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他在京都可没什么朋友。
江知舟走进去。
“果然是你,你是来恭喜我的么?”江知舟脸上沾了点喜色,发自内心的,“怎么不进去?”
“我就不进去了。”萧洄拱了拱手,道:“当日后院见江兄,听闻友来京都就为三件事,萧洄还记得。”
江知舟也想起来,自己的确这么说过。
一为给老夫人贺寿;
二为给友人庆生;
三为科考金榜题名。
“今日是江兄大喜之日,我来便是助君完成最后一件事。”
江知舟愣了愣,忙道:“不瞒萧兄,这三件事某均已实现。”
说着,他还笑了起来,全然不见方才的疲态。
“上天还是眷顾我的。”
萧洄摇了摇头,并未多说:“还请江兄跟我去一个地方。”
两人沉默地对视着,萧洄不为所动。
片刻后,江知舟道:“还请稍等,我换身衣服。”
没几分钟,江知舟坐上了萧洄的马车,并未想象中那般高兴,他摸了摸有些反常的心跳,皱着眉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广寒寺,长生殿。”
**
广寒寺长生殿是存放长生灯的地方。
跟着进了长生殿,萧洄对江知舟道:“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说完便走上前去与守在这儿的僧人攀谈,僧人点了点头,离去。
没过一会儿就有另一位老僧人从后方出来。
“这是住持。”萧洄介绍道,“住持,这是江知舟,金科状元。”
“阿弥陀佛,老衲已有耳闻。江施主少年英才,乃我大兴之福。”
江知舟拱手:“住持过奖。”
他没多说什么话,依旧看着萧洄,他很好奇,他带自己来这儿究竟是干什么。
萧洄示意他不要着急,转头对住持道:“麻烦您了。”
“言重了,两位施主跟我来。”
住持带着他们来到了更里间,这里似乎供奉着更高一阶的长生灯,点燃的烛光都比外面强盛很多。
“阿弥陀佛,老衲就送到此处。”
“多谢住持。”
江知舟从这一盏盏灯上扫过,每个灯的底座写着不同的名字,带着亲人的祝福。
“随我来。”
萧洄带着他走到了最边上,指着某一块地方,“你往那儿看。”
在那个区域,供着几盏灯。
萧家所有人的长生灯都在那里。
“这是……”江知舟有些惊讶。
萧洄没回答他,而是道:“你往上看 。”
原来萧家长生灯还放着一个牌位,它靠着黑色的石柱,又隔得远,很难发现。
“看到了吗?”
江知舟目光往上,将那牌位上的字一声声读了出来:“萧长生之灵位。”
江知舟垂眸,轻轻将这个名字重复了一遍。
萧、长、生。
“长生,是我为他取的字。”
少年的声音从身后缓缓传来,道:“我希望他在另一个世界能获得长生。”
不要再被人陷害了。
要长命百岁。
江知舟缓缓道:“他是谁?”
“以后七月十五,你便来这儿替你友人庆生吧。”
萧洄轻声道:“想听我讲个故事么?”
***
黄昏,香客逐渐离去。小沙弥垂头打扫卫生。
长生殿外,主持拿着一沓纸,对哑僧道:“这是今日的长生灯名簿,拿去誊写一遍。”
殿门吱呀打开,萧洄从里面出来。
“结束了?你朋友呢?”
萧洄行了一个佛家礼:“他还想在里面再待会儿,麻烦住持了。”
住持合十回礼,念了声佛语,然后道:“你的另一位朋友在偏殿等您。”
“不用了。”
萧洄抿唇看着来人,道:“他来了。住持,我那位朋友可能会忘记时间,关门的时候记得去跟他说一声。”
说完,他跑过去。
“你都听到了吗?都听到了吧?”少年眼里藏着笑,“我说了,他记忆里的人不是我。”
晏南机嗯了一声,垂眸道:“很简单的一个故事。”
“我还有另一个故事,你要不要听啊?”
“听。”
“等你生日,我再讲给你听。”
作者有话说:
我好奇怪,半夜更新T.T
之前冲浪,忘了是知乎还是网易云上看到的一句话,我觉得非常适合傅二和萧洄[不是原身]的关系:【我知道那不是我的月亮,但有一刻,月光确实照到了我身上】
[1]摘自汪洙《神童诗》
行酒令是《将进酒》都知道吧?
第116章 无边记 02
十月初三。科考已结束一月有余, 京都城的热闹依旧没有减少。
在此之上,城内又涌入不少文人,甚至是一些在文坛德高望重的学士。
朝廷派遣六部轮流负责京都治安。
再过十天便是举国关注的大朝会。届时,全国各地省级学府会派遣学子来京互相交流切磋。
大朝会只允许当年未下场科考的文人参加, 这就意味着要有一位新的青云榜才子诞生。
风云际会, 青云直上,全国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这边。
大朝会算是各地学子崭露头角的机会, 古今的名人几乎都是从大朝会诞生。因此, 大朝会又被称之为“入世名帖”。
他给才华横溢但却出生微寒之人提供了扬名的机会。大朝会不看家世, 不看背景,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少年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往年间脱颖而出的人也不在少数。
其中,最为杰出的便是萧怀民。如果说世家以晏家为首,那么萧家便是所有平民的楷模。
晏家是数百年来无数个晏家人组成的晏家,而萧家的萧是属于萧怀民的萧。作为有史以来最成功的“寒门学士”, 萧怀民已经成为天下学子争相学习的榜样。
天下学子多出生微寒, 最终出人头地的不及万一,萧怀民这样的终究是少数。
城南, 萧府 。
每日前来递拜帖的人不在少数, 即使得不到回应也依旧趋之若鹜。门口堵着的人实在太多了,萧洄现在回家都不敢走正门。
之前有一次他被人认出来, 那群学子追着他跑了大半条街。若不是萧珩正好路过,他很有可能会英年早逝。
萧洄进了偏门。
今日来给他开门的不是温书, 而是萧珩。
对方显然心情不佳, 绷着一张脸, 环着胸居高临下地看他:“这儿我家还是你家?”
天天来?
“我就是路过。”萧洄边往里走边探头, “顺道蹭口饭吃。”
刚迈进一只脚, 被萧珩一把扼住命运的后颈,“你院里是穷的揭不开锅了?”
萧洄被他拎麻袋一样拎了回来,挣扎无果后企图撒娇:“庄师傅没温书做的好吃。”
少年伸出一根手指讨好道,“让我进去嘛,后门太远了我不想去绕,求你了二哥。”
见男人似有松动,萧洄再接再厉又接连唤了好几声。萧珩又好气又好笑,拿他一点办法没有。
虽然每次嘴上说着不欢迎萧洄,但实际上他还是很期待少年能来这儿的。
多一个人也热闹些。
这时,前来寻二人的温书突然出现,对他俩这样的姿势已然见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