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温柔攻养大后 第20章

“操,懂了。”程佑钧气笑了,“我是有时候有点犯蠢,但是大事上没糊涂过啊,我自己的女朋友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嘛?”

沈恪点点头:“所以呢?你这是爱情路上遭遇不顺,希望我去程叔那给你当说客?”

“那倒不用。”程佑钧摆摆手,“虽然有波折,但是兄弟还是乘风破浪一往无前的,而且如果顺利的话,年后你就能喝订婚酒了。”

沈恪被他绕无语了:“那你跟我€€啵半天到底什么意思?”

“咳,我吧……我就是想说……”程佑钧骑马凑近了一点,低声道,“近朱者赤你懂得吧?你看我女朋友这么优秀,那她的闺蜜什么的,是不是肯定也错不了?我跟你说,她有个好姐妹€€€€”

“打住。”沈恪微微眯起眼睛,审视般看他一眼,“敢情在这等着我呢?你给我唱了半天单口苦情戏,最后绕这么一大圈就为了给我介绍女朋友?”

程佑钧恳切道:“这不是怕直接说你烦么!”

“晚了,已经烦了。”

“哎哎哎!见一面呗,对你又没什么损失啊,实在不行就当多认识个朋友,也不错啊!”程佑钧循循善诱,“再说你都二十七了,沈叔叔和阿姨不着急啊,不催你啊?”

沈恪沉默半晌,低声道:“没那个闲心。”

“你必须得有!”程佑钧不肯放弃,“要是去年你跟我说这话我还信,可今时不同往日了,前些天沈氏集团董事长变更都上财经新闻头条了€€€€沈董,立业之后咱也该考虑成家的事了吧。”

“我爸妈都没替我操这份心,你怎么皇帝不急太监急?”

程佑钧不吃他损人这一套,反正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孜孜不倦道:“皇帝太监都不急,兄弟替你着急啊,而且就你这人吧,就适合找一个温柔似水的姑娘,娇娇柔柔地冲你一笑,损人的话看你还能不能说得出来……哎正好,我女朋友那个闺蜜€€€€哎卧槽!”

沈恪没再让他废话,看见工作人员检查完毕后从场地里撤了出来,抬脚一踢程佑钧的马屁股,自己也随即拉起缰绳,两匹马几乎同时窜了出去!

沈恪压低身体,劲瘦修长的身躯绷紧了力道,被高速带起的热风从耳侧擦过,在骏马飞跃横木障碍的一瞬间,额前的碎发被烈风扬起,露出英挺犀利的眉目。

程佑钧稍稍落后他两步,此时居然还不肯放弃:“不是你真不考虑一下?哎那么好一姑娘……卧槽该不会你对姑娘没兴趣,等着兄弟给你介绍小伙子呢吧!”

沈恪压根不搭理他,娴熟地驾马翻越一组三横木,程佑钧的语调已经从惊疑变成了惊恐:“卧槽真的假的啊?小伙子虽然也不是不行,但是你这款就很不好搭啊……哎操,兄弟你这么多年不谈恋爱,难不成……不是对我有什么意思吧?!”

沈恪:“……”

一圈障碍场地跑下来,沈恪气定神闲,只是微微见喘,程佑钧上气不接下气,还顺道吃了一嘴沙子。

工作人员递上纯净水,程佑钧漱了漱口,指着沈恪的手指微微发抖:“你不说话是几个意思,被我猜中了?”

沈恪瞥他一眼,觉得好笑,故意问:“猜中哪句?是喜欢小伙子还是对你心怀不轨?”

程佑钧哆哆嗦嗦,不敢随便搭腔。

“放心吧。”沈恪将马绳递给工作人员,接过水喝了两口,随意玩笑道,“我就是真喜欢小伙子,肯定也不打你主意。”

程佑钧又不服气了:“凭什么啊!兄弟哪儿让你看不上了?”

沈恪“啧”了一声:“我喜欢的东西你没有。”

程佑钧:“啥?”

沈恪:“脑子。”

“……”

说话间,林简他们三个人从山坡那边慢悠悠地踱了过来,见到女朋友,程佑钧立刻从无脑总裁变身无脑大型家犬,苦着脸求抱抱,要贴贴。

程佑钧女朋友好笑地推他一把:“别闹,还有小朋友在呢。”

“没关系没关系。”艾嘉立刻笑眯眯地表明立场,“高中生哈,都到了早恋最适宜的年龄了,不是小朋友啦。”

林简前两年刚刚接触障碍赛,此时看着重新垫沙的场地有些欲欲跃试,沈恪看出他的心思,走到“林小白”旁边,问:“跑一圈?”

