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男友?我等分手 第25章

“你干什么!我都说了这不是我的!你……”汪野来不及和父亲对峙,赶紧弯腰往桌下、柜子下头去找,两只手不断往角落里摸索。可是领带扣实在太小了,它本身的尺寸就像一枚大号戒指,掉在哪里根本没有头绪。

地上是深色的木地板,汪野甚至双膝跪地往鞋柜的下面去看,两只手不断滑过他能摸到的任何角落。他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生来就是挨骂,更不明白为什么路劭和父亲这么像,都要当着自己的面毁掉自己的心头爱,他们才高兴满意!自己为什么就不能高兴高兴?

找着找着,他还能听到董亚芬和父亲的争吵。

“你发什么神经呢,儿子高高兴兴给你庆祝生日,你和他过不去干嘛?”

“他那是高高兴兴给我过生日吗?见着他我就不痛快!他心眼贼着呢,你别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小野他骗你什么了?他又买酒,又给你夹菜,生怕你不高兴。”

“他那不是怕我不高兴,他就是贱,他就是爱干这低三下四的事!让他滚!”

“行!我不跟你聊了,以后你一个人过吧,我也走!”

这些话汪野已经听习惯了,哪怕劈头盖脸朝自己而来都伤不到分毫。他什么都顾不上,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找到刘聿的那枚领带扣,然后好好地还给人家。可是不管他怎么摸都摸不到,它像消失了,直接被地板给吞了进去,再也不肯露面。

不行啊,那是刘聿的,他好心借给自己这身衣服,绝对不能弄丢,要还给他。汪野已经乱了心神,动作也就更快了,忽然间他停了下来,像是被人点了穴位,一动不动。

他的指尖摸到了一颗掉落的碎钻。

它很小很小,打磨得非常圆润,没有了棱角,哪怕单独来看都十分漂亮。它不该孤零零地躺在地上,而是应该镶嵌在首饰上,和它的兄弟姐妹在一起,散发光芒。

领带扣摔坏了,钻石都掉下来了。汪野宛如迷失在一片丛林里头,六神无主,心疼和愧疚将他捅穿,还杂糅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以及迷茫。他又一回看到了美梦破碎的实景,怎么每个都不能平平安安地留在身边?可是他又早就看到过很多次了,因为父亲像是和自己有仇,自己喜欢的他都容不下。

到底是怎么了?自己哪儿又做错了吗?汪野把那颗碎钻捡了起来,珍爱地放在手心里,紧接着从地上捡起了第2颗、第3颗……身后的争吵还在继续,但那已经和汪野再无瓜葛,他只想把领带扣捡回去,找人修复,再完完整整地还给那个人。

这是他的东西啊。

“让他滚啊,谁稀罕他的酒。我什么时候喝过红酒了,你还说他这是心里有老子?”

汪波彻底发了大火,一把抄起桌上的红酒木盒。汪野现在都能买得起这种东西了?他不信,更不愿意承认,他最清楚儿子的能耐,这辈子也就是一个小混混。木盒子往地上一摔就碎了,根本经不住这种力道的折腾,没了木盒保护的红酒瓶子自然也应声摔碎,就洒在汪野的旁边。飞溅的红酒朝汪野的身上袭击,零零碎碎,星星点点,打湿了他的半张脸,染红了他的白衬衫。

有些酒水甚至飞进了汪野的眼睛里,即将染红他的眼白。

“滚!”汪波指着他大喊。

汪野还想再捡捡碎钻,可是已经没有时间了。他只能快速地站起来,狼狈地离开了父亲的家,手心里的小钻石攥在手心里毫无知觉,那么微不足道又那么让人心疼。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小区,好在现在是晚上,不然自己这个样子一定要吓坏很多人。

他又一次被轰出了家。

小区外头很明亮,路灯照着路面,打亮的是一条回家的路。汪野顺着路逆行,几步之后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知道有地方不对劲,可是说不出哪里出问题。这会儿他再摊开掌心,小小的钻石已经被红酒打湿了,他又后悔了,真不该掉头就走,最起码要把领带扣找回来。

要不……回去吧,就算再挨骂也得找找。汪野不知不觉地回过了头,重新调整呼吸,准备按照原路返回,结果就是这样一扭身他差点和身后的人撞在一起,吓了他一跳。

“发生什么事了?”刘聿刚从车里下来,短短十几分钟汪野就变了模样,差点认不出。

汪野张了张嘴。“我……”

糟糕,刘聿怎么还在楼下?他是还没走,还是一直等着自己?更糟糕的是衬衫毁了,领带扣没了,身上还有酒味,他一定知道他的东西全糟蹋了!

