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和你关系很好的样子,跟传言很不同,有些好奇。”女生身上的香水味萦绕在世酉鼻尖,让他往后靠了靠。
其他人聊着天,但也忍不住竖起耳朵听着,白暮和世酉不在一个大学,本就很好奇尚勒这个人,此时酒杯抵在唇边,视线却落在世酉身上。
世酉却在想别的事情。
尚勒说,他从未在别人面前说过他坏话,他是不信的,对方应该很讨厌他才对。他对尚勒多次出言不逊,而且高中时的传言闹得沸沸扬扬,当时每个人都对他退避三舍,尚勒应该也是。
但他也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他不会在这种事上撒谎。
服务员端来刚点的酒放在了桌上,世酉垂着眼睫,看着色彩瑰丽如魔法药水的酒液,修长指尖摩挲杯口,神色难辨:“传言还说我杀过人,你觉得呢?”
傲慢、冷漠。
女生捏紧了指尖:“我不是这个意思……”
白暮眼看情况不对,赶忙打圆场:“都是歪曲事实的谣言,毫无根据,世少别在意。”
很快来了更多人,在隔壁开了间包厢,女生被闺蜜拉去了,外面男男女女的声音吵杂起来,有人带着礼物,女生扬起笑容感谢,似乎忘了刚才的不愉快。
今天是女生生日,特地拜托白暮把世酉找来,没想到对方这么不给面子。
世酉喝完了那杯酒,从洗手间回来时经过隔壁开着门的包厢,看到了被人群环绕的漂亮女孩子,周围人已经唱完生日歌了,都在拿奶油嘻嘻哈哈地往脸上涂。
他倒也没扰人兴致,在女生看过来的时候,难得说了句生日快乐。
女生很惊喜,面色绯红地追着他来了这边包厢,洁白柔软的脸上还沾了点方才打闹时的奶油,声音轻轻地:“世酉,我喜欢你很久了,我们€€€€”
她有几分醉意,看得出来喝了酒,似乎鼓起了很大勇气,没叫世少,叫了世酉的名字。
世酉低头看着她,等她止声后,缓缓开口:“抱歉,我没想法。”
女生眼睛瞬间漫上湿意,手指捏着裙边的褶皱:“……我们试试好吗?我真的很喜欢你。”
世酉想不通她为什么喜欢他,他仔细回忆,好久才从记忆深处找出和女生相关的一点印象。白暮那边的朋友,跟他一个学校,头发很长,话很多。
没了。
就是喝了几次酒的关系,他甚至未曾对女生表现出太大的耐心,世酉不知道女生喜欢他什么,缓慢问道:“你真的喜欢我?”他声音很深,眼睛是更幽深的海。
女生说不出话了,白净的脸逐渐染上怒气的红:“世酉,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
她去拉世酉的手,甲面做了绯红的美甲,晶莹剔透的猫眼款式让那双手白皙异常,很亮眼地从世酉眼前划过,刚碰上他的指尖,就被躲开。
世酉脸上突然出现一种明显的厌恶,犹如实质的阴暗几乎从琉璃般的眼底溢出:“我对女人没兴趣。”
女生的脸骤然惨白起来,周围谈笑的人也都止了声。
“……你、你,你喜欢男人?”女生难以置信,失去理智的狼狈下想给世酉一巴掌,被对方隔着衣袖钳制住了手腕,她本就步伐踉跄,裙摆带倒了低矮桌边的酒瓶,一阵噼里啪啦的碎裂声。
世酉皱起眉头,看见面前打人的女生落下泪珠后,松了手。
“是那个尚勒对吗?你喜欢他!?”女生爆发了,口不择言:“那你肯定是下面那个,真恶心!”
