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玖年决定保持沉默。
失策,这真的是失策了。
他以为招进来了一起吃草的老牛,没想到他吃着呢,旁边的牛忽然站起身,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来了个皮鞭,啪地抽了你一下,指着你根本看不见的地方豪情万状说朋友,看到彼方的那片草原了吗,我们去征服它!
陆玖年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汤,顿时觉得这不是经纪人爱的关怀,也可能是断头饭。
“你不要再跟我找一堆借口,解决方案,我要解决方案。”成箫拧眉,坐在书桌后,按着太阳穴。
“你是小孩子吗?事儿没办好先推卸责任?留着让我来解决问题吗?”
桌上的小时钟又绕了几圈。
办公室外渐渐响起声响。
成箫一通电话不知道打了多久,直到公司的人该走的都走完了,他才呼出口浊气,放下了手机。
他靠在椅背上,仰起了头,闭上了眼。
累,身心俱疲。
有时候他也会思考何必。
何必放不下恩恩怨怨,非要讨回一口气。
混吃等死,就做他成家的少爷有什么不好。
可有些东西,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有些债,也不能说不讨就不讨。
逝者已死,只余下活着的人能替她说话。
他必须要争。
寂静的办公室响起电脑的提示音。
成箫回过神,坐起身,点开了桌面的微信界面。
9y:我戏杀青了,今晚回去。
成箫敛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他抬手敲着回复。
CX:嗯。知道了。需要我带东西回去么?
9y:不用,上次买的还没用完。
CX:行。我可能晚点。
9y:成吧。等你。
十点多钟,成箫打开了房门。
客厅无灯,成箫脱了鞋,揭开大衣,拽掉领带,轻车熟路向陆玖年的房间走去。
房内也一片漆黑,成箫没出声,但也没压着脚步声,走到了床前。
床上的人没动静,成箫静静站了片刻,转身抬脚就打算走。
床上的人忽然从被子里伸出只手,拽住了成箫的手腕,猛地一拉。
成箫顺势倒在了床上,掀开了被子。
黑暗里有人翻身坐了上来,扶住了成箫的肩,吻上了他的唇。
成箫紧闭牙关,逗猫一样,睁眼看着尽在咫尺的人。陆玖年无法,只得轻轻舔咬着成箫的唇瓣。
像是终于玩儿够了,成箫一手扶上了陆玖年的腰,另只手按住了他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
他吻得很深很久,陆玖年通常不会嫌他狠,这次差点背过气,没忍住踢了他一脚。
成箫吃痛松开口,陆玖年微喘着,一把拽住了成箫的头发,逼迫他微微抬头。
“你今天什么毛病。”
陆玖年眼角还是红的,气势却逼人。
成箫伸手摸向脑后,把陆玖年的手拉了下来。
他撑坐在陆玖年身前,低声道:“遇上傻逼了,心情不好。”
陆玖年兴致缺缺,拍了拍他的脸:“可怜呢。”他也坐起身,扣好了睡衣的扣子,“那今天算了。”
成箫闷笑了声,意味深长看向陆玖年身下:“你算得了吗?”
陆玖年翻了个白眼,起身走下床,向卫生间的方向走去,边走边道:“灭火还能用水,被科技养废了吧你。”
他靠在厕所门框上扭头看成箫,淡淡道:“我要是感冒了赶不了通告了,你赔我二百万。”
成箫嗤笑了声,不屑道:“还赔你二百万呢,我陪你去行不行?”
大男人哪儿那么脆皮,冲两分钟凉水说感冒就感冒了?
当时的成箫满不在乎,并坚定的相信像陆玖年这种祸害,不是铁打的就是胶注的。
几天后,坐在飞机头等舱里,黑着脸听着隔壁人就没间断过的喷嚏加咳嗽的成箫,恨不得穿回去把当初的自己嘴吧缝个死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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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你什么身体素质??!
9:要不你寒冬腊月在湖里泡半个小时半夜十一二点再冲个凉水澡试试?
我:建议你俩一起试试。
第26章 人本食色
“谢谢导演,给您添麻烦了。”
“哪里的事,白捡的热度,该是我谢谢你们呢。”
不远处,余忆南正跟导演打招呼,远远地就能看见两人笑的灿烂的表情。
陆玖年摘掉口罩,喝了口热水,淡淡对身边人道:“让人家跑去给导演赊人情,成总好意思吗。”
“让我推掉一大堆行程跑过来伺候你,你好意思吗?”成箫翘着二郎腿,嗤笑道。
陆玖年瞥了他一眼,扭头道:“别装。”
成箫真不想来,八匹马拉都拉不走。
他这明摆着自己送上门的。
成箫没回话,慢悠悠地晃着椅子吹着风。
的确,他陪陆玖年来这一趟是半推半就。自从郑生签下了一连串对赌,他就连轴转起来,很少有时间再泡各种派对,也不怎么出现在媒体面前了。
可富人们的圈子就这么大,消息比哪里都灵通。
成氏前脚施压郑生,后脚成箫就淡出夜生活了,成灏不用细想都能发现关联。
所以这趟来的有价值。纯属顺水推舟之举。
两个人没等多久,余忆南便掂着东西跑了过来,一个急刹车停在两人面前。
“行了行了,说妥了。”她雀跃道,“到时候成先生跟着导演组就行。”
陆玖年点了点头,成箫还瘫在椅子里,闻言眯了眯眼。
“不过……确定不要我也跟着吗?”余忆南压低了声音,看了眼陆玖年,又犹犹豫豫看向成箫。
“他死不了。”成箫掀起眼,坐直了道。
“哦……那成先生你记一下啊。”余忆南拉开包,摆摊一样挨个把东西掏出来放到成箫面前。“这是他的药,红色的一天两次一次三片,白色的三天一次每次一包,蓝的两天三次,注意别和红的一起喝,要隔半个小时。”
“然后这是保温杯还有茶包,这是台本,这是一次性口罩,这是润喉糖,这是……”
“停。”成箫抬手打断。“我记得,放心。”
余忆南狐疑地打量了打量成箫,犹豫道:“那我走了?”
“慢走。”成箫微笑道,镇静又胸有成竹,看起来非常靠谱。
余忆南放下心来,把包放在一边,冲两人道了别,便离开了片场。
目送着余忆南离开的背影,成箫指节轻轻敲击椅子扶手,大爷似地道:“你的经纪人挺负责任的。”
“做事周到,考虑全面,还懂得怎么跟人打交道,最重要的是……”
“你压根没记住吧?”陆玖年淡淡打断道。
“我记住了啊。”
“黄色的几天喝一次?”
“三天。”
“压根没这个颜色。”
“……”
“你经纪人微信推我。”
“闹钟怎么没响?”
陆玖年打了个哈欠,一把甩开身上的被子。
成箫正坐在电脑前远程对接公司的事物,闻言分了个心神出来,回他道。
“你睡的跟死猪一样听不到,我关了。”
由于意外多出成箫这么个人,陆玖年一行人比原定抵达时间提早到了些,以便跟节目组沟通详情。
等到原定拍摄时间快到时,两个人已经被迫呆在一个屋子里好几天了。
好在本来这俩人也已经发展出了不正当互帮互助关系,共处一室并不难熬,甚至适应良好。
“PD他们什么时候来?”
成箫瞄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道:“起吧,该来了。”
陆玖年于是坐起身,伸了个懒腰,下床踢着拖鞋往厕所走。
陆玖年人还在厕所里,房间门就被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