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钟让牧靳呈苏醒,梦中的沉重延续,他情绪不佳,抬手捏了捏眉心,另一只手臂揽到虚无的空气。
床上空空,牧靳呈瞬间清醒,掀开被子下床,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就往外走,路过阳台时被花园里纤瘦的身影吸引视线,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他推开玻璃门,早晨清凉的风吹来,驱散噩梦带来的疲惫。
天色大亮,蓝天被洗涤过似的纯净,云雾卷卷,明媚但不炙热的阳光铺进花园。
杨意心正拿着水壶浇花,他是一个好学生,昨天认真学过现在做得细致专注。
花群灿烂,被水分滋养后越发绚丽,在阳光下绽放着动人色泽。
牧靳呈站在阳台看了杨意心好一会儿,这一幕曾在梦中不止一次出现过,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恍然。
手机铃声提醒着不是梦境,牧靳呈回房拿手机,听着电话再次站回阳台,看到杨意心站在栅栏边继续给菜地浇水。
来电人是卢召:“牧哥,木雕展览马上要开始了,意心哥的老师也一直在给他的手机发消息打电话催促着见面,让他回学校的事。”
牧靳呈的视线黏在杨意心身上,阳光温柔微风拂面,早晨的一切让他心情还不错,“你想说什么?”
卢召斟酌道:“已经这么长时间了,杨意心再不露面的话,我担心会出问题的。”
第46章 赔偿法
杨意心的“失踪”和牧靳呈不一样,即便被绑走是突发性计划,但牧靳呈有准备也有人接应,订婚本就是一个诱饵,后面只需要顺水推舟,这也是为什么牧靳呈消失这么久没有人找他。
在他的圈子里他并未失踪,只是出了个远门散心。
可杨意心再不社交,他也有自己的圈子,柯明蕊是他老师,还有同门同学以及关系不冷不热的朋友,木雕展即将开始,他身为借作品之一的“艺术家”完全不露面不合适。
牧靳呈可以隔绝杨意心联系外界,却阻止不了外界来联系杨意心。
挂掉电话后,牧靳呈保持着注视姿态,看着花园里的人浇完水,许是又有些走神,杨意心撞到篱笆,竹篱一下弄破了衣尾,也将他戳得生疼,水壶落在地上,哐当一声响。
牧靳呈眉心微蹙,刚想出声又见杨意心弯腰把水壶拿起来,低头看了看弄坏的布料,掀开衣尾时,腹部划出的一道红痕很是显眼。
杨意心不知道该怎么办,想到牧靳呈每次见他受伤就满是怒气的样子,又害怕又无助。
他的确是没用的人,连浇水这种小事都做不好,笨手笨脚又把自己搞受伤……
“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
二楼愠怒的质问打断杨意心的自责,他茫然抬头,看见男人一脸不悦冷淡,不像是匆匆起床的样子,显然瞧了许久。
牧靳呈:“浇个花都能浇成这样,你倒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杨意心像个犯错的孩子,“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当然不是故意的,你还是故意的可是见血的程度,”牧靳呈犀利道,“我早就见识过。”
“……”杨意心的手指搅着破掉的布料,清瘦的身子微微弓着,只能抱着水壶听候发落。
牧靳呈语气不善:“还愣着干什么?滚进来换衣服。
杨意心放下水壶进屋,犯了错心里虚,楼梯走得很慢,刚到拐角处就看到二楼楼梯口站着牧靳呈。
男人穿着浴袍也减缓不了凌厉的气势,眉头紧紧拧着,棱角分明的脸盖着一层寒霜,垂眼看人时有几分不耐的睥睨,“你属蜗牛的?要不要给你装个电梯?”