世酉有点烦,他很少去解释自己的行为,可面对女生带着泪水的咄咄逼人,终究还是说了一句:“跟他没关系。”
最后还是女生的闺蜜来拉人,慌乱道:“世少,她喝醉了,我们送她去隔壁包厢休息一下。”其他人也反应过来,匆匆离开,拉上包厢门。
世酉看她被拉扯离开,垂眸又点了些酒,很快,桌边陆续多了空杯。他酒量算不上好,平常只喝点啤的,今天晚上却喝了很多烈酒,到最后,那张冷淡的脸上出现了几分比细丝薄纱还飘渺的潮红。
白暮不清楚他的酒量,觉得他可能醉了,但世酉的表情一如往常,步伐同样很稳:“我没事,先回去了。”
寝室里,尚勒正在卫生间水龙头上洗袜子。
洗衣液的泡沫淹没了手中的白色运动袜,尚勒神色恹恹,洗干净后随手拧干,拜世酉的洁癖所赐,他现在每换下一双袜子,就会当天在卫生间洗掉。
尚勒腹诽,他妈都没这么管得严。
嗯,世妈妈。
刚在阳台洗衣架上晾好,转身却撞上一个人。那人的眉心差点碰在他的唇上,发丝浅浅擦过鼻尖,毛茸茸的,有点痒。
尚勒侧头躲开,由于两人距离过近,看到了世酉的后颈,骨节些微凸起,落了柔软的墨色发丝。他顿了顿,缓缓伸手附在上面把人拉开半米远,又松了手:“你回来了,怎么突然站这儿?”
后颈被那温热的大手触碰,有种说不出的受限感,世酉的肩胛耐不住麻痒缩了缩,眼睛倒是看着他。
世酉脑海里闪过女生说的话。
【是那个尚勒对吗?你喜欢他?】
【你肯定是下面那个,真恶心!】
喜欢……他不清楚喜欢是什么感觉,但此刻也微微产生一个意识,原来男生也能喜欢男生。
世酉是想否认的,但他确实跟尚勒发生了关系,也确实雌伏于他身€€下。而且……上次他对着尚勒有了反应,不知究竟是因为自己的手,还是因为……世酉猛地握紧拳头,欺身而上,声音喑哑:“尚勒。”
他们的鼻尖撞在一起,尚勒闻到一股清浅温热的酒气,带着薄荷的气息。他去看对方的眼,水色潋滟,头一次看出一种执着的认真来。
“别反抗。”
这是世酉最平静的一次要求。
尚勒喉结动了动,又不可抑制的心慌起来,自从想起那天夜里的记忆,他就一直在刻意淡忘,但两人有过那样的亲密接触,根本就无法抹去痕迹。
容不得尚勒多想,他的手腕被世酉温凉的指骨圈住,猛地拉进房间,反应过来时,后背靠在了床边的梯子上。
眼前的人有点不对劲,眼下潮红,甚至鼻背也是微红的,尚勒反应过来,缓缓道:“你喝醉了?”
世酉感觉有些头晕,眨了一下眼:“……我没喝醉。”
尚勒抓住他的手臂,把人推到对方的转椅上坐下,弯腰按住,笃定道:“喝醉了。”
世酉挣扎着想站起身,试了几次都被牢牢按在椅子上,气恼挣扎:“怎么起不来?”他低头研究椅子的问题,低垂的俊美眼睫看起来意外的乖顺认真。
尚勒一顿,直接低笑出声:“原来你喝醉了会变笨啊?”语气犹如发现了新大陆。
下一秒,尚勒笑不出来了,看着人近在咫尺的漂亮眼眸,眼睫甚至根根分明。
世酉醉酒中仍然记得他的复仇大业,胡乱吻住尚勒的唇后,手指生疏地往他后腰之下落。
我!艹!
尚勒猛地抓住他的手腕,顿了好几秒,修长五指却按住他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下唇被对方炙热的唇含住,轻微吮€€吸的力道激起一阵酥麻的电流,世酉的眼眸猝然瞪大,再也顾不及反攻的事情 。
尚勒眼看成功转移了世酉的注意力,吻得更加深入。他自暴自弃地想,反正也不是没亲过,亲一次又不会少块肉。
而且……世酉很香,嘴唇很软。
世酉被他不算高超的吻技吻得几乎窒息,分开喘息时,他坐在转椅上,仰视着尚勒,看着对方不知何时浮上侵略性的漆黑眼眸,稍有清醒:“你€€€€”话没说完,又被掐着下巴重新吻住。
清醒时的吻是不一样的。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尚勒说不上来,只觉得体内有一股血在流淌,炙热的堪比岩浆,所经之处火花四溢,烫的人呼吸都变了。
世酉不甘示弱,也去捏他弧线优美的下巴,生疏地含住了他的舌进行反击。对方忍不住闷哼一声,大手紧紧掐着男生的窄腰,微微使力,把人抱在了旁边高一点的桌面上。
世酉拇指轻按着尚勒上下微动的喉结,恍惚中觉得周围的世界色彩繁杂,只有不可控的、潮湿滚烫的冲动清晰异常。
等到回过神来,整洁的桌面已经乱成一片,桌上人发丝凌乱,眼尾红的犹如盛开的玫瑰花,泪痣都在发烫。尚勒双手撑在他两边,眼神暗得惊人,薄唇有些许红肿和齿印。
两人气喘吁吁地望着对方,呼吸纠缠,尚勒找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低哑撩人的让人腿软:“还继续吗?”
