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之所以纨绔似的呼朋唤友去星海，就是因为这个，喝酒蹦迪是真的解压，至少对他来说，他再乐观，也会有情绪低落的时候，需要释放发泄，随着音乐摇摆嘶喊，大脑放空什么都不用想，蹦蹦跳跳一身汗，烦恼全消。
一堆东西都摆放好，倒出口粮，鸭子们立刻过来进食，也有不饿的摇摆着屁股哒哒哒在他脚边乱窜，大概生长环境的缘故，它们天然很亲人。
良澄瞧着溜溜达达的小东西，明白为什么偏偏鸭子会被往宠物方向培养了，除了颜值，小鸭子走路的姿势可爱又好笑，一晃一晃，一扭一扭，越看越乐。
齐景詹听到声音扭头瞧去，就见小孩举着手机弯着腰追着小鸭子满大棚乱窜，一边拍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一人一鸭玩得不亦乐乎，顿时忍俊不禁。
等手机里拍了十多个素材，良澄听齐景詹招呼：“好了，把鸭子放进去试试。”
一抬头，心里嚯了一声。
拼装好的笼子还挺大，高和齐景詹差不多，长足足有两倍，还有个滑坡分出来的小二层，几个鸭子在里面跑步都够了。
“来，我跟你说。”齐景詹朝他招手，“喂食器和喂水器可以放进去，右边角落那个位子刚刚好，那些小玩具可以挂到中间的横杆上，门这么开……”他开门演示，门开合却好像不怎么顺畅，“等下。”
良澄抿了下唇。
他刚刚凑过来看门，这会跟齐景詹就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几乎能闻到他身上的气味，似乎是沐浴露，又像是天然散发的荷尔蒙味道，手臂因为用力而鼓起的肌肉近在咫尺。
转身去拿扳手，拉扯出坚实的背部线条……
咳咳咳……
忙挪开了视线，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帅哥虽好，只可远观不可冒犯，余光一瞥，瞳孔蓦地放大，齐景詹为了拧铁丝，顺手将扳手咬在了嘴里，咬肌发力，拉扯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良澄听到自己心里发出了鸡叫。
“好了。”齐景詹取下扳手，扭头一瞧，抬了下眉，善解人意的没有戳穿，仿佛没看到他过分外露的目光，“修好了，来试试？”
来试试……
呸呸，良澄飞快清理掉脑子里的废料，心里三百六十五度全方位对自己进行了唾弃和检讨。
“哈，哈，好了好了。”干笑两声晃了晃修整好的门框，扭头溜走，“我去把鸭子抓进来。”
齐景詹低头闷笑了一声。
有了这个插曲，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了些许微妙，直到程嘉懿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两人正在别墅客厅陪老爷子聊天，老爷子之前下山找同伴打牌去了不在，现在回来，齐景詹肯定得拜访。
老爷子对齐景詹的印象显然很不错，听到齐景詹主动说两人在交往，眉眼都是笑：“反正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管不了，既然在一起就好好的，嘉良年纪小，有些事不太懂，你要辛苦一点……”
絮絮叨叨说了不少，听起来是向着齐景詹，其实变相让他多包容。
良澄沉默听着，他觉得大概有抖倾向的是他才对，明明之前说绝不原谅，可老爷子这样，又忍不住心软，老爷子什么都没说，他自己在心里已经开始为他找开脱的理由。
“嘉良心善……”冷不防齐景詹拉过了他的手放到膝盖上，安抚似的轻轻拍了几下，仍然面朝着老爷子，“又容易心软，被人欺负了也学不会还击，您放心，以后我会帮他……”
“我这个当哥的还在，用不着你多管闲事！”程嘉懿气势汹汹走进来。
良澄还是第一次看到大哥这个样子，默默拿起抱枕往后缩了缩。
“咳咳。”老爷子比他还溜得快，“我想起来今天的药还没吃，我去吃药，你们年轻人聊。”
良澄瞪大眼看着老爷子健步如飞，想起这几天连续在楼梯上偶遇他蹒跚下楼，撇不下良心出手扶他，感觉受到了深深的伤害。
