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汐扑抱住他，忽然想起什么：“咦，我的大绵羊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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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柜台等待领取呢。
两人找了个甜品店休息。沈朝汐抱着毛绒绵羊深深吸了一口：“好喜欢€€€€”
迟暮里看得心化开：“多大了，还这么喜欢毛绒玩偶？”
“因为...因为...”越说越小声。
因为沈家明从来不给买这些，小时候得不到的，成年后往往想加倍补偿自己。所以沈家明死后，沈朝汐第一时间去玩偶店给自己挑了只喜欢的绵羊收养。
“嗯？”
“因为我爸从来不给我买这些。”
“真的啊？”
“嗯。”其实在一起这一年，沈朝汐无数次想过，要把沈家明对他做的过分事和盘托出。
可是提到沈家明，迟暮里总会问：“沈老师，究竟为什么会自杀？”
这次也是一样。沈朝汐把脸埋在白色毛绒里，闷闷：“你真的就那么想知道？”
“嗯。未解之谜，困扰我很久了。”
“好吧，那我告诉你，以后不许再提了。”
“好...抱歉，我以为你不是那么在乎...”
不是不在乎，而是恨透了，连名字都不想听。沈朝汐靠在Beta肩上：“自杀前，他查出了ADS。”
第54章 P-积雨云-1
“ADS是...？”
“腺性退行综合征，一种Omega的腺体病。”
迟暮里一怔，他听说过腺性退行综合征。
腺体是Omega特有的神经器官，腺体出现问题，会直接影响神经系统。一开始可能只是不明原因的乏力晕厥，随着时间推移，神经系统将渐渐无法控制四肢，最后扩展到全身，连微笑都会变得很困难。患者的结局，往往是失去生活自理能力，呼吸衰竭而死。
迟暮里心悸，“我记得这是不治之症？”
“嗯，治不好的。最多，只能延缓病情。”
“...那么只要早发现早治疗，应该...可以正常生活吧？”
“沈家明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他甚至按不动琴键了。”
“......”
“而且治疗要花很多很多钱...一般小康都还负担不起，得大富大贵的家庭才能承担...所以这个病又叫穷病。”
“......”迟暮里哑然。他知道沈家明生活虽然算不上拮据，但也并不富裕，“难道沈老师自杀...是为了不拖累你？”
“或许...是吧？”
“...沈老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迟暮里陷入自责了。
沈朝汐狠狠戳他小腹一下：“该说的我都说了。以后不许再提他。”
“好。”迟暮里缓好情绪，“我还有一个问题，沈老师怎么会患上ADS这么可怕的病？”
沈朝汐耸耸肩：“基因？遗传？”
“遗传...？”迟暮里只听见这个，毛骨悚然，猛地握住沈朝汐手腕，“小潮。你会不会也...”
转而摇摇头把话咽下，紧紧把男朋友搂在怀里，“我不乌鸦嘴。但你要好好的。”
沈朝汐左右看甜品店里人来人往，心说这家伙怎么现在不害羞了：“放心，这个病的病因，到现在都没有定论呢。目前最大的猜测是，omega被标记后长期没有摄入信息素而导致。”
“我记得沈老师说他爱人...”
“死了。”
“嗯...”
“也说不定，只是沈家明吃错药了~”
迟暮里疑惑：“他吃错药，怎么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
那当然开心。开心地无以复加。
沈朝汐指甲用力，扣下绵羊玩偶胶粘的黑眼睛，等他缝上自己的纽扣，这就是他一个人的专属绵羊。
掌心把玩着绵羊两颗眼珠子，沈朝汐忽然轻轻笑起：“呵呵...对了暮暮，最近新想了一部剧本。”
“嗯？沈大编剧又写剧本了？是什么题材？”
“最近最火的，都市爱情。”
“想听。”迟暮里愿意做沈朝汐最忠实的听众。
“从前呢，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有一次，TA在进组拍摄的时候遇到了一位演员前辈。这位前辈拍过好几年戏，积累了不少人气，也有演技。两个人合作过程十分愉快......”