林简点点头,翻身下马,准备换沈恪的爱驹进场。

正当这时,程佑钧的女朋友抬手蹭了他下巴一下,笑着问:“刚才聊什么呢,怎么弄得嘴角都是沙子,你张着嘴跑的啊?”

“别提了,委屈!”程佑钧说,“给咱们沈董介绍对象来着,结果€€€€哎小心!”

沈恪的马是匹纯血汉诺威,高大强健,林简不知是走神还是没注意,上马时脚下突然一滑,没踩住马镫,半个身子直直从马背上凌空摔了下来!

心电转瞬间,沈恪快人一步,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从腋下穿过,牢牢抱住他的上半身,稳稳将人圈在了怀里!

心脏跳动激烈而紊乱,砰砰砰撞击着胸腔,一时间竟然分不清彼此。

林简在惊愕间抬头,仓促慌乱的视线没有归属,最后竟然落在了沈恪的左耳上,他在急促的心跳中懵然发现,沈恪耳廓靠后一点的位置上,竟然有一个很小的小米粒般的痣,从前他们不曾如此亲密相拥,所以从未察觉。

沈恪保持着抱着人的姿势,显然也吓了一跳,片刻之后才放缓了声音,微微低头,问:“有没有事?”

温热的呼吸落在林简侧脸,他闻到沈恪身上有很清淡的水生木质香,混合着一点冰冷清凉的尾调,像是凛冽的海水中糅杂了薄荷的气息。

那是沈恪常用的男士香水味。

林简很快回过神来,抿着嘴角摇摇头。

沈恪这才放心,将他放下来,皱眉低声问:“刚才想什么呢?”

“没什么。”林简垂着眼睛,心里盘旋萦绕起不可名状的烦闷,“不小心踩空了。”

出了这样的小意外,几个人都无心再多留,原本的那个话题也就不了了之,在马场外分别后,沈恪先将艾嘉送回了家里,又载着林简回了家。

林简一路都缄默不语,额头靠着车窗,看着霓虹夜景在眼前飞速后退,心底的盘问却间续不断。

程佑钧在马场的时候说要给沈恪介绍对象,沈恪答应了吗?其实算一算,沈恪已经二十七岁了,虽然在他们这些豪门巨贾之家,这个年龄还没有成家的公子哥遍地皆是,但是……不成家不代表不谈恋爱,所以,就算沈恪答应,也不足为奇。

那么会是什么样的人呢?能和沈恪比肩而立挽手相依的人,会是什么样子?

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出现,是不是……是不是沈恪回家的时间就更少了?或者说……会不会原本他们两个人的安乐窝,会在某一天突然变成“三口之家”?

林简根本无法想象那样的画面。七年的时间里,他早已经习惯了和沈恪单独生活在一起,他不能想象有一天,沈恪带回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站在自己面前说,这个要叫小婶婶哦。

他更不能接受,原本两个人的静谧生活,突然闯入第三个人的身影。

更或者€€€€如果沈恪真的有了女朋友,是不是他在住那那幢花园别墅里就不方便了?是不是要回到沈家大宅去,将时间和空间都交给沈恪和那个女孩子,自己不便登门,不多打扰?

其实,沈恪这样的人,如果交女朋友,也一定是一个各方面都出类拔萃的女孩,心地善良,温婉娴静,或者可爱活泼,灵动有趣。这样的女孩子,必然不会在意他这个从小被养在家里的孩子“鸠占鹊巢”,但是……只要想到曾经属于两个人的安稳时光会被骤然打破,林简心中还是腾起一阵难言的、细密的烦躁。

而且,沈恪那样的人,又有谁能配得上他呢?

林简在心底冥思苦想了半晌,最终得出了一个让自己都心惊的答案€€€€

没有人……在他心里,根本没有人能配上的沈恪。

回到家,阿姨已经将晚饭做好离开了。林简沉默地进门、换鞋,然后去浴室冲澡。

少年白皙劲瘦的身躯站在水流之中,温热的水冲下来,林简苦思一路的大脑才得以休息片刻,而后就感到左上臂有一点疼,抬起胳膊侧头一看,才发现左臂正下方有一点擦伤,应该是下午从马上摔下来时,不小心蹭到了马鞍的金属条。

林简没在意,洗过澡后穿上浴袍走出浴室,却看见沈恪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手边放着家里的医药箱。

见他出来,沈恪抬了抬下巴:“过来。”

林简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当时都没在意的事,却被沈恪看在眼里。

碘伏药水擦到伤口上并不疼,只是有一点丝丝的凉,沈恪眉心微皱,低声道:“刚才忘说了,冲澡之前应该让你先裹一下的。”

“没事,就擦破点皮。”林简犹豫顷刻,忽然问,“你是要谈恋爱了么?”

