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山虎没说话。
秦耳：“我们开始调查这个杭奕辰，因为那位语文老师说了这是个很伟大的人，可我们却没有人听过这位的名字。在网络上也没有查到。”
“但那位毕竟不是无名无姓之人，从他刻意抹去自己的痕迹到现在，时间也才过去九十年不到。只要想查，还是能查出一些事情。何况……”
秦耳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像是有点羞涩地说：“我还会一点玄术。当我知道他的真实姓名，还让我拿到他曾接触过的物品，还是比较有特殊意义的，那么这位杭奕辰对我来说，就跟自报家门差不多。”
杭山虎：“……”
秦耳：“我首先通过他的名字和他接触过的那份地图推算出对方没有死亡，也就是说这位杭先生从大灾变一直活到了现在。然后我又通过这两条信息推算出了他的年龄，他今年应该已经一百一十九岁。”
秦耳加快语速：“名字叫杭奕辰，大灾变时年龄十九。有一位来自N城第十五中学姓陈的语文老师。这些信息足够让我们找到这位杭奕辰的具体来历，甚至是他的照片。”
“这位确实毁掉了很多他的个人信息，但他不可能把所有相关者手上关于他的信息都抹消掉。比如高中时的同学合照、班级合照、竞赛照等。虽说大灾变导致很多照片和信息遗失，但那位收藏家的祖母恰好保留了一本相册，全是她教过的班级合照。大灾变发生时，她家人合照都没带，先把这本相册给塞到了背包里。”
秦耳轻叹，“感谢这位老师，她让我们得以找到了那位杭奕辰的照片。通过照片，我可以看到更多，比如你和对方的面相就属于亲缘……”
“行了。我已经知道你是怎么找到这位杭奕辰，也差不多明白你是怎么找到他和我、和杭军长的关系。”杭山虎打断秦耳：“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耳腼腆地笑：“我不想说什么，我就是想告诉你，只要我想找，就极少有我找不到的讯息。除非这个人死了很多很多年，且灵魂散尽。”
杭山虎声音变冷：“你这是在跟我炫耀？还是威胁？”
秦耳摇头：“这怎么能叫威胁。我只是在表达我的坦诚，也是……”
“也是在威慑我，告诉我你知道了很多，我在你面前说谎会毫无意义。”杭山虎眼中闪过厉光。
秦耳像是没感觉到杭山虎在生气，挠挠耳朵说：“因为我要跟你了解的事很重要，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很可能会基于你给我的信息做出某些决断。如果你跟我绕弯弯，甚或带偏我，那么后果会很糟糕。”
“你想跟我了解什么？”杭山虎有点抗拒地问。
秦耳抬眼看向这位处决队队长：“我可以用我的能力让你说出实话，但我不想这么做。”
杭山虎眼神在这一刻变得很凶。
秦耳无奈摊手：“你看，我知道说出实话的后果，但我决定还是说出来，这就是我的诚意。”
杭山虎眼神没变，还是一副要干掉秦耳的凶酷神情。
秦耳在杭山虎决定动手之前，快速问道：“我想知道杭奕辰和他的战友们为何会突然决定退隐，还特意抹除他们的存在痕迹？又为什么没有把卫星的控制权交出来？”
杭山虎冷冷盯视秦耳，秦耳坦然回看他。
“这就是你来找我聊天的目的？”
“这只是我目的的一部分，我想问你的事情很多。但我需要先知道这两个问题的答案。”秦耳诚实道。
杭山虎：“知道这两个问题的答案，对你又有什么影响？我要听实话！”
秦耳再次无奈叹息：“我一直在跟你说实话。你看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还什么都没跟我说。”
你问我就一定要说吗？杭山虎用眼神“杀”秦耳。
秦耳举手投降：“好吧，还是我来说。从一些蛛丝马迹和我本人的某些经历分析，我怀疑这世上有一批人似乎在有意拖慢或者说影响人类的发展。不是科技、战斗力等方面，而是从基因层面。他们似乎不想人类进化完美，不想让人类能活得更好，也不希望新旧人类能融合到一起。”
杭山虎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道：“不是杭奕辰他们。”
第204章 陷阱？
“我知道。”秦耳诚恳地看着杭山虎：“如果是他们，他们不会选择这种退隐方式，而是应该利用他们的影响力和权势，彻底把整个人类搞完蛋，还能让全人类在短时间内无法查知。”
杭山虎的凶酷神情有所缓和。