“你受伤了?”刘聿一把将他拉到路灯下头,顾不上其他,“这是血么?你别动,我叫救护车!”

汪野愣了愣,顷刻间苍凉无奈地笑了笑,而后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想哭一场。

作者有话说:

刘教授:我的汪汪都要碎了。

第33章 拼凑你

刘聿原本想打急救车电话,因为汪野满脸都是红色的液体,白衬衫的领口也有大面积染红。乍一眼看去,很像受伤。

但这个念头只持续了几秒钟,刘聿马上打消这个想法,因为他闻到了无法忽视的酒味。

是红酒,刚才自己送给汪野的那瓶红酒打翻了,溅了他一身。察觉到这一点之后刘聿先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提起了一口气。汪野刚刚从他父亲家里出来,能给他造成这种伤害的人只有一个……他的亲生爸爸。

亲人之间的伤害是一把剔骨刀,刘聿好想抱抱他,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都快要碎掉了。不,他已经碎掉了,被毁得体无完肤。

“我没受伤。”汪野的思路完全无法转动,只能先回答刚才刘聿的问题。

“我没事,真的,我没事。”汪野只是想哭,但并不擅长在别人面前流眼泪。他短暂地笑了一下,这个笑容出现的契机非常尴尬,除了突显他局促无奈,没有别的用。它就像是小孩闯祸后立马用笑来掩饰,也是惹了大人不高兴马上给出的表情,它不该出现在一个成年人的脸上,特别是汪野的脸上。

强烈的冲突性摆在了刘聿的面前,刘聿知道自己刚刚短暂地和汪野真实的内核进行了一次会面。

“就是衣服湿了,我得找个地方洗洗。”汪野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这一回没有颠三倒四,“真抱歉,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要是洗不干净了我赔钱,多少我都赔。”

心里很慌张,汪野虽然从来没接触过红酒,可这东西染在白衬衫上大概洗不掉了吧。他也没法实话实说,不愿意让刘聿知道他那昂贵的精美的领带扣已经死无全尸,只剩下零星小钻。

刘聿会怎么想自己啊?汪野来不及细想别的,脑袋里转来转去只剩下这个。今天原本应该是很有纪念意义的一天,很有仪式感的一顿晚饭,明明所有的事情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了。难道自己的命真让汪波给说中了,一辈子就不可能顺顺利利,注定破事一堆?

“我刚刚,不小心把你的红酒给打碎了,我身上没有受伤,都是酒。”汪野微微地垂下头,像一颗饱满又打蔫儿的猕猴桃,只给刘聿一个圆圆的颅顶。

刘聿听着他慌里慌张的瞎解释,其实早就发现了他刻意掩饰的关键点。

领带扣没有了,领带结下方光秃秃。自己亲手戴上的那一圈小钻石荡然无存,应该是被人用外力强行掠夺。汪野很喜欢那一枚首饰,他不可能主动摘下来给别人。

能这么干的,肯定还是汪野的父亲。

“没关系,打碎了就打碎了,本身酒水就是消耗品。你有没有被玻璃划伤?”刘聿最害怕的就是这个,以汪野的倔强性格推断,他就是真受伤了也不会说。而自己也受不了,万一他父亲是把红酒砸在他脑袋上的该怎么办?

