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崔兰看不见的角度表情略微扭曲,脚趾狠狠抓地。
崔兰:“……”
这一幕几乎每次卫冬灵来白家时都会上演,无论剧本如何,他们强制爱的基调一直未变,卫冬灵俨然是受欺负的清纯小霜花。
搞得崔兰面对卫竹兮时非常心虚,第一次和卫竹兮见面时能和颜悦色地说话也有这个原因。
崔兰深呼吸一口气,脚跟声“啪啪啪”地重重踩下,下了楼又换成笑:“哎呀在聊天呢,小卫、冬灵,来,妈上次给你们买了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白承这才收敛下来,似乎“不想”让父母看到这次闹剧。
围观全程的卫竹兮和白织羽纷纷扶额。
*
白景山下午从公司回来时,就看到家里多出来的几人,他把西装外套递给佣人,先去衣橱换了衣服。
白景山作为白家财团的掌权人之一,前两年平日里很忙,见过卫竹兮的次数不多。
今年打算退居幕后,才闲散下来,倒是作为继承人的白承开始忙到飞起。
他对这个吸引自己小儿子的男人很感兴趣。
刚开始的交流带着批判和称得上刻薄的怒火,但卫竹兮斯文守礼、语言风趣,态度不卑不亢,且作为金融圈内有名的学术新秀,思考深刻、视野广博。
几番深度交谈下来,白景山颇有一番遇到知己的感觉,后来甚至很赏识,觉得比自己一根筋、满脑子改变世界的大儿子和艺术细胞丰富、寡言少语的小儿子强。
最起码人家小卫还乐意陪自己聊天解闷,情商还高。
卫竹兮和白织羽去国外举办婚礼时,白景山不仅给了卫竹兮一点股份,还送了一套庄园作为礼物。
白景山换了身休闲服,打算去府宅后的球场打高尔夫:“来个人陪我去?”
几个人打麻将正热火朝天,崔兰嗔道:“孩子好不容易陪我,就你怪会抢人。”
白景山“哼”了一声,非常不满。
窝在卫竹兮和白织羽身边的雪色猫咪打了个哈欠,轻盈跳下沙发,项圈上雪花状的银饰随之晃动。
它步履优雅地踱步过来,下巴蹭过白景山的裤腿。
“喵~”
它矜贵却可爱,又这样乖巧,白景山摸过它手感极佳的皮毛,被蹭了蹭手心,琥珀色的猫眼漂亮极了。
白景山神色这才温柔下来:“还是小雪乖。”
然后找佣人带着它,一起去球场的草坪上玩了。
白承:“……”
果然,他就说吧!他爸爱他的猫比爱他更多。
而且……他的猫为什么老是黏卫竹兮和白织羽!?
最后,白承面无表情地想,它不叫小雪,它叫咪咪。
*
晚餐前的时刻,崔兰和白景山难得同时在家。
卫冬灵和白承摩拳擦掌,已经做好大干一场的准备。
等白景山打球兼溜猫回来,如法炮制了一通强取豪夺的剧情。
场面之狗血、画风之油腻,让崔兰想劝劝都插不进去嘴。
白景山对自己大儿子扭曲的爱情观痛心疾首,训了一通,好歹让白承“勉强”压下脾气,没再“教训”卫冬灵。
也把卫冬灵训了一通,让以后不要过于忍让白承。
两人都乖乖点头。
等到夫妻俩一走,两人瞬间捧腹大笑,乐不可支,笑到泪流满面。
“你刚刚可太装了,老戏骨,老戏骨啊!”
“过奖过奖,阁下才是名副其实的奥斯卡!获得者!”
两人吹捧片刻,擦干眼泪,没忍住继续回味。
卫冬灵斜眼:“阿巴阿巴……”
白承歪嘴:“阿巴巴阿巴巴……”
互相又被对方逗笑,前仰后合,狂锤墙壁。
没想到一回头,崔兰站在拐角处,抱臂看着他们,眼神冷得如极地寒窟。
白承和卫冬灵:“……”
完蛋,露馅了。
片刻后,崔兰坐在沙发上,面色不善,简直是暴风雨的前夕,惯常优雅的表情都控制不住了:“演啊,继续演啊……呵,合着,你们这情侣身份,该不会也是假的吧?”