“……”杨意心不敢耽搁,脚步上去,沉默地站在牧靳呈面前,头更低了一些。
牧靳呈转身往卧室走,随意从衣柜里拿出一件T恤扔给杨意心,“这一件三千。”
杨意心正在脱衣服,闻言动作僵住,愣了半天脸上出现惊慌。
“你最好仔细一些,”牧靳呈并未理会他的错愕,抬脚去了浴室,“要是一天一件的坏,可没有那么多衣服拿给你穿。”
浴室传出淅淅沥沥的水声,牧靳呈快速冲了个澡,套上衣服裤子,站在洗手池前刮胡子,顺带扫了一眼杨意心的,看到水乳的位置和昨晚放的不一样,沉冷的脸色稍霁。
浴室门被推开一点点,一颗脑袋探进来,局促不安,欲言又止。
他不开口牧靳呈也不说话,只当是没看到。
过了一会儿,杨意心有些窘迫开口:“衣服……我赔你。”
虽然他赚得不像牧靳呈这般能置办别墅、一件T恤都三千的程度,但这些年也攒下点积蓄,不至于赔不起。
剃须沫如白雪似的落下,牧靳呈专注地盯着镜子,没有理会杨意心的话。
杨意心站在门口不敢离开,安静地站着看牧靳呈,男人长得又俊又帅,眉眼间深邃凝着常年不化的寒霜,看起来很是漠然冰冷。
牧靳呈把胡子刮干净,用清水洗脸后才不紧不慢开口:“你要怎么赔?”
杨意心:“我可以转账。”
牧靳呈问:“你有手机?”
“……”杨意心那点儿掺和着讨好的积极散得迅速,“等我拿到手机可以……”
“你是不是现在还没搞清楚你的身份?”牧靳呈将毛巾扔一边,带着清爽的剃须水味靠近杨意心,棱廓分明的脸立体又干净,“你以为自己是租客?弄坏了东西赔点钱了事?”
杨意心轻眨了一下眼,显然不明这话什么意思。
“你现在是我的情人,养着你没什么大不了,”牧靳呈说,“一件衣服而已,坏了就再买。但你如果实在觉得内疚想做点什么,不如做好情人的本分,用身体来还。”
“情人”二字对杨意心来说没有半分暧昧或是旖旎,这两个字对他来说是不堪的,时刻提醒他在做一个破坏感情的第三者。
他曾经是那么痛恨小三,若没有那个女人,他妈妈不会受刺激加重病情,这个家更不会支离破碎,他也不会变成没有人要的孤儿。
牧靳呈从人人不屑爬到如今人人赞叹,一手人心玩儿得出神入化,专挑最脆弱的下手,让杨意心本就不稳定的精神摇摇欲坠,在道德谴责里备受煎熬。
杨意心明白这是牧靳呈的刻意折磨,唯有顺从才能减缓对男人这些年的愧疚。
他知道自己对不起牧靳呈的未婚妻,那个明媚如花的漂亮女孩。
但他更不愿意再对不起牧靳呈。
杨意心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搭上牧靳呈的裤腰,低声说:“我……随时可以的。”
牧靳呈握住杨意心的手腕,“怎么?在你心里当情人只有上床方式?瘦得一身骨头架,我昨晚的话你听不懂?”
