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赫敕纳抬起头,丧眉搭眼地解释——狼的发|情期都在隆冬十二月,狼王和狼后会固定在那时交|配。
这样,狼后怀孕两月后,就能顺利在春三月生下健康的崽崽,天气暖和、食物也充足。
“虽然现在是开春了,但……”赛赫敕纳掰着指头算,“两个月后是夏天,老梅录说这个狼窝窝到夏天食物也会很丰富的。”
“所以我没胡来,乌乌你不要恼。”
哦,现在又叫人老梅录了,之前不还编诨名叫人家坏爷爷。
顾承宴都被气糊涂了,这时候还有空想什么老梅录,他咬咬牙,原来小狼当真是……
是给他当狼后来、来……
交什么配什么那两个字他还真完整说不出口。
原来是要他生,难怪之前能说出什么酸儿辣女,还弄那么多进去灌那么狠,不清理、还一年一次——!
顾承宴忍了忍,攥住被面的手指收拢、松开又握紧,他磨磨后槽牙,然后又忍了忍。
最终,还是没忍住——
抄起身后枕头,重重砸在这小野狼大混球、憨包笨蛋胡思乱想的小白丁脑袋上:
“生什么生!你、你到底懂不懂!”
赛赫敕纳被这一下打懵,抱住枕头飞快地眨了好几下眼睛,想到多说多错,干脆一扁嘴:
“呜。”
“我男的。”顾承宴气得胸膛起伏。
赛赫敕纳点头,小小声,“我知道,我都摸过。”
“知道你还生?!”顾承宴觉得自己刚才想那么多真是白费劲、又踹小狼一脚,“生什么生。”
赛赫敕纳接住他的脚,怕漂亮老婆踢疼了、着凉了,他给顾承宴的脚焐在胸口上,红着脸分辨道:
“可以的。”
可以什么可以?
虽说锦朝有男妻制,男风也不算稀奇,但他还从没见过哪家男子成孕生子。
就听过些江湖传言说合|欢宫有秘法,说远在西南的苗疆有神秘的异树上会结孕果。
但他们这是草原、草原!
这回,顾承宴是真有些恼了,踩在赛赫敕纳胸膛上的脚都忍不住重重用足尖的指甲抠了抠:
“男的没那本事!生不了!”
赛赫敕纳拖着他的小腿,也不拦他的抠挠,更看出来顾承宴确实在发火,可他有证据:
“之前,我在雪山上见过的,乌乌不信可以去问奥塔它们,我们山上就有两头公狼组成的大家庭。”
顾承宴睨着他。
“真的,”赛赫敕纳又强调了一遍,“它俩可好了,后来还生了小狼,白白的,和它们一个毛色!”
一个毛色?
顾承宴气笑了,莫说狼崽小时候,就是他跟狼群混这段时间,还是偶尔会分不出它们谁是谁。
同一个毛色就能证明是亲生?
兴许是两头公狼去哪儿叼来的小狼呢?
中原的男妻都是上慈幼局或者同族亲眷那抱养一个,哪来的什么男男生子!
顾承宴遂哼笑,“哦。”
赛赫敕纳见他不信,也急了,尤其是他发现乌乌在挖擦的时候,心就呯呯跳起来——
乌乌再生气也罢,怎么可以不要他们的崽崽。
“喂你——!”
“可以生的,”赛赫敕纳上炕后就搂紧了顾承宴,“我哪里做的不好,乌乌教我。”
顾承宴挣扎了两下,没法从小家伙混不吝的怀抱里挣脱,只能勉强转过身、背对着赛赫敕纳:
“别胡说八道,我没那功能、不可以,要生你找别人生,东西留在里面我肚子痛、会发热,很难受!”
