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手搂着娇妾,一边同莫真谈笑风生,好不意气风发。参加宴会的人无一不是人精,察觉到微妙的变化,纷纷对胡列汉示好,特别是刚才围在荦鞥身边的那群人,眼看着差点得罪莫真殿下青睐的人,此刻恨不得在地上画一条楚河汉界以示自己交好的决心。
善意来得如此突然,就是萧洄这个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的半吊子都察觉到了。他状若未觉,自顾自地扮演自己的角色,一派懵懂无知的模样。
男人们在谈事,他就低头玩晏南机的腰带,玩桌上的筷子、酒杯,甚至想趁某人不注意,偷偷将那杯酒薅过来自己喝掉。
他手刚伸出去,另一大手便不由分说地按了下来,阻止了他进一步的动作。晏南机注意力虽然一直在莫真身上,但少年的一举一动都在掌控之中。
萧洄撇了撇嘴,嘀咕道:“小气。”
晏南机抽空分给他一个眼神,无奈的。
看完又挪回去了,萧洄无聊地撑着头,在他怀里扭来扭去,跟只试图吸引主人注意力的猫一样,这边拱一下,那边拱一下,时不时还拿爪子挠一下。
晏南机被他弄得有些起反应,无奈地伸手将人摁住,低声警告:“不要乱动。”
你说不动就不动?萧洄哼了一声,不但没听他的,反而扭得更起劲了。晏南机拿他没办法,叹了口气不再管他。只有等他自己吃亏,他才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果然,没过两分钟怀里的人就消停了,余光瞥见少年几乎红透的耳根,晏南机手抵在唇边咳嗽了一声,趁着没人注意低声问道:“不动了?”
“哥哥,你自己的身体什么样自己不清楚么。”萧洄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放、我、下、去。”
后者勾了勾唇,“不听兄长言,吃亏在眼前。”
闻言,萧洄屁股动了一下,刚好坐在上面,冷声道:“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晏南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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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足足持续了两个时辰,出来时晌午都快过了。莫真对胡列汉的印象还不错,再加上有蒙约翰这个“知心大哥”一直在旁为他美言,他决定给这人一个机会。
“你那个兄弟挺不错,去叫上他一起吃顿饭。”
蒙约翰大喜,连忙替自己弟兄谢过殿下。他转眼寻去,胡列汉已经带着柳依依走到门口了,忙追过去。
“兄弟,等一下!”蒙约翰三两步追上,匆匆跟他说明情况,“大好的机会,别回去了,跟哥哥去。”
因为有柳依依在,蒙约翰特意说了中原话,萧洄从他蹩脚的口音中敏锐地捕捉道最后一句话。
他戳了戳晏南机,后者侧耳过来。萧洄变着调学人讲话:“跟哥哥去吧。”
晏南机啧了一声,对蒙约翰道:“多谢约翰大哥帮忙创造这次机会,麻烦你等一下,我先找人把依依送回去。”
蒙约翰知道这俩正是感情最甜蜜的时候,方才在里边就如胶似漆的,现在更是旁若无人地讲起了小话,心里只道果然是刚成亲的夫妻什么都新鲜。
“弟妹可以跟着一起去,殿下不会说什么的。”他自以为体贴地不让小夫妻分开。却被晏南机拒绝了:“不用了,昨晚累着她了,今日跟我来这儿已是不易,还是让她回去歇着比较。”
这话他没敢用汉语讲,蒙约翰了然一笑,“也好,弟妹回去好好休息,别累坏了身子。”
晏南机把萧洄送上马车,低声嘱咐:“等我回来。”
“你刚才跟他说了什么。”萧洄问他。
对方没答,只道:“胡嫂已经到玉城了,有事找她,别乱跑。”
萧洄:“ 你是不是要背着我干什么事?”
“如果入夜我还没回来,你就先睡。”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马嘴地聊了两句,发觉他回避的态度,萧洄眯起眼,一屁股坐在毯子上:“好好好,你就去吧,去看看西域的姑娘和中原有何不同。”
晏南机看他一眼,道:“我不会。”
“男人嘴里的‘不会’最不可信。”萧洄嫣然一笑:“多好的机会啊,别浪费。在这里顶着胡列汉的身份,你想干嘛就干嘛,只要我不说,没人会知道大兴朝的晏南机都干了些什么。”
“当然,待会儿我又不跟着你去,也不会知道你做了些什么。”
“……”晏南机叹了一口气,道:“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青年离开马车的瞬间,萧洄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来。他掀开窗帘看了眼,晏南机已经跟蒙约翰登上了莫真的马车,身后三个侍女抱着瑶琴亦步亦趋。
压下心中的酸涩,萧洄放下窗帘,对赶来的胡嫂道:“回去吧。”
***
晏南机果然回来得很晚,萧洄没有等他。
洗漱完躺在床上,被子盖到了鼻子以上,只露出一双眼睛。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喜绸、喜帐、喜烛……这些大婚的东西都还没撤,明明早就累得浑身无力,却怎么都睡不着。
墨发铺得满床都是,少年将自己缩在一角,倒真像个大婚第二夜独守空房的妻子。
不晓得过了多久,窗外的蝉鸣蛙叫都歇了,院子里才传来一阵动静。
脚步声停在门口,门被推了两下,没推动。那人似乎愣了愣,萧洄不自觉抓紧被子,屏息听着动静。
整片空气都是宁静的,萧洄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对方的呼吸声。门外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没有推第二下。
他转身离开了。
脚步声很快消失,黑夜重归于平静,晏南机终究还是没有进来,萧洄有些失落,他偏头看向大开的窗户,月亮高挂在树梢。
这人真的是……打不开门不知道翻窗么?