“还不给我过来！”程嘉懿瞪过来，身上三件套的西装都来不及脱，看样子一路下飞机直奔回家。
良澄几乎毫不犹豫，嗖溜抱着抱枕缩到了大哥这边。
齐景詹：“……”
用过就扔？
第四十四章 着急了
客厅里两方对峙。
程嘉懿脱掉西装外套，卷起衬衫袖子，幸好他没有要起身的意思，良澄差点过来按他胳膊让他别冲动。
“说吧，怎么回事？”
良澄本来想开口，但想到之前齐景詹说他来说，就先朝他看了一眼。
程嘉懿顿时脸一黑。
齐景詹主动拎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推过来：“之前确实只是帮忙解围，但之后几次来往，我们对彼此都有好感，决定试一试。”
几次来往？
程嘉懿蓦地想起了两人跑渡河镇那一趟，这么算起来，还是他自己撮合的，登时噎住。
良澄见机补充：“我之前好几次撞上池瞻，都是齐哥帮我解围，去渡河镇也是他陪我，一来二去就有了好感，交往这件事也是我主动提的。”
虽然齐景詹说是互相帮助，但目前为止都是在帮他，交往的事还是他来揽着比较好。
齐景詹含笑看过来：“其实是我先动的心。”
良澄注意着大哥的脸色，没关注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程嘉懿看到了，稍稍放了心，齐景詹是真的喜欢，不是作假。
虽然他和齐景詹不对付，但对他这个人还是认可的，至于那些什么万花丛中过的传闻他也清楚，并不是真的，当年那件事他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后续发生桩桩件件却没有错过。
那位同学的母亲让他一个旁观者都觉得头皮发麻，齐景詹独身至今一点都不难理解，甚至影响到的不止是齐景詹，许多同学的恋爱观都发生了改变。
“行了，我知道了。”他稍稍缓了脸色，“你已经长大了，不是未成年，喜欢谁是你的自由，我也不能管得太多，既然在一起了，就好好相处。”
如果嘉良未成年他一定会坚决阻拦，但他已经成年了，他不会过多干涉，即便弟弟有过一段很不好的恋爱经历，他也不会讳疾忌医，甚至希望新的恋情能让他高兴起来，齐景詹人品不错，他还算放心，尤其对比池瞻，更放心了。
但瞧着齐景詹那有恃无恐气定神闲的样子还是来气，狠狠瞪了他一眼。
齐景詹当没看到，大舅哥别说瞪他，真动手他也受着，拿起茶杯轻轻和他碰了一下：“大哥放心，我比嘉良年长，会护着他多教他。”
程嘉懿被他这声大哥震得恍恍惚惚，想起当年在学校两人剑拔弩张恨不能暴揍对方的情形，万万没想到还能有今天。
齐景詹心态良好，反正将来总是要叫的，早叫晚叫没什么区别，如果叫声大哥能让程嘉懿站到他这边，他叫十声百声都行。
还分外有心情的朝良澄投去安抚的一瞥。
就像他说的，沟通的事交给他，良澄基本上没怎么说话，全听两人含沙射影你来我往。
他可以无比确定，大哥和齐景詹学生时期是真的不对付，非常不对付。
齐景詹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午饭便自然而然留了下来，老爷子这回没躲，当着他的面，一顿饭吃的和乐融融。
吃完饭程嘉懿亲自将他送到门口，一副看着你走的架势。
齐景詹：“……”
良澄在大哥身后高高举手，比出电话联系的手势，在大哥扭头的瞬间放下来，若无其事。
齐景詹憋着笑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无波，良澄按照约定好的，每周和齐景詹“约会”两次，其他时间偶尔也会见面，多数是齐景詹来帮他解决花卉农场的一些事项。
农场的地址已经选好，在离海城四十多公里外的郊区，那一片之前是做农家乐，老板经营不善想出手，经过大哥派来助理的评估，觉得可以购买，便接手了过来。
良澄既然打算要好好经营花卉农场，便拿出了十二万分的精力，每天两点一线，如果不是农场那边全部推倒重建没法住，他肯定搬过去现场监督。
侯俊杰比他还要忙，花种肥料器材等都需要他去跑，他是真的热爱花草热爱园艺。
趁着农场修建的空隙还得招聘员工，这么大的农场不可能只靠他和侯俊杰两个人。