自己会疯。

听完刘聿的问话,汪野摇了摇头,就陷入了沉默。

他实在想不到怎么解释了,而且刘聿这么聪明,瞒不住多久。

路灯下,汪野被淋湿的半张脸被映亮,沾了红酒的皮肤反而发棕,脖子又明显地暗下去。突如其来的接触让他浑身一震,这是刘聿的手吗?好像是,他的手都伸到面前来了。可这个触感又不像是皮肤,很干燥,很柔软。

“我帮你擦擦脸吧,别动。”刘聿拿着一块手帕,隔着布料,他的手贴在了汪野的侧脸,像掌心抚摸了他。

原来是手帕,汪野现在也看清楚了,那是一块灰蓝色的帕子,和刘聿今天的领带颜色完全一样,自成一套。布料把泼洒的红酒一滴一滴吸进去,也把汪野的疑惑吸了进去。

“擦干净之后,咱们去车上说?”刘聿还想给他擦一擦脖子,可是考虑到这个动作太亲密了,汪野可能无法接受,所以就停下了。上一回蛋糕被毁掉,汪野根本不允许自己接近他半米之内,现在他们之间已经解除了安全范围,这让刘聿放心不少。

但是汪野沉默地摇摇头。

“你这样走在大街上也不对啊,我也不放心放你离开。”察觉到距离拉近,刘聿换上了稍稍强势的语气。

汪野这时候很敏锐,瞬间察觉到了刘聿的决心。“我……我衣服湿了,上车不方便。”

网约车司机的车子还要接客,万一弄在人家的车上就不好了。大家都是出来工作,赚钱不容易。汪野看着刘聿的身影,不敢看他的脸,他的影子还是那么挺拔。

随后那影子的手臂动了动,将一件衣裳披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汪野抬起头来,刘聿已经脱掉了他自己的西装外套,白衬衫一尘不染。他的衣服披在自己肩上略显宽大,带有温柔的余温,汪野冰冷潮湿的身体像被扔进了已经预热的烘干机,被暖融融包围。

“没关系,你披着我的衣服就不会弄脏车子。我们提前和司机说一下,如果这个司机很在意,我们就换一辆,提前和下一位司机打招呼。”两三句话的功夫,刘聿就把汪野所有能想到的退路完全掐断,他不可能让汪野一个人走,“你这个样子也没法回台球厅吧……”

“我,我回家。”汪野点了点头。

刘聿停顿了一下:“可是我不想让你一个人回家。”

汪野迷茫地抬起脸来,这回是彻彻底底地看向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今天是我约你出来的日子,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对你今天的情绪负责。你这样我很不放心,我不可能让你在这种心情下回去,我会一整夜都睡不着的。”刘聿诚实地说,“而且你这样回去,天元和嘉嘉会怎么想?”

汪野大概能明白他的意思了,很累很累地眨眨眼睛:“……去你家吗?”

“先去我家吧,换一下衣服,然后……”刘聿看了看手表,“然后我们再想想怎么办,好么?两个人在一起总比一个人瞎想要好。”

回刘聿的家?汪野想起了那个家里的一切,和刘聿的外套一样,都是暖烘烘,给人很好亲近的柔和。刘聿刚才的话也提醒了他,确实不能这样回去,最起码要换一身衣裳。

他没再拒绝,就这样重新坐上了网约车。回去的一路他都没敢往后靠,生怕后背的红酒透过西装外套把车靠背弄脏。酒味在密封的车厢里弥漫开来,司机还挺疑惑地往后看了看,然后默默地打开了车窗,散散酒气。

汪野右手里还攥着那几颗小碎钻,暂时放空了大脑,再低头时,刘聿的手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他牢牢地攥在左手里。

仍旧是那个木质鞋架,汪野先脱鞋,云里雾里地走进了刘聿的家门,一眼望去就找到了他最喜欢的米色懒人沙发。刘聿仍旧是自己穿猫猫头拖鞋,把普通拖鞋给他,然后去客房拿了一件浴袍:“这是我的,洗干净收在柜子里,你先去洗个澡。衣服脱下来放在洗衣篮里就行,不用操心。”

汪野接过浴巾,忽然问:“嘉嘉和天元那边……”

