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漫步在曲水边,正商量着养什么品种的狗,这么大的农场,看家犬肯定是要来几条的,良澄还想再养几只猫。
冷不防接到工头的电话,说门口有个叫池瞻的说要见他们。
良澄蹙起了眉,又有一点意外,这是偶遇之外,池瞻第一次主动找上门。
“既然人来了,去见见。”齐景詹倒是很淡定,仿佛在他的预料之中。
两人到门口,果然看到了池瞻。
他靠在车门边,手里夹着烟,浑然没有从前青山白雪的高冷姿态,远远瞧着,竟然有几分眼熟。
良澄心里猜测着,快走近猛然反应过来,这不是齐景詹一贯的样子?!
心里划过一丝古怪。
“早。”池瞻扭头朝他们颔首,像是许久不见的好友,一点都没有情敌见面的剑拔弩张,甚至勾唇笑了一下。
“这几天过得怎么样?”他注视着良澄,目光温和。
良澄看了他又看了眼齐景詹,心道不像了,可那种古怪挥之不去,蹙眉:“有事?”
齐景詹没有开口,半撩着眼皮扫过池瞻,两人目光相撞,池瞻表情微僵。
他苦笑了下掩饰过去:“一定要有事才能来见你吗?”目光透着些许别有意味,“何况我们见面必不可少,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
良澄心里咯噔一下,池瞻究竟知道了多少。
池瞻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垂下的眼里掠过阴沉,声音仍然温和:“看来你这些天过得不错,不管怎么说,你高兴,我也高兴。”
良澄拉下了脸:“饭可以乱吃华不能乱说,我和你已经没有关系,别说这种暧昧不清的话,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池瞻神色不变,又是那种看小辈玩闹的包容目光:“我说过,我不在意,我们注定会在一起,我愿意等。”
特喵谁管你在不在意!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良澄生气,齐景詹按住了他的肩膀,冷不丁开口:“九天。”
什么?
“它给你的最长限值是九天。”齐景詹淡定看着池瞻变脸,似有所悟,“九是数之极,看来它也需要遵循规律。”
池瞻震惊失声:“你告诉了他?!”他似乎完全没料到,难以置信看向良澄,“你居然告诉了他?”
良澄奇怪:“我为什么不能告诉他?他是我男朋友,我告诉他有什么不对?”
“你怎么能……”池瞻看起来受到了重大打击,见面时的从容和淡定全无,“他又怎么会……”
“会记得?”良澄替他说出来,“为什么你觉得别人不会发现,难不成你以为是在玩游戏,其他人都是nc,只有自己是清醒的?我能,你能,别人当然也能。”
池瞻到底已经不是从前的池瞻,多出来的记忆也令他多出了阅历,很快恢复了冷静:“没有用的,别做无谓的事,我们注定会在一起,没关系,我做什么我都会原谅。”
良澄对他这种态度又气又没辙,跟认死理的无赖根本说不通道理。
齐景詹拍拍他的肩,将手机交到他手里:“拿着。”
径直走向池瞻。
第五十七章 聊一聊
池瞻挨打了。
齐景詹动的手,良澄卖力鼓掌加的油——在心里,他担心把池瞻逼急做出不理智的事,他显然脑子已经坏掉了。
齐景詹不愧是曾经让程嘉懿这个三好学生都牙痒的校霸,动起手来池瞻根本招架不住,没几下就被打趴在了地上。
“冷静了?能好好说话了?”齐景詹居高临下,桀骜的眉眼泛着冷意,“你应该庆幸不是年轻时遇到我。”
池瞻趴在地上面色难堪,眼里掠过屈辱,却知道齐景詹不是唬他,他年轻时的确出名的疯,隔着好几届学校里都还有他的传闻。
齐景詹淡淡道:“起来,别装死,既然要谈就好好谈,跟上。”
他走回良澄身边,拉着他进了农场。
距离农场大门不远的地方是刚改建好的待客厅,桌椅板凳齐全,足够他们坐下来细谈。
池瞻在两人后面进来,面色沉郁。
“坐。”齐景詹大马金刀挑了主位坐下,随手捏了几根桌上摆放来招待工人的烟丢过去,“你既然有那些记忆,就像个成年人一样坐下来好好说话,没必要故弄玄虚。”
池瞻已经不震惊他知道这么多,目光落在良澄身上,心头一时掠过些许不满,不知该说他天真还是胆大,竟然就这么大喇喇随便跟人坦白。
冷哼:“你想知道什么?”