杨意心吃痛,鼻腔发酸涌上点委屈,湿漉漉地看向牧靳呈,鼻子和眼睑泛起微红。
“你还委屈上了?”牧靳呈冷笑一声,不客气地将人推开。
杨意心的后腰撞到冷硬的洗手池上,他身上没什么肉,磕到腰椎骨头,疼得险些走不了路。
牧靳呈下楼了,脚步渐远,二楼只剩杨意心一个。
他蹲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在安静里认清自己什么也做不好的事实,强忍难过,在牧靳呈发火催促前下楼。
厨房里传来动静,杨意心放轻脚步走过去,牧靳呈穿着围裙站在灶台前切菜,锅炉咕噜噜冒着热气,一旁的盘子里堆着才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小抄手。
菜刀在菜板上发出“哒哒”的响,光影交错,声音把杨意心拉回五年前。
好像是一个周末,他不想回家跟着牧靳呈回去,赌鬼不在家,他们窝在牧靳呈的单人床里接吻。
后续是怎么个发展杨意心记不清了,好像是因为吃了抑郁药的缘故杨意心没有反应,又好像是那天牧靳呈心情不好没有继续。
但可以确定的是那晚二人相拥而眠,紧紧抱在一起躺在只能容纳一人的小床上,丝毫不觉得拥挤,这样亲密无间的距离才是内心渴望的。
第二天早上杨意心醒来发现房间里只有自己,他随手拿起枕头边牧靳呈的外套穿着,推开门闻到浓郁的饭香,在厨房看到认真做饭的少年。
穿着宽大的围裙站在灶台前切菜,锅里煨着的小米粥散发出清甜的香。
那时牧靳呈感知到身后的视线,转头看过来。
杨意心对上牧靳呈漆黑的眸子,少年和青年面容重叠,他们的长相并未改变,只是那抹柔和在时间中消散,只剩无尽的悲凉。
“还站着?”牧靳呈见杨意心又在走神,不满道,“拿碗。”
杨意心走过去,“在哪里?”
牧靳呈:“在我手上。”
“……”杨意心看了一下储物柜,在消毒柜里拿出两只碗放在灶台上,这么一来他就并肩站在牧靳呈身侧。
小馄饨在锅里翻滚着的,搭配杨意心最喜欢吃的白菜,看上去很有食欲。
“出去坐着,我……”
后半截话随着落在脸颊上的轻吻戛然而止,牧靳呈顿住,片刻后才侧眸看向近在咫尺的人,“干什么?”
杨意心不垫脚比男人矮半个头,垂眸道:“不干什么。”
“亲我是什么意思?”牧靳呈问。
杨意心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做的对还是不对,声音更小了点,“……情人的本分。”
不上床又不让他口,躺在一起纯得像拉手的小学生,杨意心思来想去很久才想到这个。
牧靳呈嫌他太瘦不肯睡他,亲吻就不存在膈不膈手的问题。
杨意心见牧靳呈好半天没反应,鼓起勇气看他一眼,神色依旧冷淡,看不出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杨意心心里空落落的,顺从道:“那我先出去。”
他刚转身就听到“滴”一声,是关火的声音,下一秒胳膊被狠狠攥着,一股蛮力将他拽进男人坚硬的胸膛。
等杨意心天旋地转结束,发现自己被抵在灶台边,身后是冰冷的瓷砖,身前是男人挺括的肩臂。
牧靳呈眸光冷冽,显然是非常不满,“情人本分?杨意心,就你这样出去卖,倒贴别人都不要。”
杨意心纤瘦,困在男人怀里就像一个捏住后颈的猎物,任人宰割毫无反抗之力。
杨意心以第三者的身份送出去的第一个吻,耗尽了勇气和精力换来的是讽刺冷嘲,这些话像一记记耳光,让他脸颊火辣生疼,嘴唇微抖动,说不出半句。
“你现在的吻技可比绑我的时候差远了,就这么健忘?之前接吻当咬人的架势哪儿去了?”牧靳呈捏着杨意心的下巴逼近他,毫无温情可言下着命令,
“———张嘴,舌头伸出来。”
第47章 戴手镯
杨意心现在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不管牧靳呈说什么都会照做,哪怕自己不情愿。
他看着男人,怯怯地张嘴露出舌尖被牧靳呈低头又凶又狠地吻住。
杨意心吃痛呜咽,没有换来男人的怜悯反而吻得更重。
一方节节退败,一方势如破竹,蛮横而激烈,汹涌的架势好似要将杨意心拆骨入腹吞下,啃咬着唇瓣,不放过任何角落。
杨意心上呼吸紊乱,氧气稀薄,眼前一片朦胧,整个人被牧靳呈笼罩,男人的气息包裹着他,吻得又深又重,带着惩罚和发泄的意味,把杨意心的眼角逼出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