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帮助你吗？”
他这样对布鲁斯说道。
布鲁斯有些疑惑的看向了他€€€€詹姆斯也不遑多让，今天凌晨还在修改哥谭住房法案的请愿书，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指责黑暗骑士的生活习惯。
可詹姆斯正在如此认真的凝视着自己。
于是布鲁斯迟疑着点了点头。
詹姆斯伸出了双臂，给了他一个稍稍用力的拥抱。
在这一瞬间，布鲁斯只是觉得自己的长年累月的伤口有点发痒。
€€€€很难描述这是怎样一种感觉，身体的创伤与心尖都被什么东西轻轻触碰了一下，像是羽毛抚过他的疤痕。
是时间。
€€€€时间在他的身上倒退。
仿佛置身于一条流淌的时光长河，他的身体是一叶扁舟，被逆流而上的岁月轻轻推向了过去的岸边，在温柔的拥抱下，他伤痕累累的躯体如同一枚被拨动的时钟，沿着时光的轨迹向后倒退。
曾经的伤痛和挣扎在此刻被抚平，他的心脏有力地跳动着，在这瞬间，布鲁斯以为自己再次年轻了。
这个拥抱的时间并不长，似乎只是合作伙伴间的友好招呼，詹姆斯很快松开了双臂。
他向布鲁斯眨了眨眼睛。
没有人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人们只是觉得今天的韦恩总裁容光焕发。
在这个早晨，哪怕是面对着枯燥冗长的董事会议，布鲁斯的神情依旧有些恍惚。
白天的韦恩总裁并不吝啬自己的笑容，常常在脸上挂着轻佻迷人的弧度，但在此刻，他似乎在努力抑制着嘴角的微笑。
布鲁斯€€韦恩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睫毛掩盖了他眼中的情绪，钢蓝色的眼睛宛若昆士河沉沉的湖水，显得幽深而深邃。
作者有话要说：
*猫头鹰法庭信息来自Russall Beattie所著的《Gotham：1919 - 1939》
*昆士河（Queens River）：位于哥谭市中城岛西部
第78章 韦恩结局01
不作为罗宾出门打击犯罪的时候，达米安经常会待在韦恩集团或蝙蝠洞，偶尔查查账，修复系统漏洞，更新一些罗宾的装备€€€€他的黄色斗篷和胸前纽扣都是他自己重新设计的。
在这几天里，他和迪克联手除掉了几个猫头鹰法庭的重要集会地点，在这个世界难得拥有了短暂假期。
“你做的这些……有什么意义？”
变声期使他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书房内，光线穿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道金色的光影，勾勒出了一幅宁静而温暖的画面。
达米安双手抱胸，倚靠在门口，远远的盯着工作中的詹姆斯。
他的眉骨上带着一点细小的划伤，显然是秘密行动时被“利爪”抓伤的。
“……这真的能带给哥谭什么改变吗？”
十四岁左右的青少年，叛逆的语调听起来有些嘲讽，他觉得€€€€哥谭市的黑暗面和贫穷人口是无法被取缔的。
只要“人类社会”依旧存在，人与人之间就必然产生差异€€€€阶级与资源分配本来就是无法消除的伪命题。
詹姆斯抬起了头，看向了注视着自己的达米安，微微歪了歪脑袋。
“……你对比过‘首席执行官’和‘普通工人’的平均薪资吗？”
他突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什么？”
就连达米安都愣了愣，他挑起了眉梢，表情有些迟疑。
“在1965年，企业首席执行官的薪资一般是工人的20倍。”
詹姆斯缓缓回答了他。
“而在今天的美国，这个数据是231倍。”
詹姆斯很温和的对他说道，他并没有指责达米安的漫不经心。
但达米安的脸颊还是有些发烫。
霍克利的继承人很认真的向达米安介绍着有关哥谭市“设施建设”和“促进就业”的方案。
通过有效的资源分配和制度改革，哥谭能得到更公平的发展，韦恩集团和霍克利集团能让更多人享有基本的权利和机会。
“你……你做的确实不错。”
达米安的耳朵尖有些发麻，他悄悄咬了咬舌根€€€€这很奇妙，因为他确实感到了愉悦。
达米安€€韦恩非常早熟，他知道哥谭是一座病重的城市。
对于哥谭市的底层居民来说，生育才是最低成本的投资，只不过概率极其低下，这个糟糕的社会对于无辜来到这个世界的孩子而言多么不公€€€€没有人愿意一出生就成为工具。
但就连达米安都是他母亲和刺客联盟的投资，他由人造子宫孕育，是精心挑选后用于征服世界的继承人€€€€他是蝙蝠侠的亲子。
达米安在出生后经历了极为残酷的训练，从小就在杀戮中成长，直到来到了父亲的身边，他才意识到黑暗骑士的事业有多么伟大。
他崇拜着自己的父亲，在这一刻他也有些喜欢面前的霍克利。