良澄对招人完全没有经验，又不能全交给助理什么都不管，齐景詹便派上了大用场。
“幸好有你帮我。”良澄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感慨。
齐景詹听着他语气里的亲近心头愉悦，嘉良看着热情开朗，其实防备心很重，真正被他接纳的人很少，直接表白追求在他身上估计会起反效果，慢慢了解循序渐进才是最合适的。
他有足够的耐心，也享受这个过程。
如果不接二连三遇到池瞻就更好了。
良澄也正在为这个烦恼，变装计划是成功的，他一个人变装出门的时候，就算遇到池瞻也不会被他认出来，但很快后遗症来了，他遇到池瞻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之前出门遇一次，现在是两次三次甚至四五次，哪怕他两点一线只在凤屿山和农场之间来往，也挡不住莫名其妙和池瞻碰见。
命运似乎着急了，恨不能将周围人全部挪开，只让他和池瞻看到彼此。
良澄心里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却没有办法跟人说，他曾经试过想告诉大哥，却发现凡是涉及到命运剧透这方面，根本说不出口，顶多只能抱怨一下和池瞻太多偶遇。
一时间也有点急了。
有时候他甚至想干脆试试跟齐景詹假戏真做，可曾经的试验摆在眼前，就算想真做恐怕也做不了。
至于什么不找活物用死物——早试过了，可以是可以，各种型号各种类型他都能写个测评出来，但并不妨碍命运仍然觉得他该和池瞻白头到老。
良澄有点抓狂，总不能让他去找池瞻试，这不是顺了命运的意，他绝不，就算一辈子吃素他也不，再说了，现在科技仿真能力超群，没有真的假的凑合也行，材质温度一流，还能体验各种型号，大胆一点，连场景都能解锁，当然，咳，他还没这个胆子。
总之，他忧心命运在给他憋大招，更怕牵连到别人身上，尤其是齐景詹。
结果出事的不是他，另有其人。
这天良澄和齐景詹例行看电影出来，齐景詹去取车，他去买咖啡，冷不防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程嘉良？”
良澄扭头，隔着口罩都能认出他，应该是熟人，结果看到了一张俊美的混血面孔，是当初被他从酒吧找来的试验对象，柯海庆的表哥陆江。
几乎下意识，他朝车库的方向飞快瞥了一眼。
“果然是你。”陆江已经走到了他面前，一双含情目熠熠生辉，“好久不见！”
良澄想躲已经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嗯了一声，脑子里被他丢到记忆深处的废料全涌了上来，他跟眼前这位可是差点就真刀真枪的，他对黎柏生有童年滤镜，还没有那么尴尬，陆江不同，坦诚相见过的陌生人，头皮都有点炸。
当初没找回记忆时他还同意加了微信，当晚做梦解锁记忆后就绝了联系的念头，直接将微信拉黑了，这么久没见，他都快忘了这个人，没想到竟然还会再见。
陆江却没有什么尴尬，面带笑：“还以为我们不会再见了，没想到缘分又让我见到了你。”
似乎见他不是很高兴，他稍稍收敛了热情，无奈耸肩：“放心，我知道你有男朋友，所以后来并没有尝试约你不是吗？今天只是个意外，美好的意外。”
他的中文稍有些口音，并不奇怪，反而显得有些可爱。
良澄挂着应付的微笑嗯了一声，不觉得和他有什么能说的，他们算上现在也才见第三次面。
陆江毫不掩饰自己的失落，摊手：“好吧，我知道我有点贸然，只是忽然见到你有点惊喜，祝你跟你男朋友幸福，当然。”他故作坏笑挑眉，“如果哪天你想要进行下一段恋情，可以考虑我看看。”
良澄眼角一抽：“不用了，谢谢。”
陆江也不介意他的拒绝，冲他露齿一笑，明朗又阳光，令人心生好感。
良澄心里的尴尬消去了不少，正好咖啡做好，拎起来和陆江一道走出店里。
到门口刚要互道再见，良澄余光一瞥，脸色大变，二话不说上去将人扑倒。
原来不知从哪里竟然飞来了一块滑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