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一句话说出来,竟然暧昧至极,晏南机垂下眼,没应,也没说什么,不知道听到没有。
马车往清园驶去,晏南机将买来的东西都堆到桌上,按照大小摆好。眼神专注,动作很轻。萧洄心说,这人有时候还挺可爱的。
他舔了舔唇,明明刚喝完冰饮,却依旧觉得有些渴。
晏南机收拾完抬头正对上那一双眼神,顿了一下,眼神落在那张湿润的唇上。
车内安静了片刻,萧洄忽然问,嗓音有些哑:“我的生辰礼呢?”
今天出来,吃了饭,又逛了街。饭钱是晏南机付的,买东西的钱也是晏南机付的,按理说这些都算是给他过生日了。但萧洄就是觉得,对方一定准备了礼物给自己。
果然,下一刻就见晏南机伸手从袖子里摸出来一个小小的木盒递给他。萧洄接过来,正想打开,却被晏南机一把按住。
声音沉沉的,“回去再看。”
萧洄眸光闪了闪,忽然有些脸热,问:“什么时候买的。”
“不是买的。”晏南机静静地看着他,“早就准备好了。”
“早就准备好了?”
萧洄学着他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坏笑着瞧他:“这么早啊…你是不是早就对我有想法了,嗯?”
白马香车内部空间很大,两人挨得极近,一个低头,一个仰头。无声对视中,气氛逐渐暧昧。
一切发生得刚刚好,萧洄眼睫颤了颤,微微偏头伸着脖子移过去。晏南机也是,他将少年生动的神情尽收眼底,小木盒被两双手交叠握着。
晏南机空出一只手抚上少年后肩,缓缓倾身。
两张唇相碰的瞬间,马车突然停下。
“吁——”
灵彦在门外道:“公子,这里有人拦车,说是你的朋友。”
亲热被打断,萧洄有些不爽。他将小木盒揣进袖子,一脸不高兴地掀开门帘:“谁啊——”
“萧公子。”
萧洄愣了一下,“是你?”
江知舟半身沾着夕阳的余晖,地上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青年书生背着他们初遇时的书篓,站在马车前端端正正地冲他行了一个礼。
“听闻今日是萧公子生辰,碰巧遇见,江某特来恭祝。”
江知舟在下萧洄在上,两人隔着点距离对视。书生定定看着他,认真道:“祝萧公子生辰安康,所行皆坦途。”
萧洄看了他一眼,忽然垂眸:“谢谢。”
江知舟还想再说什么,这时,萧洄手一松,马车门帘便往外开一层。一个男人的侧影静静显出来,有些眼熟。
江知舟停顿了一下,眼里划过一丝茫然。
“萧公子车里有人?”
萧洄点了点头,他没说什么,态度看起来有些冷淡,甚至不如初见那般客气。
夏天的傍晚依旧很热,一滴汗水顺着下颔滴落,江知舟沉默了一会儿,忽道:“冒昧打扰三公子了,祝您有个愉快的生辰。”
“没事。”萧洄淡淡笑了笑。
车内,晏南机问:“你朋友?”
萧洄嗯了一声,道:“也不算,他是今年科考的学子。我曾经救过他,祖母寿宴上你见过。”
江知舟离去的脚步一沉。
作者有话说:
小江确实有点惨,但是他后头会知道真相的T.T
第106章 拜无忧 05
晚上, 秦氏果然给萧洄做了一碗长寿面。萧家好几口人又难得坐在一起,给萧洄庆生。
萧云萧寻一起捧着个盒子过来。
“小叔,这是我和弟弟给你准备的礼物。”
“谢谢两位小宝贝。”萧洄摸了摸他们的头,又挠挠下巴, 将木盒接过放在一边, 准备回去再看。
一旁坐着的曾氏笑眯眯地摸出一个锦囊,抬手将人招过来:“祖母也有。”
“谢谢祖母~”
吃了饭, 一家人又在院子里乘了会儿凉, 等天差不多黑透了, 萧洄才顶着满天繁星往南院走。
他没有让人送,也没有让灵彦来接, 夏天天气晴朗,就算是到了晚上也特别亮堂,能踩着月色和星辉上路。
主院到南院,必经之路有一座小桥, 底下是小小的一块池塘。萧洄刚刚走上桥, 一颗松球落在他头上。
很轻的一下。
萧洄停住脚,低头看着作案“凶器”, 又抬头看了一眼, 月亮安静地挂在空中,什么都没有。
他复又低头, 重新起步。
刚走没两步,又一颗松球砸了下来。
萧洄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次是头都没回, 道:“出来吧, 我看到你了。”
长夜安静了一会儿, 没有人声, 只剩下蝉鸣与蛙叫。
河水叮当地流着。
片刻后,他二哥的声音自桥下响起,似笑非笑的:“你当真看到我了?”
