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懿额角抽动，咬牙：“你想得美！”
“想当然要往美里想，谁还往坏处想不成？”齐景詹笑眯眯，“如果觉得下月初八太急，下下个月也行，或者放到春节，正好请亲戚朋友一起热闹热闹。”
程嘉懿面无表情：“我找人算过，嘉良不适合早婚，至少过了二十五。”
老黄历怎么了，他可以算命。
齐景詹脸皮一抽，话音不慢：“没事，我等得起，二十五就二十五。”
程嘉懿盯着他：“你确定？”
齐景詹收了散漫，正色：“确定。”
程嘉懿看出他神色间的坚定，问：“嘉良之前的事，你不介意？”
如果正常退婚就算了，嘉良闹到了跳海，虽然他们理解，可外人总会觉得太极端。
“不介意。”齐景詹任他盯着，“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几个人渣，问题在池瞻，不在嘉良，他只是看错了人。”
开始确实是介意的，要说不介意太假，只是他介意的不是嘉良和池瞻的那一段，而是他为此差点丢了性命，后来知道真相，自然不介意了。
可程嘉懿不知道，眉头紧锁，他没看出齐景詹说谎，正因为没看出来，反而不太敢信，两人才认识多久？不到半年，在一起也就两个月，能有多深的感情。
说实话他并不看好，本想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嘉良调剂一下心情，齐景詹这家伙哄人的手段还是不错的，结果两人进展突飞猛进，让他猝不及防。
“太快了，才两个月，你让我怎么信？”
即使联姻也没这么快的。
齐景詹掏出烟，递了一根过去：“虽然我们以前闹得不愉快，但我不至于在这种事上骗你，我想我的人品也不至于低到在你这里没有一丝信用，我对嘉良是认真的，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你想的玩玩，我没那个嗜好。”
程嘉懿点了烟没有抽，闻着烟草味稍稍理智了一点：“嘉良年纪小。”
齐景詹：“我乐意让着他。”
程嘉懿不置可否：“年纪小，所以任性了点，别看他失忆后乖巧好说话，其实拗的很，认定了就难改。”
齐景詹：“正好，我也是。”
程嘉懿噎了下：“他心思浅，容易相信人。”
齐景詹屈指弹掉烟灰：“我结婚就搬出来，齐家没什么乌七八糟的事，该分的成年就订好了，实在不行我入赘。”
程嘉懿无语丢过去一个白眼：“那倒不必。”
结亲不是结仇，如果真叫齐景詹入赘，齐家人不打上门才怪。
齐景詹耸肩，一副你看我说了你又不乐意的模样。
程嘉懿还想说什么，余光瞥见朝这边探头探脑的弟弟，到嘴边的话就咽了下去，吸了口烟：“行了，嘉良喜欢你，他乐意，我也管不了太多，订婚的事先不急，你跟我说没用，等你什么时候求婚成了再说。”
感情的事，他哪怕是亲大哥也插不了手，管得太多反倒讨嫌，他能做的就是当好后盾。
齐景詹笑眯眯：“借大哥吉言。”
程嘉懿摸了摸鸡皮疙瘩：“能别叫我大哥吗？”
瘆得慌。
齐景詹：“好的，大舅哥。”
程嘉懿：“……”
良澄八百米冲刺冲过来：“冷静冷静……”
程嘉懿脸黑如炭：“我冷静的很。”
齐景詹笑眯眯：“我和大哥说笑呢，大哥说羡慕我们感情好，我建议他也谈个恋爱试试，大哥经验少，不知道感情不是看时间，大哥哪天一见钟情就明白了。”
这倒是，良澄不由道：“大哥也该考虑考虑个人问题了，现在女孩子对男人的年纪也挑剔的很，你看，就算相亲也要谈一段时间，至少半年吧，订婚到结婚再半年，还知道相几个能看对眼，就算两年，大哥也二十九快奔三了。”
齐景詹不紧不慢捅刀：“大哥眼光高，两年怕是不够。”
程嘉懿：“……”
第六十章 说清楚
大哥败下阵来，雷厉风行的来，捏着鼻子悻悻而走。
——催婚技能无敌。
搞定了“大boss”，良澄终于约到了黎柏生，黎柏生是真的忙，他正处在职业的上升期，要手术要开会，还跑国外进行了一回交流，昨天才回来，医院给了他两天假倒时差。
良澄本来不想打扰让他安心休息，倒是黎柏生坚持说要请他吃饭。
也没约什么高档餐厅，就在大排档吃烧烤。
“这里。”黎柏生先到，远远朝他招手。
他衣衫整洁文雅俊朗，坐在马路边吸引着来来往往的目光。
良澄不由想起他试验的另外几个对象，都长得不赖，不免对自己的眼光臭美了一下。
好吧，他就是个颜狗来着。
失智都不忘看脸。
“生哥。”他坐过去。
“先点菜吧，想吃什么尽管点，我买单。”黎柏生笑容温和，“我还欠你一顿饭。”
良澄目光恍了一下，想起来他失忆前曾和黎柏生吃过一次大排档，那次是他请客，吃到最后约好下次再来，结果转头他就跳了海，直到现在。
“那我就不客气了。”他大咧咧，语气是对朋友的随意和亲近，“大不了下次我请回来。”
一口气点了一大堆，专挑贵的点，吃不完也没关系，打包带回去，还能给齐景詹当夜宵。
黎柏生笑容加深了几分：“我等着。”
烧烤啤酒，加上环境灯光的烘托，两人之间的生疏渐渐消弭，良澄分享了自己最近的生活，自从他跟黎柏生承认和齐景詹假戏真做后，他们就没怎么微信聊过，他知道小生哥心里有结，自己也心怀愧疚，有点不敢面对他。