赛赫敕纳看着他冷硬的背影,再听着他这些话,嘴角抖着,眼睛都有些泛红了:
果然,他做得好差。
明明别的狼后都好舒服,乌乌却说他肚子痛,还赌气不要他们的崽崽、说这样绝情的话。
顾承宴愤愤面对着墙壁,等了一会儿,却只听见身后越来越重的呼吸声,还有后背上隐约传来的颤。
他舔舔唇瓣,回头正对上赛赫敕纳泛红的眼尾,以及一双盛满水光的蓝色眼眸。
小狼的肩膀很宽厚,侧躺下来正好挡住了屋内羊油灯的光,逆光的脸庞看上去更加深邃。
但脸上的表情,却仿佛今日就是末日一般。
“……”
只这一下,顾承宴就心软了。
他好笑地抬手,本来是想摸摸臭小狼的狗头,结果赛赫敕纳却先一步将大脑袋拱过来、埋到他胸口。
“我是第一次,没经验,做的不好,乌乌对不起。以后,我会继续努力的,乌乌教教、别嫌弃我。”
顾承宴垂眸,看着胸前毛茸茸的脑袋,终于跟上了小狼这七拐八弯的思路——
小狼或许还相信着两头公狼能生出小狼。
但发生所有事,第一时间都是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从不怪他,和他分辨一番,也是觉得错在自己。
——像是在雪山上,不顾一切要去给他找药。
傻。
但傻得很炽热,烫得他也有些眼睛发胀。
顾承宴叹息一声收紧双手,给小家伙的脑袋抱紧,然后下巴搁到他额顶蹭蹭,最后只吐出两句:
“好,教你,不怪你。”
“好晚了,不是困了?睡吧。”
第35章
次日, 赛赫敕纳没能如愿去抓鱼。
因为老梅录一大清早就急匆匆跑来帐外跪着,身后还抬来一个吱哇乱叫着、双手大拇指被斩断的人。
而顾承宴甚至没能醒来,他的身体本就经不起折腾, 昨日清洗不过是——船到江心补漏,为时晚矣。
来势汹汹的高热让赛赫敕纳不得不妥协,由着老梅录去请大萨满,然后自己转去前面金帐、应付王庭事。
那被砍去双手拇指的、是老狼主生前派去札兰台部的使节, 姓阿利施, 封了沙罗特贵。
算起来, 也是赛赫敕纳的族叔,能自称一句长辈。
他的双手沾满已经凝固的暗血, 看见赛赫敕纳走过来, 也没行礼,就那么激动地举着双手凑上来:
“您瞧!您瞧瞧!这就是他们的态度,这就是他们札兰台部的对待王庭使节的态度!”
他情绪激动, 黝黑的脸涨得通红, “先狼主多仁善, 并没对他们赶尽杀绝, 还差遣我去做使节和谈。”
“好嘛, 他们倒好——我们一行七个勇士, 才刚到那!话都没说一句就叫他们绑了!真杀我们、我们没二话,但您瞧他们这法子……”
这位特贵生得五大三粗、身形魁梧, 若在平时, 定是族群中冲杀在前的中坚力量。
但现在——
赛赫敕纳看看他亮出来的残缺手掌,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五根手指齐全。
——若没了拇指, 就不能握刀拉弓,甚至最简单的拿笤帚、持鱼竿都无法做到。
好好的勇士, 就这样变成废人。
赛赫敕纳沉眉:此法恶毒,算是直击命门、杀人诛心,草原勇士不能骑马射箭,这真比杀了他还难受。
“札兰台部攻打乞颜部本就不义,是罔顾王庭命令、不把狼主放在眼里,不管您怎么想,我们阿利施部和他们不共戴天!”
他这嚷嚷着,金帐的门帘正好动了动,走进来的是老梅录。
赛赫敕纳往老人身后连瞟几眼,却见没人跟着他进来,便忍不住开口问,“大萨满呢?”
老梅录还没来得及回答,那阿利施部的特贵就开口抢白道:
“多谢您的赏赐,但我不需要治疗。我们要的是战斗、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是以血还血、要让札兰台部的血染红钦那河!”
赛赫敕纳莫名其妙,“谁说要给你治疗了?”
老梅录在这方面有经验,知道不能让小狼主继续说下去了,忙上前两步打断赛赫敕纳的话:
“那个,狼主……”
赛赫敕纳没注意老人不断挤眼的暗示,只急着追问,“乌乌怎么样了?”
老梅录呛了一声,尴尬地看那位特贵一眼后,飞快小声回答,“……大萨满还、还在看。”
然后他又凑到赛赫敕纳身边,声音压低,“您能不能……先说正事。”
“乌乌的事就是正事啊。”赛赫敕纳耸肩。
老梅录抿抿嘴,欲言又止。
而那位被他们暂时忽略的沙罗特贵却突然插话,“乌乌?这不‘乌罕特’的亲昵称么?”
他陡然亮起眼,围着赛赫敕纳上下左右打量一圈,“您瞧着还年轻,就好成婚啦?是哪个部族的公主?”
不等赛赫敕纳回答,这位又摇摇头啧啧两声:
“唉,您这可真是不厚道,我们阿利施部可多得是能生养的好姑娘,改天我叫他们送些来给您挑挑?选个好的,做第二遏讫。”
他话这般密,老梅录暗自摇头,只觉阿利施部这位特贵也是个不着边际的。
怕小狼主开口说出什么更加不可挽回的话,老梅录连忙截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