良澄翻了个白眼,都被打趴下了,还想着挑拨离间。
齐景詹捏了捏他的手,目光冷淡:“我不想知道什么,我想你也不知道什么,如果它这么轻易让你通晓未来,你现在也不用坐在这里,早就成了吃着皇粮的座上客。”
池瞻脸色阴沉了一瞬。
良澄轻咳一声,缓和气氛:“其实我早就想和你坐下来好好聊一聊,正好今天也是一个机会,你先别着急生气,先听我们说。”
他看向齐景詹:你先说还是我先说,齐景詹示意他先,就一点头:“行,我先说,到时候你再补充。”
他略想了下,说:“心知肚明的那些事我就不摊开说了,谁知道它是不是时时刻刻在背后偷窥,既然你已经知道来龙去脉,何必冲着我不放?”
他直视池瞻:“你就真的完全接受了这些多出来的记忆?万一是虚假的是捏造的呢?在这之前,你明明喜欢的是乐舒,至少有十年了吧,就因为突然冒出来的记忆改变了?你一点都不怀疑,不挣扎?”
“我不信它给你的那些记忆每一天每一分钟都是清晰的,肯定只是一些片段,如果这么轻易就接受,你觉得你还是你吗?”
池瞻眉头渐渐拢起。
良澄严肃道:“你难道没发现你变得越来越奇怪了吗?以前的你虽然在感情上来着,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他打趣了一句,将气氛拉回来,继续说:“撇开对感情的处理不谈,这种事也没法保证每个人都能做到十全十美,其它方面你都是很不错——”余光一瞥齐景詹,话音生生拐了个弯,“——正常的,可你看,自从你被它影响到之后,变得越来越不正常,不说礼貌风度,理智都没有了,霸道总裁附体似的,你就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吗?”
池瞻脸色渐沉,夹起一根烟点上:“所以?”
“我觉得不行,不可。”良澄干脆利落坦诚自己的想法,“我当初恢复理智的时候发现我根本说不出来到底为什么喜欢你,我喜欢的明明就不是你这个类型,你也明明喜欢的是乐舒,莫名其妙就对一个三年都不来电的人真香火葬场,喜欢一个人那么久,怎么可能突然说放下就放下,逻辑就说不通。”
“你看,明明就是强行绑定,如果真的是缘分是偶然让我们慢慢互相喜欢,我接受,可我现在知道不是,性质完全不一样,而且以我的性格,知道你将我当做退而求其次的替身,肯定会选择分手,不会玩什么悲情虐恋游戏。”
“所以,你记忆里的那个我绝对不是我,我们认识这么多年,难道你不了解我的脾气性格,你觉得我是那种委曲求全的人?反正我不承认。”
他斩钉截铁:“我宁愿再跳一次海,也不接受什么狗屁命运。”
他的人生他自己做主。
池瞻眼前浮现起起那晚从礁岸上毫不犹豫跳下去的决绝身影,半晌说不出话来。
良澄已经扭头看向齐景詹,带着点求夸赞的洋洋得意,他自觉一番话说得非常值得鼓掌。
“说得好。”齐景詹毫不吝啬夸奖,揉揉他的脑袋以资奖励。
良澄主动低头,让他顺毛撸到脖子。
两人腻歪的样子落入池瞻眼中,目光怔怔,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底有外人,两人点到为止,齐景詹从果盘里捏了个橘子,一边剥一边说:“我想说的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或许按照它的意愿,你们必须在一起,类似主角,它就是剧情,唔,这些天我翻看了不少这类。”
他拨开一瓣喂给良澄,动作娴熟,良澄习惯性张嘴,没有丝毫别扭,池瞻垂下了眼皮。
“按的说法,属于觉醒了自我意识,主角已经面目全非,剧情未必不可逆,而且剧情明显有它运行的一套规律,或者说桎梏,它只能在一定的框架里做出改变,不然它大可以直接拨乱反正,抹掉你们的记忆,重新将时间拨到过去。”
