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了我吧。”云渺有一点点发抖,把身上属于齐忱的衣裳裹紧了些,见段桓望向他的目光更加冷硬,鼓起胆子变本加厉道:“怎么?你是不是想把我关进牢房折磨,才不怕你……狗、狗皇帝。”
云渺骂完这句就事先怕得闭上眼睛,明明系统已经给他开了痛觉屏蔽,却还是睫毛抖得不行。
周围霎时间静谧非常,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就在云渺忍不住主动眯眼偷看时,突然被拽住足尖一把滑落下去,整个人扑在段桓怀里。
耳畔传来一句:
“朕不会杀你。”
段桓十四岁登基,十六岁亲政,帝威甚重,曾有人诽谤君上当庭杖责,何曾受过这等辱骂。
就连和他争同一个位置的兄弟,不过在诗中暗讽他,就被毫不留情下狱。
他本来克制着对云渺那份情.欲,心道这不过是一时之欢,来得快去得会更快。
甚至在顺着长命锁和其他蛛丝马迹查下去时,都在想若真有什么,将长公主当年有孕直接捏造为双生子亦未不可。
他原以为外头说对方那些飞扬跋扈,不过是嫉恨之语。
然而如今看来,云渺这些年实在被娇宠的天真过头,目无君上欠缺诫训!
……
“朕既不会杀你,亦不会罚你。”
“一来因你身体羸弱,二来……你如此有恃无恐,想必心有依仗。”
“你什么意思?”
云渺咬着唇瓣,有些恍然无措。
他身上并没有呛人的脂粉香味,反倒从骨子里散发出好闻的娇嫩温香,此刻不管不顾咬上段桓肩头,边打边骂:
“你就是狗皇帝!是不是没本事杀我?”
“阿菟。”段桓觉着自己肩膀都被咬出血来,也不去制止,只是捏捏云渺的耳朵尖,“你好好想想自己在以什么名义放肆。”
“外甥?可你不是。”
“朕不能随随便便圈禁亲外甥,却可以惩治犯错的宫妃。”
第49章
“……宫妃?”
被段桓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搞懵了, 云渺松开咬在人肩头的牙齿,桃花眼湿漉漉抬头望向对方。
柔软乌发被点点汗水黏在雪白脖颈上,瞧着乖软可欺。
什么叫变成宫妃才可以惩治?
他想被惩罚,最好能杀头的那种!可是……
“你是不是气糊涂了, 我又做不成妃子。”云渺眨巴着眼睛, 扶着段桓龙袍下坚硬如铁的臂膀, 眼帘微垂小模样很是不满。
“如何不成?”
段桓看着眼前人浑身被啃咬的没一处好地方,却还一副纯然天真的作派,冷冷讽刺道:
“阿菟天资敏慧, 品貌亦是非凡,便是直接封个贵妃也无不可。”
“若哪日怀上龙胎, 朕力排众议扶阿菟为后又有何妨?”
段桓说这些话时神色不似作伪, 吓得云渺手一松捉了团空气整个人都摇摇晃晃。
惊慌过后, 腿弯努力夹紧对方的腰生怕掉下去, 膝盖都泛着淡粉色,足尖紧绷圆润脚趾微微蜷缩。
“阿菟也会怕么。肯放下身段去求齐忱,难道不是留恋富贵荣华?”段桓往上颠了颠云渺,修长手指都陷入到软肉里,轻笑道:“当皇后可比郡王要好的多。”
“不、不行的。”
云渺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他害怕对方说的是真的。一时间眼尾逼出红晕,带着点点泪痕。
这幅模样本该最惹人心怜的。
就像齐忱起先做的那样, 理应把人抱在怀中好好疼爱哄逗, 再轻轻覆上那双眼睛将泪珠啄走。
然而云渺不该身上带着一个人的痕迹,又趴在另一个人怀里哭。
尤其是在段桓怒火中烧,自认多年来对他的娇宠是个闹剧, 克制恍若笑话,将最后一丝怜爱也烧断之时。
“没想到阿菟这么贪心, 连后位也看不上。是想要更多?”段桓口吻柔和仿若春风拂叶,缓缓笑道。
“那第一胎若是皇子,则封为太子。若是个和阿菟一般可爱的小公主,便封为皇太女,如何?”
段桓神色认真,仿佛怀中人不仅能有孕,还能喂养很多个宝宝。
就连云渺也被吓到,半信半疑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然后就瞧见对方眼中一丝笑意稍纵即逝,不由得又羞又气。
当即抬起白嫩手心,给了当朝皇帝狠狠一巴掌。
这动静实属大了些,一时间外头侍卫察觉不对,立刻带刀而入。
然而只来得及看到带着吻痕同指印的一节白嫩小腿,便被永靖帝厉声呵斥:
“都滚出去!”
