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呢,你别瞎说被他听到了。”封缙云含笑道,但明显对这个称呼很是受用,“那就麻烦龚导帮我们拍照了,记得把我俩拍好看点。”
龚之韦丢给他一个“赶紧滚蛋吧我不想再跟你聊天”的眼神。
封缙云走到乔卿身边,乔卿还特意给他往旁边让了让。
“三,二,一……”
封缙云不动声色地把手搭在了乔卿的肩膀上。
“€€€€茄子!”
咔嚓一声,剧组的合照就此定格在这一瞬间。
深山没有其他娱乐,拍摄的这一个月,就光靠乔卿这动不动溜到隔壁剧组借道具的行为,一来二去的,两个剧组也都混熟了。
在当天的工作结束后,他们就合计着,干脆晚上一起去附近的海底捞吃顿火锅吧,就算是给乔导的剧组送行了。
乔卿肉疼地算了算成本,最后还是勉强点了头:“好吧。龚师兄,你们来几号人?”
“行了,别一副扣扣索索的样子,”龚之韦好笑地看着他,“还记得我之前说要请你和任老吃饭吗?正好趁着这次机会,把大家也一起捎上,我请客。”
乔卿立刻握住了他的手,感动道:“龚师兄,不愧是吾辈楷模!将来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只要说一声,师弟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行了,”龚之韦哭笑不得道,“你少惦记着我点,我心里就踏实了。”
当晚,海底捞。
两个剧组几百号人,把整个餐厅都坐得满满当当。
动感的音乐声中,服务员举着托盘在走廊上小心翼翼地穿梭,现场的气氛一度在两位导演站起来拼酒的时刻达到了顶峰。
“龚导冲啊!干掉对面那个卷毛!!”
“乔导!我们都相信你!加油加油加油€€€€”
乔卿和龚之韦一人一瓶啤酒,在众人的欢呼尖叫声中,仰着头对着天花板吨吨吨直灌。
封缙云扶额看着这两个被周围人一鼓动就上头、完全忘记自己身份像斗牛一样跟对方较劲的导演,忍不住劝道:“可以了,这都第几瓶了,就算是啤酒,也不能喝太多……”
他想抽走乔卿手中的啤酒瓶,但这会儿比赛正到关键时刻,眼看着瓶中的啤酒都要见底了,乔卿哪能允许自己功亏一篑?
他没法说话,干脆就一巴掌推开封缙云的手,囫囵咽下最后一口酒,“€€”地一声把空酒瓶用力砸在了桌上!
“喝完了!”“我也干了!”
隔着一张桌子,乔卿和龚之韦气喘吁吁地瞪着彼此。
乔卿用力抹了下嘴巴:“是我先喝完的!”
“胡扯!”龚之韦骂他,“明明是我!周围人都可以给我作证!”
两人扭头望向封缙云,异口同声道:“封哥/缙云,你来说,究竟是谁!?”
封缙云:“…………”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话,龚之韦就忙提醒他:“不许包庇乔卿!”
“废话!”
乔卿顿时大怒,拍桌子道:“我封哥是这样的人吗?”
龚之韦哼哼唧唧,含糊不清道:“色令智昏,谁知道呢。”
乔卿没听清,但这不妨碍他盯着龚之韦脸上的表情,感觉到了一阵莫名的火大。
封缙云看着跟小学生一样顶牛吵嘴的两个导演,突然有种在带孩子的心累感。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扭头对笑呵呵看着他们的任老道歉:“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年轻人,有活力是好事。”任老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他们都是我教出来的学生,正好,趁此机会拉进一下感情也不错。”
封缙云看了眼互相拉扯对方衣领、嘴里还不住骂骂咧咧的乔卿和龚之韦,心想您管这叫拉近感情?
眼见着周围已经有不少人掏出了手机开始兴致勃勃地录像,他终于坐不下去了。
虽然知道乔卿和龚之韦不可能真的打起来,但这一幕要是被有心人流传出去,搞个什么“两位导演不合”的传闻,那可就不太好了。
“行了,龚导你就别跟他计较了,他酒量比较一般。”他先是劝龚之韦,然后站起身,连拉带抱地把差点要跳上桌子跟龚之韦理论的乔卿按回座位上,“你也是,好好的非得逞能喝这么多干什么?”
乔卿嚷嚷道:“我没喝多!是我赢了!师兄他耍赖!”
“好好好,你们都赢了。”
封缙云嘴上敷衍着,又顺手把一杯酸梅汤递到他唇边,“喝点清醒一下吧。”
龚之韦见状,也觉得没趣,干脆一屁股坐下吃火锅。
但龚之韦很快注意到,封缙云递给乔卿的是他自己的杯子。
他不禁啧啧感叹起来,点点筷子,故意调侃道:“缙云啊,你还说自己不偏心,你这心简直都歪到姥姥家去了!好歹咱们也在一起朝夕共处了好几个月呢,结果一见到乔导,你就见异思迁了……”
这话一出口,封缙云就暗道不妙,还以为乔卿又要跳起来跟龚之韦吵架。
却没想到,乔卿放下杯子,反而当着龚之韦的面,洋洋得意地搂住了他的脖颈,毫不避嫌地跟他来了个贴贴:“怎么,我俩关系好,师兄你羡慕了?”