池瞻若有所思。
齐景詹:“所以它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还是叫剧情吧,这么说好理解一点,第一条:已经发生的剧情不可改,也可以认为它不能逆转时间。”
“重要的剧情结点必须走,比如你们不断的偶遇,按照或者电视剧节奏来讲,叫做戏剧冲突,两个主角见面才会产生剧情,这是第二条,而且间隔不能超过九天。”
“按照你们的情况来看,几个重要节点大概从发现真相到取消婚约、分手、后悔、折腾到复合,大结局hayendg,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猜测的流程,按嘉良那些记忆片段的时间来算,现在应该在分手到后悔这个时间段。”
“所以就有了第三点,它没有办法主动干涉你们的行动,可能是因为嘉良脱离了剧情的桎梏,否则它不会用塞记忆这么简单粗暴的招式,显然它很着急。”
“它急了它急了它急了……”良澄吐梗来调节气氛。
齐景詹将他咬了一半的橘子塞到自己嘴里,橘子香气让他想起了昨晚浴室里旖旎的橙香,两人默契的交换了一个只有他们懂的眼神。
池瞻点起了第二根烟,神色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弹掉烟灰:“它不会放弃。”
“那就想办法让它放弃。”齐景詹撩起眼皮朝他投去一瞥,“首先你得放弃。”
池瞻目光一沉:“我为什么要放弃?”他眼底透着挑衅,“你们说的我明白,我为什么要和它作对,为什么不能顺其自然?反正我已经窥到了结尾,何必多此一举去改变,我接受这个大结局。”
“我不接受。”良澄飞速道,“你一个独美就行了,别拉我,我要hayendg也是跟老齐不是你。”
池瞻脸色难看。
良澄现在就怕刺激到他,立刻补救:“你看,你喜欢的是乐舒不是我,你别被那些记忆误导了,要相信自己,我觉得乐舒拒绝你是因为你之前光暗恋不表现,你不说,谁知道你喜欢了他那么多年。”
就像乐舒暗恋齐景詹一样,爱就要表达,不表达光默默有什么用,不过是自以为的深情,感动自己罢了。
“你得大大方方积极追求他,拿出你的魄力,把你的感情展示给他看,如果你能追到,我一百二十个祝福你们。”
池瞻脸色更难看了。
良澄闭了嘴,得,这是还没拗过来,可别刺激过头了。
齐景詹将最后一瓣橘子塞到良澄嘴里:“你放弃只是选项之一,你不放弃也无所谓,今天只是告诉你一声,让你知道我们的态度,以后不劳烦你故弄玄虚。”
他勾唇微笑:“下次见面,希望你能像正常熟人见面一样礼貌打招呼。”
池瞻面无表情碾灭烟蒂,起身:“它不会轻易让你们得逞,别做会后悔的事。”
转身离开了会客厅,如果背影没有那么迷茫,就更有说服力了。
良澄目送他走远:“他这是想通了还是没想通?”
“大概两者边缘?”齐景詹擦拭沾染了橘子汁的指腹,“给他一点时间,反正最多九天还会再见。”
良澄看了眼,忽然说:“没有湿纸巾。”
在齐景詹错愕的眼神中低头叼住了他的手指,将指腹上的果汁用舌头卷走。
“脏,吐出来。”齐景詹想抽走,被他按住。
“橘子汁,不脏……”良澄含混不放开,吐出殷红的舌尖给他看,“甜的。”
齐景詹磨了下牙,将人按住交换了一个橘子味的吻,唇齿间含糊:“哪里学的这些……”
良澄油腻腻:“不用学,对着你自然就会了。”
然而对恋爱中人来说一点都不腻,恨不能将人吞到肚子里去。
两人对这种事天赋异禀,越来越会吻,唇齿间的亲昵比肌肤相触更叫人心颤,收集不同味道的吻已经成了一种乐趣,所幸还记得是在会客厅,没有闹得太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