对方在试图让哥谭变得更好€€€€以一种其他义警做不到的方式。
哥谭需要布鲁斯€€韦恩，也需要这样的詹姆斯€€霍克利，这个世界的哥谭如此幸运。
达米安烦躁地撇了撇嘴。
€€€€€€€€€€€€€€€€
霍克利集团良好的现金流和逐步开展的基础建设是一针强心剂，不得不说€€€€哥谭正在大口喘息，这座城市将会逐渐变好。
毗邻新泽西州的东海岸，哥谭市的第一场雪通常会在十一月末或十二月初降临，而每年的一二月则是下雪最多的月份。
现在是二月下旬，从昨夜起就飘起了大雪，城市的建筑物在风雪的笼罩下显得格外宁静，一层薄薄的雪被覆盖着街道和广场，天际线早已被雪色模糊。
哥谭这座城市像是虔诚信徒的教堂，安静而漠然的将它的市民包裹进了二月的最后一场大雪里。
今天下午是哥谭市东区孤儿院的剪彩仪式。
在这段时间里，“霍克利慈善基金会”和“韦恩基金会”共同投入了大量资金，对哥谭市东区的数家孤儿院进行了全面的基础设施翻新。
作为两个独立的慈善组织，共同投入资金的情况并不少见€€€€这种合作不仅可以减轻单个基金会的负担，还能整合双方的专业知识和资源，更好地实现慈善目标。
除了基础设施的改善，詹姆斯还为孤儿院建立了全新的学习中心，配备了先进的教育设施和技术设备。
现在的时间还很早，护工就已经将孤儿院的孩子集合了起来，带到了剪彩仪式的现场。
在护工的嘱托下，小朋友们害羞地簇拥在霍克利集团总裁的身边。
他们注视着詹姆斯，好奇又期待的眨巴着眼睛。
詹姆斯被可爱到了，他蹲了下来，和孩子们轻声打着招呼。
小朋友们都很可爱活泼，他们围绕在詹姆斯的身边，甚至有大胆的孩子询问着詹姆斯今年几岁了、喜欢吃什么口味的零食、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是什么。
在詹姆斯蹲下身的时候，还有一名男孩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肩上的反舌鸟，快步跑到空地上捏了个形状类似的雪团子，捧了过来，指着反舌鸟“啊啊”了两声。
詹姆斯接过了雪做的小鸟，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小朋友柔软的黑发，护工凑了上来，小声告知着霍克利年轻的总裁，这名孩子先天性舌骨发育不全，他患有语言障碍症。
[这不像我]
反舌鸟注视着小小的雪团，这样对詹姆斯说道。
[我们可以给他做一个更好的]
它一本正经地提出了建议。
詹姆斯笑着点了点头。
就这样，霍克利集团的继承人和孤儿院的孩子们一起在仪式开始前堆起了雪人。
……
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着，轻柔地覆盖着一切。詹姆斯捧起了一把松软的雪，将雪团逐渐压实，小心地控制着大小和形状，让雪人的身体逐渐成型，反舌鸟甚至衔来了树枝作为雪人的迷你手臂。
在孩子们的欢呼和惊叹声中，詹姆斯用手指调整着雪人的眼窝和鼻子，专注地修整着细节，却没有意识到韦恩总裁已经悄悄站在了他的身后，也不知道默默看了多久。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来，布鲁斯却露出了迷人的微笑，伸出手为詹姆斯理了理脖子上歪斜的围巾。
€€€€布鲁斯在白天的形象一向玩世不恭，今天却十分安静内敛。
詹姆斯在对待孩子和女士们时总是格外耐心，他的眼睛会因为笑容下意识地微微弯起，鸦色的睫毛遮挡不住翠绿色的眼眸。
€€€€非常好看，像是布鲁斯的母亲玛莎€€韦恩生前收藏的祖母绿项链。
作为“哥谭市的韦恩”，从年少时起，布鲁斯就见过许多美丽的事物，人们只能看见他的财富与外表，因此奉承恭维着他。
在沉默的盔甲之下，他如此疲惫。
黑暗骑士的爱是憧憬对方，却畏却自我。
詹姆斯刚想开口道谢，却发现对方抓住了自己的指尖。
€€€€布鲁斯的极端自控会抑制他的行动，他如此习惯沉默，为此真是耽搁了好久。
詹姆斯睁大了眼睛。
在孩子们哄闹声中，微笑着的韦恩总裁将詹姆斯有些冰冷的右手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他的动作很轻。
布鲁斯在静静地等待着詹姆斯是否会挣脱€€€€如果对方并不喜欢这样的触碰，他随时都能放手。
詹姆斯微微怔了怔，他从布鲁斯的口袋里摸到了什么。
在韦恩总裁的默许中，他将它拿了出来。
那是€€€€
那是一枚绿宝石袖扣改装的戒指。
詹姆斯后知后觉的抬头看向了布鲁斯。
他曾经有过一对漂亮的绿宝石袖扣，其中一枚被爆炸粉碎了，消失在了那个他和小丑共同死去的雨夜，令一枚在九年前他给予了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