封缙云猝不及防被他揽到怀里,只要稍一侧头,就能看到青年领口下方沾染了晶亮酒液的白皙肌肤,温热而柔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微光。
狭小的空间内,乔卿心脏跳动的节拍和封缙云的心跳混合在一起,淡淡麦芽酒香在逐渐弥散,封缙云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
他的呼吸控制不住地急促起来。
龚之韦还在努力自证清白:“老子又不是gay!怎么可能羡慕€€€€”
“胡扯,你就是羡慕我魅力大。”
乔卿大着舌头打断他:“没人能不喜欢封哥!他是全天下最棒的演员和制片!”
说完这句话后,他完全没有察觉到怀中男人异样的安静,甚至还像只小狗一样,低头在封缙云的颈侧深深嗅了一下,晕乎乎道:“对了封哥,你今天用的什么香水?好香啊……”
封缙云闭了闭眼睛。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反正他是忍不了了。
男人单手撑着桌面直起身子,小臂因为忍耐而爆起了道道青筋。
见乔卿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脸上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封缙云干脆利落地站起身,一把拽着跌跌撞撞的乔卿往外走。
“不好意思,乔导看上去喝多了,我带他去卫生间洗把脸,马上就回来。”
苟子鸣和夏情似乎同时被辣锅呛到了,咳嗽声此起彼伏。
但乔卿老大不乐意:“封哥,我还要再跟他比一场!上一次明明是我赢了……”
“今天全场龚导买单,”封缙云扭头,只用一句话就把他堵死了,“怎么,你赢了,是想抢着跟你师兄买单吗?”
乔卿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龚之韦拍着桌子大笑起来,遥遥冲封缙云举杯:“好!有你这句话,我今晚这单买的就不亏!缙云你赶紧带他去醒醒酒,这小子简直了,又菜又爱喝。”
乔卿炸毛了,但封缙云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巴,把人带到了餐厅外面。
“封哥,我还好,”乔卿虽然走路有点儿飘,但暂时还没有失去思考能力,他靠在洗手间门口,努力保持着身体的平衡,“不好意思,刚才有点儿上头了,咳。”
“抬头。”
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乔卿下意识抬起头。
封缙云用一块浸了凉水的白毛巾,仔仔细细地把乔卿的脸擦了一遍,动作温柔得就像是在摘一朵带着露水的花。
也不知究竟是想让乔卿醒酒,还是在抚摸着青年晕红的脸颊。
乔卿七晕八素地被揉了一通,连两个红彤彤的耳垂都被趁机呼噜了一遍,但也不乱动弹,比起刚才闹腾得要上房揭瓦的模样,乖巧得简直像是两个人。
他呆呆地看着封缙云,忽然冲男人扬起一个笑脸。
“……笑什么?”
封缙云问他,声音略显沙哑。
乔卿摇摇头。
“我只是想到了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他说着,又忍不住弯起了眉眼,“那时候的我一定想不到,这才不到一年的时间,封大影帝就愿意来我的剧组当制片了。”
封缙云给他擦脸的动作一顿。
“是啊,”他笑了笑,“我也想不到。”
一年前的他,打死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因为眼前这个拥有漂亮杏仁眼的卷发青年心神动摇,不可自拔。
“乔卿。”
“嗯?”
乔卿好奇地抬起头,看着面前表情突然认真起来,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的男人:“封哥,你是有什么事吗?”
“我想说,”封缙云开口道,他忽然觉得嗓子有些干涩,“如果……我是说如果,等这部电影拍完了,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说。”
乔卿上下扫了他一眼,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怎么了?”封缙云疑惑地看着他笑得东倒西歪,不明白有哪里好笑的。
“因为封哥你这话说得太奇怪了,”乔卿歪歪斜斜地靠在洗手间的瓷砖上,笑得肩膀都一耸一耸的,“虽然拍电影也的确有一定风险,但我可没听说过,哪家剧组拍个戏把导演也搭进去的,你这flag,立的也太早了吧。”
“但我是认真的。”封缙云没笑。
他轻声说:“这件事对于我来说很重要。”
乔卿眨了眨眼睛,看着他。
似乎是觉得热,青年呼出一口气,把拉链又往下拉了一段,露出大片的锁骨和小半截光滑的胸膛,又用手使劲儿扇了扇风。
“有多重要?”大概是刚才喝得酒开始上头了,他的脸颊泛红,眼含秋波,笑问道,“现在不能告诉我吗?”
“……抱歉,暂时还不行。”
“这样啊……”
乔卿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
他很快振作起来,竖起一根指头,信誓旦旦向封缙云发誓:“好吧。不过封哥,我说过的吧,只要你想要的东西,哪怕是天上的月亮,我也会想办法帮你弄到手€€€€”
因为酒精的影响,乔卿说话的语速很缓慢,暖调灯光下,脸上还带着朦胧的醉意,盈盈的双眸中像是铺着一层碎光。
但封缙云知道,这是一个再正经不过的承诺。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把乔卿幻视成了一条吸多了猫薄荷,正在主人脚底下来回打滚撒娇的卷毛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