侍卫们立刻垂首快步离去,个个神魂微荡,噤若寒蝉。
圣上怀里抱着的人并未回首,只能用余光瞥见一片白皙漂亮的脊背,不知是羞是冷还微微发着抖,上头的蝴蝶骨振翅欲飞。
方才进去的分明只有小郡王……
难道这便是对方圣眷不衰的缘由么?!
可那是长公主的孩子,圣上的亲外甥啊。
究竟多少次永靖帝以教养外甥的名义,将小郡王召来并屏退众人,实则在行不轨之事?
不敢再细想下去,众人只能在勤政殿外小心守着。
然而看到那一幕后,心中皆升起对皇帝的愤懑不满。
往日觉着英明神武的上位者,此刻也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没人认为矜傲病弱的小郡王,会主动宽衣解带像水蛇似的缠着人不放。
毕竟那一身红痕,定是推拒不得。可想而知是受了多少欺辱。
……
“阿菟连一国之君都敢打,为何方才要将脸埋起来?”
段桓强硬地对上云渺双眸,连被掌掴的屈辱也暂且不顾,下颌紧绷仿佛在审问犯人。
“能同齐忱做出那般不知羞耻的事,还怕叫人看么。”
“你说谁不知羞?”这番话刺痛了云渺最柔软的自尊心,委委屈屈掉眼泪,哽咽道:“我只是帮齐忱治病,凭什么这么讲我……”
说罢发觉自己哭哭啼啼很没底气,于是抹掉眼泪,一双桃花眼亮的出奇,毫不犹豫抬手又想故技重施。
只是这回却被猛得捉住手腕,动弹不得 。段桓仿佛听到了什么荒谬至极的言论,一字一顿还带些讥讽:
“治病?他有什么病要你这样去治,不若也给朕瞧瞧。”
“你既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何必还羞得不敢见人?”
云渺细白的手腕被人钳住动弹不得,于是只能恨恨瞪向对方,语调黏黏糊糊半含撒娇,却口不择言道:“才没有羞!我没错为什么不敢?那你把他们都叫进来看呀!”
“放肆!”段桓不由得力道重了些,在云渺手腕留下淡淡红痕。
对方现在这幅模样,他怎么可能让其他人瞧见。
“你才放肆呢。”云渺眼睛红彤彤的像只兔子,瘪着嘴巴,“你没有听说过这种病,就觉得别人说谎。分明是自己没见识!”
敢说皇帝见识短浅,恐怕这也是头一个。
“你、”段桓一时气结,然而细瞧怀中人的委屈不似作伪,仿佛真错怪了他似的,莫名问道:“当初是哪些人教导你房事的?”
“要你管……什、什么房事?”
云渺愣神后一下子羞恼起来,将唇瓣咬的泛白,松开牙齿后又是嫣红一片。
原来云渺在现实世界就被保护在真空罩里,而到了大文朝,又因为心疾身子一直不好。
长公主忧心过早教导他人事,会贪一时欢愉不利于养病,也就一直搁置下来。
故而直到今日,云渺在此道上都是一片空白。
就连早先很有经验似的去教齐忱弄自己,也是食髓知味后依葫芦画瓢,从段霖那里学来的。
……
段桓细细回想,发觉云渺的确从始至终都对人不设防,懵懵懂懂的样子很是好骗。
想必正是缺了些教导,才会被不明不白占去那许多便宜
自己从前不也是利用过这一点么?
先前他叫云渺的放肆之语给冲昏头脑,竟没有往此处去想,倒是真错怪了人。
既然当初没有学,那现在便由他来教。
云渺不明白段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思来想去,猜测是因自己骂对方没见识,所以对方也要找个自己不懂的东西。
尤其是在发觉段桓轻轻放开他的手腕,眉宇间愠色都消弭三分时,更加肯定。
眼见敌人的嚣张气焰快压过自己,云渺忙道:“是谁教导都不用你管!我学的很好,房事什么的最简单了。”
云渺越是急着证明,急着挑衅,段桓望向他的目光就越平静,到后来甚至和从前一般无二的宠溺。
“今日天色已晚,阿菟先回去歇息吧。”段桓抚着怀中人的乌发,淡淡下了决定,一点点惩治之意也无,只是吩咐下人道:“不必再回宣鹤殿,迁居翠微宫。”
……
……
翠微宫,说好听些是宫里最雅致幽静的地方,奇花异草亭台水榭,既可邻水赏鱼,亦可品评花木。
说难听点儿地方偏僻,同冷宫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