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谨径直走上前去,微笑回答:“是我要来县城买宅子。”
牙子了然,又问道:“公子对宅子有要求吗?”
白谨就说了最好是两个厢房,一个院子,若是能带口井就再好不过了。
至于厨房,都不用多说,县城里的宅院基本都会备上。
牙子就拿出一叠被翻得破旧不堪的黄纸来,让他们自行选择。
“公子请看,西市桂花巷、东市樱桃街还有县衙附近的街道……”林林总总拢共有七个宅院符合白谨的要求。
县衙附近多居住的是些富贵人家,白谨本身住着无所谓,但张氏肯定会不自在,况且他要跟着左安礼,长年累月不在家,那就不是个好选择。
“西市常办市集么?”白谨问。
牙子堆满笑容:“是的,西市多交易,人多口杂。东市一般是酒楼饭馆,您看?”
白谨又问了问价,握拳锤于掌中,“那你就带我们去东市的宅子里看看吧。”
牙子拿了主人放这儿的钥匙,领着众人就去往目的地。
刘善百无聊赖地打哈欠,出了牙行就扭着头到处看新奇。
被压抑久了,天性忽然释放,他就表现得特别外向。
倒是左安礼,一直安安静静,时不时地和白谨讨论几句。
他们主要在说商铺的事情。
左夫人的嫁妆之一就是工匠,他们手上捏着工匠的卖身契,且是从小培养的人,不怕对方背叛他们。
香皂、牙膏他们自己来做,售卖就由另外的专业人士来。
白谨还在感叹世家的底蕴奢侈时,牙子就停了下来,跟他们说到了。
跟县令那还有台阶的门不一样,这扇大门只有一块台基,也没有大户人家两旁的台柱。普通人家多半是做不起两座石狮子摆放的。
将拴着的铺首打开,牙子领着他们推门而入。
入目就是小院子:碎石铺在地面,环境清幽,就是下雨天也不会泥泞脏乱。
院子还备置了栽种花草的两行泥地,就是种一些蔬菜也可以。而白谨想要的井就安置在院子里的南侧,随时都可以用木桶打水。
白谨他们又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对这栋宅子很满意,他直接拍板定下。
又问左安礼借了二十两银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这地儿不错,放假了我也可以来找你。”左安礼想了想,也不纠结他怎么非要离县衙远些了。
白谨嗯嗯地敷衍他。
牙子卖了房,连忙联系卖家来结束交易流程。对方是个商人,也是名中年男子,白白胖胖的,留着一把小胡须,见人都带三分笑。
活像个弥勒佛。
他眼睛尖,看出了左安礼的不同寻常,特地给他卖了个好,便宜了白谨一些。
左安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白谨美滋滋地接受小商人的好意,没注意到对方强挺直脊背,脸庞滑落一滴冷汗的样子。
“我现在也是有房子的人了,嘿嘿。”张氏跟白谨商量过,一定要将地契落到他的名字上,白谨思考后也同意了。
他笑得牙不见眼,活泼又可爱。
这份欢喜渲染出去,影响得周围人都跟着他一块笑。
系统安静了许久,还是见不得他这么得意妄为的样子,幽怨地出声提醒他:【你还欠我三千多积分呢。】
白谨眨了眨眼,尴尬地笑了笑:【那个啊,我尽量、尽量!】
系统也听出了白谨这条咸鱼话中的推辞磨蹭,它知道人类当中流传着一句话:还钱的才是大爷。
白谨要是铁了心戳他一下动一下,还上积分是容易,也不知它何年何月才能升级加薪。
于是它干脆想出了个办法诱.惑白谨,【你得了积分,可以向商城兑换一些不会特别影响世界进程的东西。】
比如可乐,比如土豆之类的。
白谨腰不酸了腿不疼了,支棱得比刘善还亢奋,狗腿地说:【统哥,你怎么不早说,这积分我早给你还上。】
他拍着胸脯保证:【到时候我肯定会给你赚特别多特别多的积分,你等着瞧好了!】
他!
白小谨!为了百姓能够填饱肚子!能屈能伸!
作者有话说:
本章依旧掉落红包
第22章
书房里。
一本摊开页面的线装书盖在半大少年脸上,唯独露出来的一截脖颈比那白玉还显眼。
不知是睡得不踏实还是怎的,小少年一个激灵,从躺着的榻上翻了下来,沉闷的“嘭”声听着还挺疼。
白谨火冒三丈:【系统,你干什么?!扰人清梦无异于杀.人放火!】
系统没说话,只默默放出了昨天白谨信誓旦旦的那番话。
轻软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你等着瞧好了!瞧好了!好了!了!”
白谨一下哽住,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坐在书桌后的左安礼这时也走了过来,他将白谨从地上提溜起来。
轻轻松松,毫不费力。
“青奴,你才三岁吗?”左安礼难得在他身边暴露真实情绪,忍不住发了火。
白谨撇撇嘴,这还不是得怪系统,谁叫它不愿意让自己睡个好觉,特地在他脑子里播放“时代在召唤”。
搁谁谁不醒啊!