眼角还残留着笑泪的白承和卫冬灵一抖:不敢承认,根本不敢承认。
卫冬灵马上坐倒在地给她捶腿:“没有没有,这种事哪能骗您。”
白承伏低做小,给她捏肩:“对啊对啊,我们感情好着呢。”
崔兰冷哼一声:“那就证明给我看!”
卫冬灵从善如流,仰头看他,“啾”的一下,亲在了白承的薄唇上,发出的声音很大。
白承一顿,英俊的脸逐渐红成了番茄。
崔兰松了口气,满意了:“你们以后可别整这些有的没的,好好相处,小卫每次看你们作妖时的表情我都不想说。”
随后走了,离开的背影深藏功与名。
“……”
场面寂静,卫冬灵埋着头不看白承,白承太高,只能看见她毛茸茸的发旋。
他半跪在她面前看她脸:“喂,小鬼,你什么意思!?”
卫冬灵捂住他的眼睛,不让他看自己发红的脸,声音如平常一样冷感:“不就是演戏吗?你又不是没亲过别人。”
白承握上眼前的手扯开:“哈!?我就是没亲过别人啊!”
卫冬灵:“……”
失策。
*
举办婚礼前,白织羽在Y大附近的公寓里就已经多了许多东西。
桌边两人的合照、主卧衣橱里一人一半的衣柜、洗手间的洗漱用品……书房不再是白织羽的专属书房,现在主要是卫竹兮在里面办公。
卫竹兮处理完学校的事,看了眼日历,明天的日期用马克笔画了加粗的红圈。
他想到什么,唇角笑意加深。
中午吃饭时,卫竹兮笑着看向旁边的人:“明天有什么安排?你之前不是想去看一个画展,我们€€€€”
话音未落就被白织羽打断:“我明天有事,要……出差。”
说出“出差”时略有迟疑,更像是在编造理由。
卫竹兮微顿:“上午能忙完吗?”
白织羽没回答,好看的指节落在桌上,留下了一张票:“到时候……你一定记得去。”
卫竹兮拿起查看,是海城的一个画展,跟白织羽之前说的画展似乎不同。
他说“好”,白织羽似乎松了口气,又要匆匆离开:“我还要忙,先走了。”
卫竹兮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眉心微拢。
白织羽今天很反常,多处都不对劲。……说好的事情,他以前从不会反悔。
“……”
晚上白织羽没回来,这是他出差时常有的事。
卫竹兮第二天起得早,玉城和海城挨得不算远,一个小时的飞机后就到了地方。
场馆外来来往往人很多,卫竹兮在门口等待一会儿,周围人来人往,没有熟悉的清瘦身影。
他看了看腕表,还是走了进去。
拾级而上,场馆内走出几个人,视线黏在他脸上不离开,之后一直回头看他。
他没多想,继续上了台阶,可是接下来,迎面走来的每一个人看到他的脸后都瞪大了眼睛,随后马上跟身边的人讨论起来。
回头率100%。
卫竹兮:“?”
他甚至有些怀疑自我,难道今天的衣服穿反了吗?还是说哪里扣子没扣好?
这个画展似乎对所有人都开放,卫竹兮进了展厅,看到旁边的画展主题€€€€《魔法师》。
随后一抬眼,彻底愣住了。
展厅呈圆拱形,环绕着中心的支架展开,侧面墙壁的画或是水彩,或是油画,有大有小,琳琅满目。
€€€€画中人都是他。
灯光明亮,晃得人眼晕。
卫竹兮喉结动了动,踏入耀眼的黑色的大理石地面,跟着人流缓步进入。
他细细看去,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发现每幅画右下角都有一个时间和文字的落款。
亲笔书写,每一个线条都带着心绪。
这张是缤纷的水彩。
少年骑着自行车,穿着蓝白的校服,肩膀宽阔,外套拉链拉到一半,上面挂着长长的耳机线,风吹乱了他的发丝,露出他额头的汗意。
【下课后你总是走得很快,你是风做的吗……不,最想问的是,这一刻的你在听什么呢?】
有厚重艳丽的油画。
男生周围围着许多人,人群或嗔或笑 ,世界色彩斑驳,他却永远一副耐心倾听的模样,侧脸被光线割成美好的线条,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