“两位的芒果焦糖舒芙蕾。”服务员送上一盘软乎乎的舒芙蕾蛋糕。
沈朝汐眉眼弯弯，道了声“谢谢”，继续往下说去：“顺水推舟地，小演员被前辈标记了。但这是绝对不能公开的恋情。因为，那个前辈走的是偶像路线，所以他给了小演员一笔钱，让小演员去把标记洗掉。”
迟暮里挖了一勺带果酱的松软蛋糕，送到沈朝汐嘴边：“然后呢。”
“唔姆好甜。€€€€可是小演员检查却发现...自己怀了前辈的孩子。TA特别欢喜地去找前辈，却被泼了一盆冷水，原来前辈只是玩玩而已，根本没有当真。”
“......”迟暮里不喜欢这种抛妻弃子的故事。
“那时恰逢前辈主演的电影火遍大江南北，事业蒸蒸日上。前辈就对小演员说，你想做我的负累吗！不想就去给我把孩子打了，标记洗了！”
“......”迟暮里默默抿了一口青柠莫吉托。
“小演员实在是太爱前辈了，TA知道前辈在事业的关键期，而TA绝对不想做负累被前辈记恨，于是默默离开了影视圈。但TA也不想打掉他们的孩子...TA想生下来。”
“可是未婚先孕，小演员和原生家庭也彻底决裂。TA把前辈给他打胎的钱都拿去准备孩子出生后的奶粉衣服，导致自己身无分文，几个月后，在医院公厕里生下了与前辈的小孩。”
“......”迟暮里听傻了，“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前辈事业顺风顺水，走上人生巅峰。小演员却退出演艺圈，独自抚养孩子。TA默默关注着前辈，却发现那个男人几年下来身边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原来前辈根本不在乎被议论花心，只是找个借口甩开小演员而已。”
“所以，前辈到底有没有爱过小演员？”
沈朝汐：“我想，是从来没有。可悲的是，小演员哪怕知道真相也仍然爱他，甚至不愿意把前辈的标记洗掉。雨露期发作也只能靠自己撑，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前辈要对他这么残忍，想着想着，他就彻底疯了。”
“......”
“你有没有看过茨威格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小演员就像那个女人一样，到最后活着唯一的盼头，就是希望小孩长大能和前辈相像些。可是...”
“可是？”
沈朝汐灿然笑了，梨涡摄人：“可是往往天不遂人愿，对吧。”
转而在迟暮里错愕的注视里双手一合：“这部剧本怎么样？”
迟暮里知道沈朝汐喜欢编故事，他也特别喜欢沈朝汐讲故事时天马行空的模样。只是：“你这次的故事，有点...离奇？”
沈朝汐挖下一块焦糖，含在舌尖：“现实远比小说要离奇。”
“是这样没错...”
“你不喜欢？”
“沈编写的每个故事我都特别喜欢。”迟暮里笑了，喂他一勺果酱舒芙蕾，“所以这次，沈大编剧的主角也是坚强的受害者。”
沈朝汐反问：“他凭什么做受害者？”
“我想，小演员只是喜欢而已，错的是那个前辈。如果前辈能懂得担当，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沈朝汐打断他：“我倒觉得小演员自作自受。为了虚无缥缈的爱，把一生搭进去，不是很蠢吗。”
“...可是，能用一生坚定爱一个人，也很了不起，不是吗。”
沈朝汐想了想，含笑弯起眉眼，骤然贴近他：“那你呢？会这么了不起吗？”
迟暮里鼻尖一红，视线往一旁躲去：“反正，我都想象不了失去你该怎么办。”
沈朝汐鼻息绵绵打在他脸上：“为什么是‘失去我’啊？就不会是你和我提分手？”
分手两个字把Beta灼灼刺痛了。迟暮里转回脸，仔仔细细对他说：“不会的。”
“€€€€€€你就这么确定。”
“嗯。”
“那如果，我们真的分开了呢？”
迟暮里挖出一勺巨大舒芙蕾，软糊糊甜腻腻裹着芒果粒，一口塞进沈朝汐嘴里：“别说了。我不敢想。”
“唔........嗯。生气了？”
“没生气。”
“明明有。”
“没有。”
沈朝汐双腿夹着他的大绵羊，笑得促狭：“生气了回去罚我，好不好？”
迟暮里目光躲闪，摸了摸遮眼的碎发。
回去...都晚上了。
推搡着前后进门，胡乱甩开球鞋帆布鞋，大门刚一合上，哐，Beta就回身把恋人抵在玄关边深吻。
去年高考结束沈朝汐就被赶出了教师公寓，让迟暮里每个月都得拿出几千块零花钱把他安置在学校附近。迟暮里希望他复读，和他参加同一届高考。算了，那些都不重要。
无暇开灯的出租屋，浸没着五月雨。舒芙蕾的清甜与莫吉托的酸涩，他们都想再尝一回。
“哈...哈...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