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燃轻手轻脚开了门。一进屋，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屋里太香了。
宋郁平时会待在他这里，但人一走，香味也会渐渐消失。然而今天，赵燃能在屋子里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
开灯后，待看到床上鼓起的一小团，他怔住。
藏在被子里的人不知是被他的动作吵醒，还是没睡着，稍微探出半张脸。
“对不起……”大概是躲在被子里呼吸不畅，宋郁脸都被闷红了，声音也闷闷的，拖着一股平时不太有的尾音，“我、我做噩梦了，不敢再待在自己房间里。”
赵燃眼皮狠狠跳了下。
他僵着身体，连鞋都忘了换就走到床边。
离近之后，才发现那张脸看起来比平时更勾人。赵燃没再往前，蹲在床边。看起来粗旷的男人声音温柔起来带着几分母性：“别怕，我现在在这里陪你了。”
“嗯……”
本来闯入没有主人的房间，随意睡在床上已经挺不好意思了，换作平时宋郁肯定做不出来这种事，但他实在太害怕了。现在赵燃回来，再这么独占着床也不像话。
宋郁裹着被子坐起来，一双潮湿的眼睛看过去：“我今晚想跟你一起睡。”
在这个世界，他觉得赵燃是跟自己关系最不错的那个，所以只是提出了需求，并没有问对方。
可这样的话足以将赵燃浑身的血液点燃。男人泛红的耳朵尖在黝黑皮肤下并不显眼，他别开不自在的视线：“行、你随便住。”
被子里有赵燃干净的皂角气味，这让宋郁很有安全感。
他现在很怕那种带着檀香的木质香水味，因为刚才把他抱在怀里的变态，身上就是这种味道。
这是宋郁躲在赵燃被窝之后唯一想起来的细节，其他的他不敢想，一想就害怕地浑身颤抖。那些像是调戏又像是逗弄的话语又浮现在耳边。
屋里没开空调，赵燃早就出了一身汗，他见宋郁依旧裹着被子不肯松才察觉出不对劲。
宋郁胆子小，但如果只是做噩梦并不会如此。
视线停在明显肿起来的嘴唇上两秒，起了疑心的赵燃并没有问对方任何问题。少年这副模样已经够可怜，他怕再问什么，直接会哭出来。
他不想看见宋郁哭。
被子裹得这么紧，宋郁身上的温度很高，香味比平时更浓郁，稍微一个动作就飘的满屋子都是。
赵燃压住内心的心猿意马，柔声问：“你热不热？要开空调吗？”
宋郁当然是热的，只是他连灯都没开，更别说有胆子去开空调。他冲赵燃点了点头。
赵燃没再说话，起身去开了空调，又给对方倒了杯水。
“我去洗澡，你就接着睡。”
哪知这句话刚说完，宋郁就从被子里伸出手，抱住了他的手臂。
赵燃僵了一瞬，但见宋郁脸色很差，努力压住肮脏的念头。他伸手摸了摸宋郁的头发，却发现已经汗湿了。
“怎么了？”
宋郁撇了撇嘴，半天才很小声道：“别丢下我一个人。”
*
赵燃怎么也没想到，这辈子会有机会和宋郁一起待在浴室里。
他当然没想什么，只是怕一会儿出丑。
宋郁自己也没洗澡，可不敢一个人来浴室，也不敢回自己房间。
最后还是赵燃进了房间帮宋郁收拾好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他平时伺候惯了，并不觉得麻烦，只是从衣柜里拿出内裤时，想起之前宋郁丢内裤的事情了。
是那个内裤贼出现了吗？
对宋郁做了什么吗？
赵燃心里咯噔一下，没表现在脸上，跟宋郁并排着进了浴室。
半夜热水不多，他让宋郁先洗，自己待在洗手池那边洗漱。
中间有一道浴帘，什么也无法看见，可光是哗啦啦的水声就让赵燃心里痒得跟被猫挠了似的。
他盯着镜子，看到里面的男人的喉结不断滚动着。
度日如年。
终于，带着水汽的宋郁从浴帘后面出来时，赵燃拿着衣服，迅速低头进去了。
连看都不敢看。他不想让宋郁多等，想要用最快的速度洗完，可低头一看，有些东西却很不争气。
没办法，只能打开冷水使劲儿地浇。
结果另一头却传来宋郁乖软的声音：“没热水了吗？”
赵燃脊背一僵：“有……我太热了。”