萧洄短暂地愣了下,而后走到桥边循着声音望过去。萧珩穿着黑色飞鱼服,弯刀别在他腰间,正半倚靠在桥墩上,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松球。
很明显,刚才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你真的看到我了?”他又问了一遍。
萧洄不言,笑着哼了声。
他晃了晃手里的东西,道:“今儿什么日子你知道的吧?”
萧珩斜眼瞥过去,又砸了一颗松球过去,被萧洄轻易躲过。
“什么日子。”他问。
“你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萧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月光洒在少年身上渡上一层神性的光辉。萧珩和他对视两秒,忽道:“没意思。”
说着,他偏开头,手从怀里掏出个什么东西,随手扔来。萧洄下意识想躲,但他摁住想法,还是接下来。
是一枚锦衣卫的令牌。
见此牌犹如见萧珩,除了不能随意调用外,遇上点麻烦事还是可以找他们解决的。
萧洄有些意外他会送这个,抬眼想问些什么时,他二哥已经抬步离去了。
“等一下。”他喊道,摇了摇手中的东西,道:“你真舍得送我啊?要不还是留给阿时哥吧?”
萧珩离去的脚步未停,头也没回:“收着便是,哪儿那么多废话。”
萧洄:“那多谢咯,我就不客气啦。”
萧珩偏了偏头,余光瞥见少年正盯着自己的背影,掀唇笑了一下。
晚上,萧洄靠在床头,手边放着晏南机送他的那个盒子。
他脱掉鞋袜,在床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半躺着,墨发铺了一床。
盒子里头躺着一只耳铛,红色玛瑙,红绳,光滑的表面流淌着暗色的光。
六年前古井旁初遇时,晏南机就戴着这个耳坠。
看样式,也分不清是另外一只还是就是同一只。
萧洄趴在床上,脑海里想着那次初遇。一手撑腮,广袖滑至手肘,莹白的皮肤在绰约的床帐中泛着光。
还是那句话。
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好看的人呢?
**
自七月始,京都陆续迎来了第一波赶考的学子,他们大多来自稍远的南方,怕路上遭遇意外,提前出发。
到了七月底,在街上已经随时能瞧见呼朋引伴的考生了。
科考三年一次,每一次举办都是大兴朝举国瞩目的大事件。随着日子逐渐接近,全国各地涌入京都的人也越来越多。
如此盛世,不管是否参加科考都愿意跟来看看,一些名门望族还指望着榜下捉婿,可不得来快点儿。
京都街道现在人挤人,萧洄上下值都不坐马车了,改为步行。一是为了方便,二是想亲眼看看这难得的盛世,跟着感受感受朝气。
八月十五,中秋。
萧洄掀帘进入今夕阁。
这算是个酒楼,花满楼开的分店,就在隔壁。客流量越来越多,温时大手一挥,干脆把花满楼附近的商铺都盘下来。
今夕阁刚开业不久,但生意已然爆红。由于沾着花满楼,口碑还不错。
但相比起来,萧洄还是更喜欢茗醉轩。
可茗醉轩的名酒千里醉千金难求,不然他真的日日都想光顾。
厢房里,梁笑晓挑开窗户一看,正巧看见他上楼,一笑,“来了。”
他一进门,梁笑晓就朝他拱手。
“萧洄兄弟,多日不见精神头越来越好了,看来很适应在大理寺的生活。”
厢房里目前就三人,梁笑晓、沈今暃,加上萧洄。
很简单的装饰,桌上摆着三壶酒,两碟小菜。
萧洄掀袍坐下,将折扇展开:“瞧你春风满面的,科考状元怕不是信手拈来。”
梁笑晓哎了一声,笑着道:“别瞎说啊,我状元?还是算了吧,今年我就要个探花好了。探花郎多好啊,所有考生里最俏的。说出去,也能让姑娘们记着,回头还能得个好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