看着狼狈的世酉,他笑了:“如果继续,我觉得你更像是被压的那个。
第11章
世酉的目光早已失了焦距,并没有听清他的话,过了将近一分钟,突然声音很低地喊他:“尚勒。”
尚勒回过神,微微起身,不知心虚还是怎么,替他整理好不知何时被掀起的衣服下摆:“嗯?”
面前男生双手向后扶着桌面,困了似的,闭了眼睛:“我饿了。”
尚勒:“……”
第几次了?平常怎么没看出来世酉是个吃货。
没等他回答,世酉突然砰地从桌上跳下来,看着凌乱的桌面,打翻的笔筒和蹭成一团的桌布,没什么表情地皱紧了眉。
尚勒眼睁睁看着他开始一言不发地收拾桌子,动作很认真,甚至每根笔的摆放朝向都要一致。整理完之后,似乎想随便找个地方休息,看了一眼尚勒凌乱的床,浅灰色的床品看起来柔软又干净,很舒适的样子。
他走过去,躺在上面不动了。
“……?”
“世酉?”尚勒坐在床边摇这个古怪的睡美人。
世酉睁开眼,又蹭地坐起来,一言不发的往卫生间里走,尚勒跟着他,看见他站定在淋浴器下,单手往上拽身上的黑T,刚露出一截红痕未消的劲瘦腰肢,就被尚勒阻止:“你要干什么?”
世酉终于有了点反应,眨眼看他:“洗澡。”
下一秒他又似乎想解裤子,豪放的行为和脸上微妙的乖顺很违和,尚勒一顿,退身把门关上,隔着门说话:“……你一个人可以吗?”
里面的人没回答,只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似乎打翻了什么东西。
尚勒又把门打开,淋浴器已经被打开了,水流喷洒,但一点雾气都没有,下面的人穿着衣服,水珠从紧闭的睫毛滚落,浑身湿辘辘的,柔软的布料贴着他身上的漂亮肌理。
世酉在用冷水洗澡,温度的刺激下,有点肉眼难查的发颤。
这人铁定在发闻所未闻的酒疯,尚勒本来不太想管,但又想到上次世酉发烧时脆弱的模样,终究是走进浴室,把淋浴器调成热水,用交代小孩似的口吻道:“脱了衣服洗澡,你乖一点。”
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又把开关掰了回去,尚勒感受到洒在自己手臂上的凉水,额头浮现青筋:“世酉,你又会发烧的!”
刚说完,世酉却突然埋首在他脖颈上,呼吸在凉水的衬托下微微发烫。
“……”
浴室很狭窄,两个高大的男生站在里面,空间骤然小了起来,尚勒鼻尖下就是他的发丝。他忍不住走神想,好奇怪,世酉明明是一个男生,却像女孩子一样,身上总是有种冷香。
世酉猫一样胡乱蹭了蹭,眼睫抵在他肌肤上时会微微闭眼,触感很痒,尚勒听到他的低喃,喑哑的声音很浅:“好舒服……”
他这行径很像有皮肤饥渴症的变态。
尚勒忍着把他拉开的冲动,关了淋浴器开关,恶狠狠地把人架着往出走:“等酒醒了,你就等着后悔吧。”
世酉没什么情绪地看着他,不知是不是洗了澡满意了,乖乖“哦”了一声。然后尚勒又眼睁睁看着人想往他床上倒,在水珠沾湿床单之前,尚勒一把拉住了他:“你换件衣服。”
场面沉寂了几秒,世酉打了个喷嚏。
他只得去翻世酉的衣柜,像上一次发烧时照顾他一样,在里面随手找了睡衣,对方慢吞吞地接过,往身上套衣服。
尚勒松了一口气,也换了自己湿了的上衣,转头发现世酉已经换好了裤子,正在尝试把脑袋往上衣袖口里塞,塞得很认真,摇摇晃晃差点跌倒。
尚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