“我会给他们打个电话,你放心,交给我来说吧。”刘聿再次拍了拍他的后颈,这回却不是一碰即收。他宽大的手掌停在那里几秒钟,很顺理成章地揉了一把,仍旧像慢动作。汪野甚至能感知到他的掌纹,以及那寸寸转换位置的温度。

他的手好大,这是汪野这回的感受,像能一下子圈住半圈脖子。

“去吧,我给你弄点喝的。”在汪野感受透彻之前刘聿将手收回,带他走到洗手间的门口。汪野头一回在别人家里洗澡,说老实话,浑身都不适应,但刚才那个抚摸的动作让他奇异地放松了一下。

镜子里的人好狼狈,早就没有几个小时之前的精气神。汪野先把碎钻和手帕放在盥洗台上,再一件件脱下衣服,拧开了热水。

刘聿在厨房,一边热着燕麦牛奶一边给黄志嘉打电话:“对,他在我家里。”

“汪哥怎么跑你家去了?”黄志嘉还在台球厅,“你不是只约他吃西餐吗?”

吕天元闻讯赶来,伸手拿走了黄志嘉的手机:“喂,刘教授,是我。汪野现在怎么去你那里了?你这什么意思啊?”

黄志嘉贴上来偷听,虽然他很支持刘老师追求汪哥,但这发展太过始料未及。

“你们先别急,先听我解释。”刘聿能理解他们的着急,“你们放心,我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这本来不在我今天的计划里。我们吃过晚饭之后,我送汪野去了他父亲家里。”

他刚说完,吕天元那边就不吭声了。

果然,汪野的父亲有很大问题。刘聿继续说:“他从他父亲家里出来的时候,状况很差。我想问问你们,他父亲是不是会打他?”

“这个……这个……啧,哎呀!”吕天元挠挠头顶,追悔莫及,“就不该让他回去。他爸那人说话特别不好听,倒不至于打他,应该就属于小时候没怎么管过,现在想当天王老子。汪野他没事吧?”

“他应该是被他爸教训了。”刘聿不想详细形容汪野的狼狈。

“他真不该回去。”吕天元再次叹气,“成了,你这样一说我们就知道大概怎么回事。汪野先在你那里休息吧,你好好开导他一下。多谢你了刘教授。”

“是我应该做的,我早该做的。”刘聿挂上电话,重新搅动起奶锅里的牛奶。不一会儿汪野洗完了,裹着厚厚的雪白浴袍从洗手间走出来,眼皮蒸得粉红粉红的。

“脏衣服我放池子里了,我刚才搓了搓,好像洗不出来了。”汪野轻手轻脚,猫一样走到厨房里,“多少钱啊,我先转给你吧。”

刘聿放下小勺,转过身来,紧紧地抱住了他,一只手像哄小孩,放在他的头顶上,轻轻抚摸着。

作者有话说:

刘教授:剥夺汪波抚养权!我来养!

第34章 等待你

两人都不说话,汪野更是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全身湿漉漉,耳垂上还在滴水,身上的酒味已经散去,只剩下刘聿家那瓶沐浴液的香味儿。

一个副教授,用牛奶味的沐浴,也是很奇葩了。

汪野从没这样“奶香”过,自己都不适应。好在气味并不浓烈,反而有点催眠,令人眼皮发沉。他有些心力交瘁了,很想从这个怀抱里挣脱出来,可这感觉又像前阵子发高烧,难受,不想动。

这回是心里头难受,低落感突如其来,杀得他全身皮肤热烫烫的,特别是脸皮。可他还是攒够了力气挣了两三下,总不能一句不说就让人抱了吧。

对于他的反应,刘聿已经算得很清楚,所以在汪野挣动时也没有意外。心里有了准备,行动上也有准备,刘聿的怀抱稍稍松开一点,却没让人跑出他的拥抱范围,给他制造了一个可以转身的空间,却没给他离开的可能。

“你干什么啊,俩大男人抱什么抱?”汪野被一种浓烈的情感烘烤着,潮湿的眼皮恹恹无力。他的心情已经烂透了,这一整天的好情绪被父亲几句话轻易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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