风。
何茜突然从他们身后冒出来:“在背后说人家坏话,讨厌讨厌。”她握拳在何谙的手臂上砸了两下,然后露出调皮的笑脸。
茗了笑笑说:“是在夸你们兄妹情深。”
何茜“哦”了一声,又挽住两人的胳膊,一手一个:“学弟,我把我哥介绍给你做男朋友怎么样?我记得有一次聊天,你说你喜欢话少的。”
何茜果然是看出来了,何谙喜欢他,这般明显。而茗了尚未说话,只是浅浅笑着,不知如何开口。
“你有没有脑子,当面问这种问题?”何谙冰凉的眼神中透露出嫌弃。
何茜:“那我私下里就可以问了?”
何谙:“滚。”
第32章 逃无可逃
何茜气得拿身体撞他,何谙将何茜的双手反剪在背后,半分揶揄地看着她:“你这小姑娘,没有自知之明。”
何茜172,在南方姑娘里绝对不算矮,只是她哥太高了。
“你才小姑娘,少用这种老成的口吻,我们同年的好不好?”何茜剧烈反抗,挣脱开来,整理了一下宽松的男式T恤。
茗了出来主持正义:“学长,你干嘛欺负她,她是一个女孩子呀,你怎么能跟她计较呢。”
何谙觉得他的语气词特别可爱,好像有点急了,解释道:“我们从小这样,打闹惯了。我没有妹妹,她跟我亲妹妹一样。她就是这个性格,说话不过脑子。你别介意。”
亲妹妹还这么不给面子。何茜敢怒不敢言,张了张嘴,握住了拳头,一脸不爽。
茗了替社长挽尊:“我觉得学姐蛮可爱的,而且直率。”
谁料何茜满血复活,凑上来笑盈盈地说:“我也觉得你可爱,而且温柔死了。做我哥的男朋友好不好?”
她没有茗了高,要仰着头。
何谙说:“一边去。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何茜要炸了:“我以德报怨,你好心当成驴肝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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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知理都在帮忙写词,字字斟酌。
写这种东西对于他们中文系的学生来说,不算太困难,他之前也听过一些古风歌,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写。
晚上,容澈在电脑前码字,敲着键盘。知理坐在沙发上将歌词删删改改。
他们经常这样,两个人待在房间里,容澈写作,知理玩手机或是处理学校的事情,各做各的,互不干扰。
知理把第一版本的歌词发给容澈的微信,他穿上拖鞋走到容澈身边——虽然他不住这里,只是偶尔睡这里,可是这里已经有了一些他的日常用品。
他弯腰说:“哥哥,我写了第一版歌词。我发你手机上了,帮我看看吧。”
容澈不喜欢写作被打断,思绪如潮的时候被人打搅是件很烦躁的事情,过往的作精男朋友要是敢因为这件事情跟他闹矛盾,他会冷处理,置之不理。
对于知理,他总归比较心软。
他认真看了,说道:“你写得很华丽,引用了不少古诗词,基本的押韵也做到了,但是有些词藻堆砌了。我建议你捋一捋,写成叙事风格,通篇读下来,至少要让人知道你在写什么内容。不过吧,一个短片的BGM,这够用了。不改也可以。”
容澈从没写过一篇歌词,只是对于文字比较老道,而且他身边有谈休这样音乐人,耳濡目染,再者,他收到过很多自己小说的同人歌曲,很多很多,他都记不清有多少了。读者朋友是真心厚爱。
知理看着手机里的文档说:“不行,这是我第一次作词,我想写得好一点,不想被李星冉那个小子看轻,我再改改。”
容澈看着他这副认真劲,就觉得他可爱得紧,揽着他的腰说:“好,那亲一个。”
“别闹,你码你的字去。”
知理这会儿正投入呢,在想怎么改才能改成叙事风格,望着手机凝神思索,在那十几行字上反复逡巡。
“下一次什么时候出去。”容澈问。
知理吓得手机没拿稳,生怕地看着他:“你跟前任都这样吗?你可不能这样,太纵情了。”
熟识之后,知理劝诫他经常用这个句式——“你可不能这样”,蹙着眉头,一本正经又怪可爱的。
容澈坐在椅子上,抬头望着他:“没有啊,我跟他们又没做过,当时想着大一年纪都还小。再相处相处。”
知理惊讶地说:“外头把你传得可风流了,你居然没有做过?不对啊,可是我也刚满十八岁。”
“那抱歉。我忍不住了。”容澈握住他的手,放到嘴唇边吻一吻,“理理,你真的很漂亮,我知道这个词不太合适,可是不管是脸还是别的,你都很像顶级画手笔下的耽漫男主。”
“前几任不好看?我才不信。你眼光肯定高。”
“不如你。真的不如你。我没说谎。”
知理看他信誓旦旦的样子,忍不住嘴角浮起一抹笑:“过段时间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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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周日,何谙他们把需要的场景都拍摄得差不多了。
何茜说附近有个地方,有个水上秋千,想去那里拍一个片段作为结尾。大家就开车去了。
她想象得非常美好,清凌凌的水面上,浮着青黄相接的落叶,上方有一棵茂盛的大树伸展枝丫,一根枝丫上挂着秋千。
茗了站在秋千之上,手握秋千绳,在秋风里微笑,肆意洒脱,一笑悠远。
他们也照着这个想法拍了。
何茜、何谙和茗了租船过去,船夫摇着船,何谙带着摄像机在船上拍摄,茗了从船上爬上秋千。
茗了小心翼翼地上去,踩住那块木板,双手抓住两根粗绳。他看了一眼底下不可见底的水,有点怕掉下去。
他是不会游泳的。星冉才会。
他们看茗了站稳了,就把船摇远一点,找准角度继续拍摄,拍了两段,都挺好的,就跟茗了说准备打道回府。
茗了也准备下来了,在上面挂着也挺难熬,可是他穿的是繁琐的古风cos服,下摆很长,不知道哪里牵扯了一下,他重心失衡,从水里跌下去了。
何茜一下子大惊失色。
说时迟那时快,何谙把摄影机往旁边一丢,毫不犹豫地扑到水里救茗了。
他游过去,把茗了往岸边拖。
茗了太害怕了,抱得何谙很紧,何谙几次差点被他束缚住手脚,他安抚了一句“别怕,不会死掉的”,好在,最终还是平安地把他送到岸上了。
上岸后,两个人都湿透了,尤其是茗了,假发都在往下滴水,狼狈不堪,他还咳了几下,刚才呛进去了。
何谙问了句“没事吧了了”,没得到回应,就又说了句:“你说句话啊。”
茗了露出惊魂甫定的表情,惨白着脸说:“我没事。”
船靠岸,何茜忧心地看着他们,内心也是自责懊悔,问着“没事吧”。早日到会这样,倒不如不来。她也被吓到了。
何谙恼火地对她说:“你想的馊主意,水上秋千,现在成水人了。反正都拍完了,你带社员先回学校,我带茗了去附近的酒店洗个澡。”
来的时候开了两辆车,那个扮演“医师”的男生也开了车来。何谙刚好带茗了走,去了最近的酒店,生怕他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