但逃避不是长久之计，所以他来赴约了。
几杯酒下肚，他脸染上了红，借着酒劲儿脑袋耷拉：“对不起，那时候我脑子不清醒……”
就像他对天霖，对小生哥也是一样愧疚，是他先做出了突破关系的举动，他是为了试验，可别人不知道，没理由为他的失智买单。
黎柏生倒没什么太意外的情绪，理解道：“我明白，我知道你那时候只是心情不好，所以没有当真。”
他当时本来就没打算真的怎么样，他虽然喜欢嘉良，但不至于趁人之危。
“你也别误会。”他微笑说，“我不是因为这件事才对你改变了想法，在这之前就对你有好感，不骗你，只是那个时候你有未婚夫，我不方便表露，现在……”
他苦笑了一下：“其实也不该表露，但事到如今，我觉得还是告诉你比较好，就当做个告别。”
良澄怔怔，搜寻脑子里的记忆，实在没发觉黎柏生曾有这个苗头，他那个时候注意力完全跟着池瞻跑，根本不在意其他人的好感，跟黎柏生其实也没见多少面，每次都是聊十来分钟就走。
竟然之前就喜欢他了……
他张了张嘴：“我不好，我什么都不会……”
他其实很有自知之明，他不优秀，没什么能力，如果不是程家有钱，他恐怕连个工作都难找到，除了一张脸和自认还算不错的性格外，不管和齐景詹还是黎柏生都是不相配的。
可他们都喜欢他。
要说没有虚荣心不可能，但更多是无措和不安，何德何能。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命运给他加了什么光环，因为他真的不觉得自己优秀。
黎柏生打量着他的脸色，拧起了眉，不赞同道：“不是，不能这么想，如果只是拓展人脉，自然要看对方的能力，就像大家说的叫圈子，但如果真心交朋友交恋人，看的是性格，是人品。”
工作缘故，他不自觉便带了说教的意味。
“尤其爱情，真正让人心动的不是一个人的身份地位，是这个人做了什么，说了什么，笼统一点叫三观，当然世俗大部分还是更看重地位。”
但对他和齐景詹这种不缺钱不缺地位的人来说，看的只是对方的本质，以及真心。
“我对你心动，是因为你的性格，或者说的卑劣一点，是你追求池瞻百折不挠的样子。”
性格使然，他对感情充满了不信任，无法主动，习惯冷眼旁观，看到嘉良一往无前追求爱情的样子，不免心生欣羡，时间久了，开始想如果被追求的是自己有多好。
“你看，你做得到，我做不到，你没有什么都不会，是我不会。”
真心换真心，谁都能懂的道理，他只怕一辈子都学不会了。
“我被接回黎家发生的事你也知道。”
良澄点了下头，他和黎柏生相认后才知道他就是黎家被接回来的私生子。
黎家在海城也算有头有脸，黎柏生的父亲娶了赵家小姐，跻身新贵行列，只是没料到赵小姐难产，差点一尸两命，虽然救了回来，却不能再生育，生下的儿子也病歪歪，养到十岁没了。
然后看着人模狗样的黎父就变了脸，居然早就在外面搞出了私生子，不止婚内，婚前也有，黎柏生就是他在学生时代花言巧语的产物。
他一口气将五个儿子接回了黎家，之后断断续续又搞出了四个，搞得跟皇帝挑选继承人似的，想来个九子夺嫡，结果九个儿子先把他掀翻了。
有的选择及时抽身，比如黎柏生，有的还掺和在里面斗得不可开交。
黎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没少被人拿来当反面教材。
黎柏生：“我没有办法和别人交付信任，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小时候就认识，即使看到你百折不挠，我也不会心动。”
他叹息，有知道说出来再不会有机会的遗憾，但更多是释然。
良澄心情复杂，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黎柏生推了推眼镜：“吓到了？”
“没有没有。”良澄忙摇头，诚实道，“我在想怎么劝你。”抓抓脑袋，一脸苦恼，“我上学语文不太好，想不出来……”
那种有条有理的大道理他要想半天，每回能说出一大段，他都要在心里给自己鼓个掌。
黎柏生失笑：“不，你这样就很好，我已经被安慰到了。”
他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就算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们的眼光，还是说你觉得我和齐景詹都不会看人？”
良澄语塞，心里却很高兴，没有人不喜欢被夸，他尤其喜欢，或许因为在池瞻那里被持续打击了三年，现在谁随便夸他两句，他都很高兴。
黎柏生目光温和：“我知道感情不能强求，所以今天叫你出来说清楚，你不用有什么负担，不管怎么样，我也是你的小生哥，我是希望你过得幸福的。”
良澄重重点头：“我会的，我一定会很幸福。”
黎柏生忍俊不禁：“只要你别因为这件事疏远我就好。”
小时候的情谊在，良澄当然想和他继续做朋友，忙摇头：“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