左安礼弹了弹他的额头,“你竟是还不服气,不知道我为了借得父亲书房的使用权费了老大劲儿么,你居然还不给我珍惜?”
昨天白谨跟他讲多拓展课外书的好处,吹得天花乱坠,只差赌咒发誓说要好好读书了。
左安礼敌不过他的恳求,再加上多多读书总归没错,就跟左县令提了这事。
他还被左县令批了几句,说他有想要更进一步的心是好的,但不要好高骛远。
说了半天才答应让他们在课余时间来书房看书。
这事儿左安礼可是出了好大一份力,见白谨这般摆烂不珍惜,他自然生起了闷气。
眼见着左安礼就要磨刀霍霍向自己,白谨一个鲤鱼打挺就起来了,结果无意间扯到后面摔疼的伤处,又痛得龇牙咧嘴。
这下没办法了。
“疼疼疼……”他飙出了泪水,眼泪汪汪地趴在软榻上等着左安礼给他擦药膏。
“你一定是天底下第一个被少爷亲自伺候的书童,比谁都大爷。”左安礼忍不住嘲讽。
白谨讨好地一笑:“哪有,还得看遇上的是谁!碰上的必须是少爷您这样善良美好,怀瑾握瑜的君子我才能有如今的境遇。您又何必跟我斤斤计较呢?”
左安礼冷哼一声,紧绷的小脸和缓许多。
白谨中衣一脱,还有中衣。幸好现在流行胡裤,不然他这白斩鸡身材在比对面这个小屁孩还不如,他得多羞耻!
结果他后腰下三寸摔出了严重的淤青,左安礼见了大惊失色,怒道:“都这样了你还嬉皮笑脸,这么不知轻重!”
白谨不明所以,却也知道左安礼是在关心自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安抚他:“就是看着可怕,其实不严重的。你看我现在还好好的就知道了,别生气,气坏自己没人替。”
左安礼不吭声,凉凉瞥他,眼里写明了“我这是为了谁”,手上动作未停地给白谨擦药。
故意下了重力,痛得白谨鬼哭狼嚎,左安礼为了自己的耳朵着想,还是放过了他。
“你昨晚是去偷牛了吗?挂了两个黑眼圈,还老是拽磕打睡。”左安礼蹙了蹙眉,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白谨上完了药,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他大人有大量不跟左安礼计较,又笑嘻嘻地凑上去跟他说话:“我做出了个宝贝!”
左安礼淡淡扫他一眼,不迎合他的卖关子,“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牙膏?”
白谨哀嚎一声,嘟哝着抱怨:“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还不配合我,无趣。”
左安礼被他气乐了,这世上就没有任何一个书童敢像他一样爬在主家头上撒野,还这么嚣张,胆敢抱怨。
他冷下脸,也孩子气地说:“牙膏拿出来,我给你没收了!”
白谨偷觑他,发现左安礼不是在开玩笑,矫揉造作地嘤嘤两声,颇为肉痛地答应。
“牙膏还没做好?”左安礼绷着脸问,不给白谨任何蹬鼻子上脸的机会。
白谨有气无力地点头。
“走吧,一起去看看成果。”连着逗了半天的白谨,左安礼立刻神清气爽。
*
绿色的竹筒上面包裹着圆圆的红泥球,在小火上烘烤了三个时辰后变得灰黑。
白谨把里面混合的粗盐和薄荷倒出来,再把烤得焦黑的薄荷叶挑选出来,这一步还得慢工出细活,他干了半天隐隐就有些不耐烦了。
左安礼摇摇头,只得陪着他一起。见他磨磨蹭蹭,又淡声催促:“还不快点,等会儿先生就来讲课了,去晚了你我都得受惩罚。”
白谨愣是打了个哆嗦:呜呜呜,他都大学毕业几年了穿越还得做作业,世道不公啊!
这下他不敢偷懒了,将叶子挑选得差不多,再用细筛过滤一遍,边干活还边对左安礼念念叨叨:“少爷,你什么时候来找个工匠学习方子啊,我听说一个好工匠身边还跟着不少学徒。他们手法娴熟,技艺精湛,肯定比我们这两个外行强。”
左安礼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你倒是一点都不藏私。”
白谨欲言又止,藏私得多累啊,何况这又不是他想出来的方法,流传出去造福后代有何不可。
“这又不是什么特别紧要的东西,至多便利了普通人家,拿出来我们才能赚个小钱。难道那些权贵在这些东西做出来前就不会过纸醉金迷的豪奢生活了吗?”白谨碎碎念。
左安礼面无表情:“你今儿个话怎么这么多?”
白谨很有眼色地闭上嘴,专心手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