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子大小的种子,一共就七粒,看上去都又干又枯,死了似的。
而且已经不知道放了多少年了,谁知道还能不能发芽?
夏阳拿着都小心翼翼的。
哪怕他们种成了大片的粮食和菜,对待这几粒种子,还是无比棘手。
夏阳紧张到碎碎念:“这怎么种呀?要泡芽吗?现在这季节能种吗?还是要等到下个丰草季?”
赫尔伯特却脸红红地看着他,“夏阳,我不舒服。”
“你怎么了?”
赫尔伯特抓着他手放到自己脑袋上,烫得夏阳吓一跳。
怎么跟上次成年期似的?
他顿时顾不上种子了。
夏阳把七粒种子重新扔回桌上的水晶碗里,摸摸赫尔伯特发热的脑袋和脸,“你又和西尔维斯打架了?”
赫尔伯特摇头。
“那你这是怎么了?第二次成年期?你白天干什么了?吃什么了?”
“没吃东西,搬东西了。”赫尔伯特有气无力,一整个没骨头似的瘫倒在夏阳身上,还给他指指他们俩的置物架。
上面塞得满满的金器杂物已经不见了,摆上了新从城堡搬来的水晶餐具。
“是不是魔力使用过头了?”
赫尔伯特摇头,贴得夏阳近近的,低声道:“我好像到发情期了。”
夏阳:“……”
感觉到了。
夏阳僵硬地默默往后撤了一小步,以尴尬又尽量正常的语气,小声问:“不是该丰草季吗?!”
说好的春天到了,万物萌发呢?
赫尔伯特迷茫,“丰草季?我们种族一直是枯草季开始,白风季孕育,丰草季生幼崽……”
食物丰富的季节,幼崽才好吃饱长大,存活率更高。
“我不好奇!”夏阳连忙打断他,糟心地想,怀两年,怀哪吒吗?!
他只是个口头上的王妃啊!
夏阳连忙把赫尔伯特拉到床上,“那你……你怎么办?”
赫尔伯特也茫然地看他。
昨天他就感到不大对劲了。
先前一直压着魔力还好,突然释放出来,再压就压不住了。
这一整天,他都什么都做不下去,回城堡搬东西时候,还失控暴躁,变回了两次原形。
成年期他还短暂地有经验,毕竟两次了,发情期他完全没经验!
两人大眼对小眼,沉默,死寂地沉默。
看着赫尔伯特越来越水汪汪的眼睛,夏阳:“要不,你再去泡水?”
“为什么?”
“……”
因为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
“你发烧了。”夏阳硬邦邦地说。
他站到赫尔伯特旁边,开始冻冰块,还往赫尔伯特脑门上和四周堆,然而杯水车薪,根本不管用。
赫尔伯特魔力暴动,压制不住,才冻好的冰块很快就融化蒸发了。
完全不懂怎么回事的银龙,只知道发情期的魔兽和野兽会比平时凶,他见过发情期的野兽,看上去全是在打架,都疯了似的。
他也哪哪都烦躁。
他撑着床头要坐起来,“我去找西尔维斯打一架。”
咔,床塌了。
夏阳连忙把他按回去,“你现在这模样怎么打架?”
赫尔伯特:“西尔维斯打不过我。”
急于发泄精力,赫尔伯特连门都没走,才从窗户飞出去一蹿高就变了原形,差点儿把他们的精灵小屋给掀倒。
家里的东西乱飞,才拿来的水晶碗掉下桌子碎了。
在外面编篮子的土著们猝不及防这一阵风,脚边的草全飞了。
赫尔伯特直奔红龙领地去找西尔维斯晦气。
早有准备的西尔维斯哪可能被他激出来?
赫尔伯特一飞到他领地,他就察觉到那比平时更狂躁的魔力,不寻常的气息,把能启动的魔法阵全启动了。
任凭赫尔伯特绕着城堡攻击,火魔法,水魔法,风魔法,光魔法,一个一个往下砸,西尔维斯也不出来。
直到赫尔伯特一脚从他熟悉的窗户里踹进去。
西尔维斯终于知道城堡漏洞在哪儿了,他拼命把赫尔伯特往外打,也从赫尔伯特毫无章法的狂轰滥炸中看出来他是到发情期了:“你不是有王妃吗?你不去找你王妃找我干什么?!!”
理智健在的赫尔伯特才不听他胡扯,他能朝自己王妃发疯吗?
打也是打他!
不讲理的银龙冲进来,再次把西尔维斯打得血流一地。
身为成年很久,已经习惯丰草季的大龄单身龙,西尔维斯十分瞧不起赫尔伯特这种幼稚的发疯行为,他当年没王妃都没这么神经病!
但又不得不避着点儿刚成年屁也不懂的小鬼。
他死命顶住了暴力猛增,章法混乱的赫尔伯特,终于把城堡的防御漏洞补上,朝被他拍出去的赫尔伯特怒吼:“去找你王妃!!”
赫尔伯特也没想真和他打一架,飞到天上又一通乱扔魔法,暴躁感稍消,拍拍屁股回家了。
气得西尔维斯在城堡里跳脚。
燥热依旧的赫尔伯特跑去湖里泡澡,飞回家身上还湿淋淋的。
夏阳焦灼了大半夜,赫尔伯特终于回来了,像个落汤鸡似的。
夏阳连忙拿毛巾给他擦擦,“你受伤了吗?”
赫尔伯特摇头,“西尔维斯不出来。”
夏阳:“哦。”
赫尔伯特:“西尔维斯让我找你。”
夏阳:“……?”
“还是睡觉吧,睡着就好了。”
然而烦躁的赫尔伯特根本睡不着,翻来覆去把两张床都压塌了。
夏阳看看被赫尔伯特抓出一个窟窿的地板,绝望道:“我教你……我教你……”
楼上终于安静了,胆战心惊的花露精灵们关上了自己的小窗户,拉上小窗帘,想一想,不然明天还是找哈克暂时把他们的玻璃房子搬去他家吧。
天一亮,花露精灵们就去哈克家敲门求收留。
一夜没睡的赫尔伯特瘫在床上,整个龙还发懵。
他好像懂为什么西尔维斯让他找他的王妃了……
回了家的王妃脑袋抵着浴室的墙,脸比发烧的赫尔伯特还红还热。
一白天,孟自强发现他哥都是恍恍惚惚的,才搬了没两箱饮料,就开始甩手了。
“哥你睡觉压着手了吗?”
“……嗯……”
“那你放那儿我来搬吧,你去打包快递。”
撕胶带手都没力气的夏阳,晚上开始逃避,“我今天去你家住吧?”
“啊?”
孟自强呆了呆,“行啊,怎么了?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夏阳胡编,“最近红龙可能去找赫尔伯特麻烦,我……我避一避……”
孟自强没多想,快乐地往家里打电话让他爸妈多买点儿菜。
夏阳一连逃避了一星期。
到他们库存的小皮包卖完了,孟自强提醒他该去进货了,夏阳又开始犹豫。
孟自强:“今天也不去吗?”
夏阳没吭声。
孟自强:“那我先挂个售罄?”
“……嗯。”
孟自强扔下手机,拉凳子坐到收银台前,趴到桌面上,敲敲夏阳记账的本子,“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没……”
“那你有没有什么朋友遇到什么麻烦了?”
“什么?”
“就是那种,我有一个朋友……”
“……”
夏阳乐。
他不冲浪也知道“我有一个朋友”等于“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