“换成温水吧，洗冷水会感冒的。”
意识到宋郁此时在关心他，赵燃血液都是舒畅的，他说了声“好”，低头刚要调水龙头，结果却看到……墙壁上多了一些脏东西。
竟然只是跟宋郁说了两句话就……赵燃羞耻将花洒拿下来，迅速将墙壁冲干净，生怕被察觉出什么异味。
*
两人都洗完已经是后半夜。
赵燃用最温和的暖风帮宋郁吹干头发后，又从衣柜里抱出一个玩偶，是个很大的柴犬。
宋郁愣了愣，觉得那只柴犬有点熟悉。
他好像收到过小一号的。
“有天下班路上回来买的。”赵燃的表情看起来有点不自然，将玩偶递过去，“觉得你会喜欢。”
宋郁确实喜欢。
心情稍微好了一点，他试着将玩偶摆在床上，发现并没有可以摆放的位置，撇了撇嘴。
赵燃立刻就察觉到了他的小表情，以为他不喜欢，紧张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我明天去买。”
“这个就喜欢。”宋郁坐在床头，脸色比刚才浑身冒冷汗发颤的样子好看许多，“可好像放不下。”
赵燃指了指剩下三分之二的空间，疑惑：“这边可以放。”
宋郁：“那你睡不下了。”
足足反应两秒，赵燃摆手，说话都结巴了：“我、我打地、地铺就行了。”
看那惊慌的表情，应该是不习惯两个男人睡在一起吧。宋郁将他默认成直男，对他更依赖了。
当晚，宋郁抱着柴犬抱枕占着大床，赵燃随便在地上铺了凉席和薄毯就躺下了。
以前他在老家，屋子半边墙壁塌了，他睡牛棚也能睡得酣畅。
然而现在却睡不着了。
以前村子里也遇不到宋郁这样的人。
赵燃翻了个身，适应了黑暗，他逐渐能看清宋郁的轮廓。
也只有在对方睡着的时候，他才敢这么大胆的放肆地去看对方。
男人放轻动作，爬到宋郁跟前，目不转睛盯着那张脸。
他说不清是为什么喜欢宋郁，但可以肯定的是，他苦了二十多年，烂命一条，好像所有运气都用来碰见这个人了。
漂亮的、娇气的宋郁。
他瞧一眼，就喜欢上的宋郁。
盯了半分钟，赵燃发现少年睡得并不踏实。
他伸手，轻轻将少年鼓起的眉心按平，下一秒，耳边传来一句含糊的呓语。
“别磨嘴巴……”
“别、别这样……”
*
宋郁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不过像是闻到了什么令他安心的气味，竟也断断续续睡到了中午。
最后是被009叫起来的。
【宿主，已经帮您检查过，身体无碍，房间里也没人。】
009在这种关键时刻必屏蔽，宋郁早已习惯：【对方也是能力很强的数据吗？】
【是的宿主。】
宋郁想了想，又问：【一般数据厉害的都是主角吗？】
听到肯定回答后，他想要报警的心思瞬间收回了。
目前为止遇到的变态确实都是主角团的，一般配角匹配不了强大的数据。可变态竟然也能做主角吗？
他说完，009列举出来不少。
听到熟悉的人名，有些画面就不由浮现出来。
宋郁努力将那些奇怪的画面抛在脑后。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知道变态是那几个主角之一后，他好像没那么害怕了。
009见宋郁情绪不高，又饿着肚子，便把任务留在了下午发布。
饭菜的香味飘满屋子，宋郁耸了耸鼻尖，抬头，赵燃正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对方见他醒来，将盘子放下：“饿不饿？”
宋郁视线落在饭菜上，呆呆点头。
赵燃忍住捏脸的冲动，摘掉围裙，将宋郁用来洗漱的脸盆拿上：“走吧，去浴室洗漱完，就可以吃饭了。”
宋郁刚醒，很好骗，下意识跟着对方走了。直到挤好牙膏的牙刷递到嘴边，他才晃过神来。
怎么把他当成小废物来养了？
想到昨晚洗澡还要人陪着，宋郁脸颊一烫：“我自己来！”
被夺走牙刷的赵燃，感觉手背被柔软的指腹蹭到，怔了怔，随后又盯着手背上那块皮肤看。
宋郁做什么都是慢吞吞的，不过今天有赵燃一直盯着，动作便比平时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