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痒 第14章

“你发烧了,头还疼吗?”

祁炎的手有些凉,指尖扫过余景滚烫的脸颊,很是舒服。

余景闭了闭眼,并不反感这样的碰触。

但累得很,不想搭理对方。

他不明白祁炎这么明显的态度转变是什么原因,这样示好又是什么意图,接下来又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烦心事正等着给他新一轮打击,所以现在十分殷勤的过来铺垫。

只是祁炎什么都没说,于是余景又想,曾经与他亲密无间的爱人,接吻和拥抱都坦率自然,可为什么现在却要这样揣测猜忌?

而答案显而易见,也是令余景最无力也是最痛苦的地方——他的爱情出了问题,可他却找不到原因,甚至无法干涉。

“宝贝,”祁炎握住他的搁在床边的手,躬身将掌心贴在自己脸上,“我想和你坦白一些事情。”

余景等这一句话很久了。

一直等着,也一直怕着。

他怕知道一些难以接受的事情,怕无法面对以后的生活。

起初有些抗拒,可事情却远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甚至有那么一丝虚惊一场的错愕。

祁炎昨晚的确和秘书小李去了酒店,连珩看见的也的确就是他们。

但他们并没有开房,只是一起去见了个比较难缠的甲方。

大老板玩得花,也没顾忌,累了不想动,就躺床上跟人签合同。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虽然听着离谱,但不是没可能。

祁炎所在的圈子鱼龙混杂,什么样的都有。

换以前余景肯定会信,但现在却难免怀疑。

祁炎似乎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找人连夜调取了酒店方面的监控,可以证实他和小李的确进去没一会儿就出来了,甚至当晚都没有两人任何一个的开房记录。

出了酒店后,两人就地分开,小李回家,祁炎去找朋友喝闷酒。

听了朋友苦口婆心一通劝,在后半夜重新回家,给余景打了电话。

当然,祁炎的朋友也能提供口供。

只是余景没那么厚的脸皮过去询问罢了。

事情好像得到一个非常完美的解释,所有的一切都说得通。

余景对此并没有如释重负,他拧着眉,总觉得哪里不对。

可如果只是这样,那之前祁炎的喜怒无常、冷淡疏离要如何解释?

难不成真就是余景自己过于敏感、沟通不当、被害妄想?

应该不是。

“我和小李……”

祁炎抿了下唇,欲言又止。

余景抬起目光。

在余景的注视下,祁炎低头掏出手机,递到他的手边。

“他私下有那方面的表示,我拒绝了。当时觉得这小孩只是一时糊涂,加上他人比较机灵,做事妥帖,我暂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所以才勉强把他留了下来。”

余景接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祁炎和小李的聊天记录。

“我没和他发生过任何过界的事,线上交流也都只是工作。聊天记录我没删,可以找小李来对质,只不过我已经把他辞退了,虽然工作上会麻烦一些,但只要你能安心,也没有关系。”

余景把聊天记录往上划了几页,正如祁炎所说,都是些工作相关的文件和询问,也没什么继续看下去的必要。

祁炎又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我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只是都没告诉你。最近脾气不好是工作上的原因,年底了,事情多,我每天都很烦。而且——”

他顿了顿,把脸埋进余景的掌心之中。

像是笑了一下,又像只是叹了口气。

“有时候觉得小李挺像你刚毕业那会儿,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

第11章

“所以你就原谅他了?”连珩看向余景,脸上带着略微诧异的笑。

余景皱着眉,视线定格在手中握着的水杯杯沿上:“我不知道。”

除夕晚上,屋里热闹非凡。

连珩家里来了个小侄子串门,和岁数相近的余安打成一片。

连珩爸妈拉着余母支了个桌,余父不太会打麻将,祁炎就补上了这个三缺一。

连珩带着两个小屁孩放完烟火回来,见余父和余景两人跟两座山头似的占据沙发两边,便过去缓和一下气氛。

余父很喜欢连珩,打小就印象极好,和他叭叭说了一堆,余景就在旁边听着。

等到说累了,端着茶壶乐颠颠地跑去看麻将局,连珩手一伸,在茶几上抓了两个沙糖桔,扔给余景一个。

事情就那个事情,余景稍微说个大概,连珩就差不多知道这个流程。

祁炎是个聪明的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一番真假参半的谎言,断尾求生,及时止损。

或许还会有一番深刻的反省和诚恳的保证,再追加一些酸掉牙的情话。

还顾及着旧情的另一方被哄得晕头转向,即便有防备之心,知道对方的话不能尽信,却也没办法狠下心去拒绝。

毕竟谁不会犯错呢?