*
萧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做了个很暧昧的梦。
梦里,晏南机在亲他。
这次没隔着面纱,而是直接嘴对嘴。舌尖探进唇缝,在牙关稍作流连后就直接被攻略城池。他从背后被抱住亲吻,晏南机睁着眼在亲他,舌头抵到上颚,动作凶狠得似要把他整个人都揉进熊熊□□中。
这个吻很激烈,他几乎是单方面承受着,舌根被吸得发疼。
对方吻得很深很深,萧洄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跟人接吻都会窒息,他差点就死在自己梦里。
不知过了多久,情.潮终于平息,对方又开始细细密密地亲他、啄他,一下又一下。
他的脸被人双手捧住,如同珍宝一般。
太痒了。
萧洄不舒服地嘟起嘴,却被人趁机咬住,舌尖轻轻在上面划过。
那只熟悉的大手开始不安分地游走,落在腹前,腰带瞬间散开。
萧洄倏地睁开眼——
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身上汗津津的,湿得恍若刚从水里捞起来。
艰难地咽了口口水,萧洄一点点掀开被子,对着床单上濡湿的痕迹发怔。
梦里的感觉恍若真实存在,甚至清晰地刻在脑海里。唇齿间仿若还残留着晏南机带给他的感觉,亦真亦假。
片刻后,萧洄自暴自弃地拿手捂住通红的双眼。
而此刻,天才蒙蒙亮。
——
昨晚晏南机没回房,萧洄去里间用那桶剩下的水简单冲了个澡,被凉水浇了个透彻好歹是清醒了些。
现在愁得是,床上那些痕迹怎么处理。
洗了?还是扔了?
被发现大婚第二夜就拆了喜床,会遭人笑话的。
萧洄一直愁到了胡嫂来叫他起床。
匆忙拿被子盖住痕迹,萧洄过去开门,犹豫了一会儿正要说话,胡嫂自己先开口了:“大人昨晚歇在了偏房,今早天还没亮就出去了。他让我转告您好好歇息,如果觉得无聊可以出去逛逛。”
这么早就出门?萧洄顿了一下,道:“我知道了。”
“那您先梳洗一下,我去给您准备早餐。”
关上门,萧洄走去床边,一把将床单扯起来团成一团扔在角落,从柜子里拿了副新的套上。做完这一切才开始换衣服,又唤了人进来给他装扮。
过了一会儿,侍女捧着朝食进来,一一上桌摆好。
胡嫂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
萧洄在桌前坐下,兴致缺缺地搅着汤勺。胡嫂拿碗替他挑了两块肉,“大人说您身体弱,需要多进肉食。”
“放那吧。”萧洄喝了口粥,问他们之前都去哪了。
“晏大人吩咐属下在驿站接应兰及卫。”
兰及卫,贤安王府的亲卫,居然也被他叫来西域了。萧洄问,“那你们接到了吗?”
胡嫂点头,“他们已经各自散进城里了。”
“这样。”萧洄沉默了会儿,忽然道,“一会儿陪我去城里逛逛吧。”
胡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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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城在西域也算是大城,街上挺繁华的。萧洄其实没什么逛街的心思,兰及卫进城的事他目前不能找晏南机确认,只能自己去看看。
为了出行方便,萧洄重新换回了男装,找帮他化妆的那名侍女稍微乔装了点,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又黑又没精神的瘦弱少年。
跟在胡嫂身后,装成她的儿子。
胡晗另有任务,一直潜藏在城里头,萧洄也去见了他。
“你们预备什么时候动手?有消息么?”
“此事晏大人还并未告知属下。”胡晗装成农夫,刚从田地里干完活回来在茶铺里歇脚。
胡嫂坐在他旁边,从怀里掏出方手帕替他擦汗,胡晗自然地将头伸过去,一边同萧洄汇报这两日的事。
萧洄感受着两人老夫老妻的磁场,默了默。
午间温度太高了,萧洄放弃继续寻找的想法,扭头坐上马车回府。途中行至无人的街道时,萧洄撩开车帘,问出了自己疑惑已久的问题:“您和胡大伯成亲多久了?”
胡嫂道:“快二十年了吧,早些年生活过得苦,想着随便寻个人嫁了便是,却没曾想让我碰到个这么老实的。”
萧洄点了点头,又问:“冒昧问一下,您和他亲嘴是什么感觉。”
少年神色坦然,心底却早已炸开了花。
他也不想问的,但昨天那个吻还有夜里那个梦横亘心里好久,快想一天了都。人生地不熟的,也不能找别人问。如果可以,他才不会问岁数快能当自己娘的胡嫂。
这跟在教导主任面前脱了衣服裸奔有什么区别。
胡嫂虽讶异他这么问,但碍于身份没敢提出来,老老实实的问什么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