到底是少年心性,心里的话藏多了,难免有不小心外溢的时候,可说完他就后悔了,又紧紧抿起唇,垂着眼睛不去看人。

“……想什么呢。”沈恪显然也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问,但也只是神色微怔,而后又恢复正常,变成了在家时一贯懒洋洋的语气,“生日还没过完呢,怎么智商还不进反退了?”

但是……这样的态度算怎么回事呢?没承认却也不否认,模棱两可反而更让林简心乱。

他似乎是急切地想要寻求一个肯定的答案,是不是都好,好像只有听见沈恪亲口说出来,自己堵在心底的慌乱无措才能找到一个出口。

“那你€€€€”林简再次鼓起勇气,然而刚口,沈恪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沈恪将棉签扔进垃圾篓,起身接起电话,应该是业务上的事,挂断电话后,沈恪回头对他说:“我要去一趟公司,你自己吃晚饭?”

林简张张嘴,未竟的话被堵在喉咙里,但是却再也攒不起一份孤勇,片刻后,点点头。

他沉默地看着沈恪回房间换衣服,下楼,在玄关换鞋,而在出门前,沈恪忽然回头,笑着对他说:“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在书房,今天下午宋秩才送过来,自己去看看?”

沈恪走后,房间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林简又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往二楼走。

沈恪每年都会送他生日礼物,送过限量款的手表,也送过男孩子都梦寐以求的赛车模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林简对于今年的礼物格外热切,迫切的想知道沈恪送了什么。

走进书房,开灯,林简抬眼,随即愣住。

书房地板上竖立着一幅装裱好的书法,笔锋苍劲凌厉,但收笔之处,却又写尽洒脱飘逸,林简一眼便认出,这四个大字是出自沈恪笔下€€€€

大道至简。

第二十五章

暑假趋近尾声, 高中开学报道的前一天晚上,林简洗漱完盘腿坐在二楼书房的地板上练字,半幅字帖还没临完, 书房门就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两声。

练书法讲究一个“入帖出帖”,林简握笔时心无旁骛, 听见声响笔下一顿,抬眼看见门口站着的人还有些恍然:“……你怎么回来了?”

沈恪外套搭在臂弯,闻言有些好笑:“这是什么话, 说得好像我千八百年不着家一样?”

人虽然是笑着的, 但是眼底的那丝疲惫与倦意却遮挡不住。

林简看他片刻, 眉间微微皱着,将紫毫笔放回笔架上, 从地板起身:“你先去洗澡休息一下?我去热个牛奶。”

林简脸上没什么情绪, 但沈恪太了解他, 一般情况下, 林简说“热个牛奶”就等于“你看上去很累所以我给你热杯牛奶喝了赶紧休息”。

于是林简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毫不意外地收获了一句带着笑意的“真懂事”。

厨房里的小奶锅一直放在厨柜下层, 林简从冰箱里拿出一盒脱脂牛奶, 等两杯牛奶热好,沈恪刚好从卧室洗完澡下楼。

他穿着一身深色的家居服, 头发擦得半干, 坐在沙发上的姿态略带懒散, 但就是这样漫不经心地神态, 看上去才让人莫名心安€€€€那是沈恪在家里完全松弛的状态下,才会有的调调。

林简端着两个玻璃杯走到沙发旁, 将一杯牛奶放在沈恪面前,收回手时沈恪余光瞥见他被烫得微红的指尖, 淡声道:“着什么急,不能等凉一凉?”

“不烫。”林简在他旁边坐下,“太凉了会膻。”

而沈恪不喜欢膻味。

沈恪端起奶杯喝了一小口,垂眼时再次在内心感叹,真是越大越贴心啊,这大概就是养孩子的乐趣?

两人一人端着一杯热牛奶小口啜饮,期间没什么交流,但奶香浓郁,温度熨帖,这样的夜晚时光,仿佛正是这些年相处陪伴的一个缩影。

繁华都市从来喧嚣鼎沸,来往人群匆忙无序,他们置身在凡俗纷乱之中,一个案牍劳形赚商贾利,一个不闻身外事读圣贤书,但只要进了这扇门,回到这个家中,就能将周遭世界的所有杂音和繁芜自动屏蔽。

时间会慢下来,这间屋子彷如一个魔法空间,连空气都是安静而从容的。

这个家,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独有的舒适圈。

林简一杯奶喝到还剩一个杯底,沈恪先把空杯放回茶几上,问他:“明天报道了?”

“嗯。”林简点点头,“明天报道,后天开学。”

沈恪若有所思地停顿片刻,忽然问:“我记得……一中高中部是住宿制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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