秦耳语调一转：“但杭奕辰和他的战友们势必知道一些事情，很可能他们就是查知世间有这么一股力量在阻碍人类发展，而他们因为领导人类前行，已经引起那股力量的注意，也许是为了自保，也许是为了保存力量，也许是为了躲在暗中可以更好地观察，杭奕辰和他的战友们这才会选择退隐，但他们的退隐并不是不管世事，而是想要化明为暗。”
“这也证明一件事，那个对人类居心不良的神秘势力一定很强！且他们的触角必然已经深入人类，如果动他们，就相当于要在全人类掀起战争。”
“偏偏当时人类刚刚才过上安稳日子，正在缓慢恢复生产。如果那时候杭奕辰他们对那个神秘势力发起进攻，或在全人类中展开大调查，很可能会导致那个神秘势力索性挑拨离间全人类，让新旧人类在那时就再次开战。”
“那毫无疑问会把才恢复一点的人类社会再次拖入深渊。而人类根本经不起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损耗。”
秦耳感念地道：“杭奕辰和他的战友们应该是经过多方考量，也必然愁闷烦恼很久。他们肯定想早点剔除人类中的祸害，让人类好好发展。但他们又忌惮打鼠伤了玉瓶，而不敢随便动手。最后才决定跟那个神秘势力学习，也躲到暗处。这样既能保证有生力量，也能暗中调查对方，同时还能反过来让对方有所忌惮，而不敢肆意妄为。”
“如此一来，两方形成拉锯之势，也拉慢了那个神秘势力对全人类的蚕食和侵吞。我说的对么？”
杭山虎眼中充满掩饰不住的惊讶，他惊讶秦耳怎么能知道这么多，简直就好像他也是杭奕辰战友中的一员。
秦耳很想拍拍杭山虎的肩膀，告诉他“哥就是这么聪明”，忍住。
秦耳继续说自己的推测，也是他和海御等人的分析内容。
“自大灾变至今已经有百年时光，这百年时间一定有很多惊才绝艳的杰出人士出现。虽然有两绝症威胁着人们的生命，但也有些人能逃过两绝症的威胁，进阶到双S级、3S级，甚至是更高层次。这些高手如果没有遇到特别的危险，他们的寿命要比常人长得多。”
“但是我们纵观这百年历史，会发现我们知道的双S级、3S级高手并不多。如今明确留存下来的3S级高手更是少之又少。”
“但全人类真的就这么几个高手吗？真的就只有那些大势力暗中隐藏的少数大佬吗？”
杭山虎嘴唇紧闭。
秦耳心想没关系，你不说我说。
“在知道杭奕辰和他的战友存在后，我就有了一个猜测。我猜杭奕辰和他的战友们极有可能也搞了一个暗地里的秘密组织，这个秘密组织近九十年来一直在不断地吸纳成员。否则只凭杭奕辰等人，也无法和那个神秘势力拉锯至今。”
“这些成员必然被杭奕辰和他的战友们秘密观察了很久，确定合适，才会把其发展为该组织的成员。这也是那些双S级、3S级高手突然从世间消失的原因。”
“这些高手大佬们并不是江湖传言中去屋脊山另一边探查就此失踪，也不是去外太空探索宇宙去了。他们都还在蓝星上，只不过和杭奕辰他们一样，全都化明为暗。”
秦耳看着杭山虎的眼睛，说出他最后的推测：“我猜他们之所以化明为暗，之所以没有把卫星的掌控权交出来，之所以没有特意扶持某一个势力，就是因为杭奕辰和他的战友都无法确定那股阻碍人类发展的力量到底藏在哪里，他们不知道有多少新旧人类已经成了那股力量的人。他们不相信现今所有人类势力的领导者，他们在怀疑所有势力的高层！”
杭山虎沉默了好一会儿，再次迈开步伐。
秦耳默默地陪着他走。
在走到一个四岔路口时，杭山虎停下脚步，就站在路口最中间。
秦耳看看前后左右，发现这条路使用的人很少，两边路上都看不到行人和车辆。
这种寂静旷野其实不太适合谈秘密，因为谁也不知道附近有没有躲藏什么人，也不知道风会不会把自己的说话声音传出去。
很多情报人员为何喜欢在噪杂的环境接头，就因为那种环境比密室还要安全，你说什么，你是谁，你长什么样，周围的人根本不会留意。
当然，如果你已经被人盯上，那又另当别论。
杭山虎敢把秦耳约到这里见面，还在这个路口停下，不说周围绝对安全，也比一般地方要让杭山虎安心。
秦耳看出来杭山虎确实想跟他说什么，在他电话和杭山虎预约见面时，他就感觉出杭山虎似乎有心事。
而之前他第一次见到这位处决队队长时并没有这样的感觉。
秦耳猜测，也许这位处决队队长在带仇胜凯回去到现在的这段时间内遇到了某件事，或者是知道了某个秘密，才会让他产生这样的心境变化。
“他们确实一直都在。”杭山虎终于开口。
秦耳洗耳恭听。
杭山虎似乎在思考要怎么说，停顿了几秒，才继续道：“从小，他们就教我不要相信身边任何人。”