那些无伤大雅的小错误,难不成还闹得日子都不过了吗?

连珩见过太多了。

“我之后去公司调查了,有关小李的账都是干净的,他和祁炎之间没有金钱往来。而且我也查了公司的监控,他也不常去祁炎的办公室。托人打听了两人平时在公司里的互动,也不像是有什么暧昧。”

连珩轻笑:“那就不是他。”

余景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啊?”

麻将一局结束,有人愁眉苦脸,有人哈哈大笑。

作为固定的输方,祁炎把仅有的筹码拱手相送。

一旁观战的余父连连摇头,在祁炎再三哀求下上桌救场。

麻将的碰撞声如流水般“哗啦哗啦”的响着,期间还参杂着电视里吵吵闹闹的春晚,和两个小孩的嬉笑打闹。

余景听不太真切。

于是连珩按着沙发,侧身靠近了一些:“我是说……另有其人。”

余景突然被人从另一边搂住了肩膀。

“聊什么呢?”祁炎挨着余景坐下。

他的手指扣在余景的肩上,看似不经意间撩了撩对方垂在耳边的碎发。

“换洗发水了?怪好闻的。”

连珩依旧勾着唇,借着再去拿橘子的动作坐直了身子。

余景意识到祁炎这样刻意的亲密大概是做给连珩看的,不禁皱了皱眉,把人从自己身边推开一些。

只是祁炎丝毫没有配合,反而握住余景手腕,歪着身子把头枕在他的肩上:“宝贝,我又输了好多好多钱……”

没办法,余景揉揉他的头发:“你每年不都输吗?别靠着了,小孩都在这。”

余景的父母本就不认同他们在一起,生了余安之后虽说没那么在意,但还是会怕影响到小儿子。

所以余景在家基本都和祁炎保持距离,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也少惹出矛盾。

祁炎被揉了脑袋,稍微听话一些,只是缠着余景给他剥沙糖桔,余景就一个一个剥给他。

等到麻将转两轮,小孩都困了,祁炎垫完输掉的钱,也该各回各家了。

好似挺正常的一个除夕,和去年的也没有差别。

可是当余景坐进车里,抬手拉上安全带时,耳边却像是又听见了连珩的声音。

——“那就不是他。”

——“我是说……另有其人。”

余景打了寒颤。

“怎么了?”祁炎侧了侧身,“冷?”

余景摇摇头,低头掩饰掉自己那一瞬间的慌乱:“是有点。”

祁炎打开暖气,缓缓启动车子:“这几天要下雪,你那身体,注意一点,别又发烧了……”

车厢内,祁炎絮絮叨叨地说着,像极了以往两人相处时的平淡和随意。

余景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静静地听着。

他记得去年自己还在抱怨新接下来的班级,其中有几个相当麻烦的学生。

祁炎打趣说实在不行就不干了,来公司当他的小秘书,不仅工资是你的,老板都是你的。

余景笑他没个正经。

人的一生能活多少年呢?余景和祁炎在一起的时间已经快要超出他生命的一半。

有太多宝贵的回忆需要珍藏,不是突然发生的一件事就可以割舍。

或许有时候人就不能看得太清,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弄出个子丑寅卯来。

装傻充愣也是一门学问,就像薛定谔的猫,只要余景不把箱子打开,那只猫可以存在,也可以不存在。

一辈子含含糊糊凑凑合合,眼睛半睁半闭的,也就这样过了下来。

所以,归根究底还是看他怎么看。

他该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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