杭山虎目光紧紧盯住秦耳的眼睛：“但我想要相信你。毕竟百年来，只有你一个人站出来说能治疗两绝症，而且你也确实能治疗。而我之所以同意和你见面，是因为你并没有把这个治疗能力全都掌控在你一个人手里，明明你可以这么做，但你没这么做。”
秦耳想说他对搞垄断没兴趣，反而怕自己会被累死烦死。
杭山虎突然道：“你的一台治疗仓被他们拆开看过，那些被你培训过的医师，他们也接触过，甚至其中一人就是他们的人。他们判断你应该没有在糖里掺毒药。”
“所以搞出黑毒草的神秘组织就是杭奕辰他们要对付的神秘势力？”秦耳趁机问。
杭山虎：“也许。但如果没有你揭发黑毒草的副作用，他们……还无法察觉。”
秦耳心里一动，杭山虎的语气太古怪了，那是在故作平淡，就好像在压抑什么，又像是怕他看出什么。
秦耳都不用暗中掐算，他结合前面查到的信息，脱口道：“研究黑毒草的组织和杭奕辰他们有关？”
杭山虎左手食指微微一跳。他没有立刻否认，但也没有承认。
秦耳确定了：“因为我揭露了黑毒草的副作用，杭奕辰他们是不是去质问了相关项目的研究者，说不定还展开了内部自查。然后他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比如发现那个他们调查了近百年的神秘势力，竟然已经渗透到他们的秘密结社中？”
杭山虎嘴唇抿得很紧。
秦耳进一步推测：“你单独来见我，你同意见我，是不是因为……负责查这个项目组的人正是你，或者是和你有关的人，但你们向上面汇报你们的怀疑时，上面却没有重视，甚至认为你们想太多？”
杭山虎仍旧沉默，但他的眼神很复杂。
秦耳冷不丁问：“杭奕辰是不是出事了？”
杭山虎的神色终于有了大的变化，他就差直接问出：你怎么知道？
秦耳根据杭山虎的神情和他的背景，揣测：“你是旧人类议会特别行动队队长，直接受议会长的命令，你的叔父是第五军军长，这两人对你很重要。他们……中的一个是不是也是杭奕辰秘密组织中的成员？而你发现他有问题？你开始怀疑对方的立场？”
“加上你对黑毒草项目组的调查结果没有受到上面重视，说不定你在那个秘密组织内部还被排斥、被边缘化。于是你就想直接去找杭奕辰反应问题，那位应该是你的祖父或曾祖父？”
“但令你烦恼的是，你没有见到杭。也许有人给了你理由，比如他正在忙，分不开身，或者其他什么理由。但你的敏锐让你发现对方很可能在说谎，你怀疑杭出事了，你还怀疑杭领导的这个秘密组织也出了大问题，但你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也不知道该相信谁。”
杭山虎用看神棍的目光看着秦耳：“我现在相信你真的是玄巫。”
秦耳轻笑：“其实这些都是我的推测，反而不是我用玄术查出来的。”
杭山虎：“在我看来，就跟玄术差不多。”
“那么我说的这些猜测对么？”秦耳笑问。
杭山虎重新迈开步伐，掉转头往盐村方向走：“你让我怀疑你是不是亲眼看到这些。”
秦耳谦虚：“我知道的还是很少，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更多，也许我能把情况理得更清楚一些。”
“你想知道什么？”同样的问话，但问话人想法已经改变。
“之前我问的两个问题……”秦耳虽然做出推测，但还是希望能得到一份明确回答。
杭山虎的回答是：“你的推测很正确。”
秦耳点头：“也就是说真的有一股对人类居心不良的势力在暗中破坏人类发展？”
杭山虎：“是。”
秦耳进一步询问：“当年杭奕辰他们发现了什么？是什么让他们如此肯定有这么一股势力？”
杭山虎略顿，“详细情况我并不清楚，我只是从几位长辈的聊天里了解到一点皮毛。据说在大灾变结束时，人类根本没有分新旧人类，能活下来的人类只是按照各个生存基地集中到一起，虽然不是所有基地都是好的，但基本上大家都在设法活下去。”
“可大约三五年后，就在各大基地打算彼此联系或者说想要吞并附近小基地时……这种发展是良态的。大灾变刚结束时，各人类基地都是闭关锁城各顾各的状态，等到安定下来，大家才决定走出来，想要交流、想要尽快恢复以前的社会状态。”
“就在那时，我祖父……杭奕辰和他的战友们领导的基地里突然有人开始宣扬新旧人类的概念。杭奕辰他们很警惕，当时就极力打压这种说法。但没多久，各大基地就开始分裂，同一个基地分成了新旧人类两边。”
“这也是现在很多新旧人类城镇为什么关系很差，却做着邻居的原因。就因为很多新旧人类城镇都是当时同一个基地分裂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