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自己的地,百姓们的干活得热情异常高涨。
百姓们走了后,云舒还在思考着今日的事。
小孩掉入水渠里,除了安全方面需要考虑外,还有一个因素就是这些孩子没人看管。
三岁以上的孩子根本闲不住,但是他们又不像十五六岁的孩子那样能帮着家人做事,每日里就只能到处乱窜。
他们的父母家人不是在开荒种地,就是在干其他的活计,根本没空照顾他们,这才导致今天的事情发生。
云舒皱着眉头,要解决这个事,那么有些事就得提前了。
他刚打定主意,就见一个老头牵着一匹瘦弱的老马,缓缓向他们走来,正是边实边太傅。
边实走到近前,给云舒和萧谨行行礼。
萧谨行看着老马背上的背囊和水壶,忍不住问道:“边老你要去哪?”
由于边实已经不是太傅,但边实曾经是萧丞相的半个老师,萧谨行可不好直呼其名,于是只能唤一声“边老”。
边实闻言,对着云舒和萧谨行又是拱手一礼,随后说道:“殿下和萧将军的救命之恩,老朽无以为报,只能来生再衔草结环了。老朽此次是向将军和殿下告辞的。”
云舒明白了,边实是想要回沙州。
这也可以理解,边实是被发配到沙州的罪臣,他的家眷都还在沙州,他自然想要回去。
但是云舒会让他回去吗?
当然不会!
云舒笑着说道:“边老,救命之恩,怎么会是无以为报呢?就算衔草结环也当是今生啊,来生本王哪还想得起来救过边老的事。”
边实当场就愣住了。
难道自己错看了夏王殿下,这人居然还是个挟恩图报之人?
萧谨行也有点不理解,在他看来云舒并不是个斤斤计较,施恩图报之人。
边实噎了噎,随后问道:“不知殿下要老朽如何报恩?”
云舒却是笑着指了一下只建了几间屋子的地方,对着边实说道:“那里,本王打算建一所官学,取名西州学院,不知边老对当学院院长,有没有兴趣?”
萧谨行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云舒的举动永远都出乎他的预料。
现今的西州可谓是百废待兴,但云舒居然选择在此刻办学?
其实云舒也是没有办法,西州的百姓越来越忙,那些半大的孩子不能就这么散养着。
既然早晚得办,不如就趁早好了。
对于西州府来说,办官学的代价可能还是最低的。
边实愕然过后,还是拒绝了。
“殿下的好意老朽心领了,但是老朽是罪臣,实在是不好再给殿下惹麻烦。”
边实其实是为了云舒着想,他是被发配到沙州的罪臣,跑到西州就算了,要是还在西州任学院院长,日后追究起来,夏王殿下也是落不到好的。
云舒却不管日后追不追究,他见边实如此,直接划掉了边实的选项。
“边老,虽然我是给你选择,但其实也不是选择。你的人我扣定了,学院的院长你也当定了。至于其他的事情,我自会解决。”
说着他也不管边实的反抗,直接让两名护卫,将边实的老马给收了,人也给送了回去。
等到边实被带走,萧谨行才道:“边老知道你是好心,你也知道边老拒绝的原因,他也是为了你好,你不必将自己摆在恶人的位置上……”
云舒挥手打断。
“正因为如此,才需要人拍板钉钉。含含糊糊磨磨唧唧,不是我的性格。
我需要一个在学识上足够镇得住所有人的人,当这个院长,而老天就把他送到了我的面前。
谁能说马匪窝里救了他,不是天意呢?”
“可是边老他现在的身份……”萧谨行不知不觉也为云舒着想了起来。
云舒笑道:“这事我不是请你帮忙了吗?”
萧谨行一愣,随后惊讶道:“你那时候就算计了吗?”
但是他转而又一想,“不对呀,你是出发之前让我配合你,那时候你不可能知道会遇上边老。”
云舒:“……”
那时候他确实不知道会遇到边实,他想让萧谨行配合的,也不是这件事。但是计划不如变化,现在当然是先紧着这件事,把人情先用了。
至于另一件事,反正让萧谨行欠他人情容易得很,他不怕没有机会。
云舒光棍道:“那你就当我善变吧。”
萧谨行:“……”
怎么会有人耍赖耍得如此理直气壮?
想到就做,善变的云舒当即上马,去了未来的西州学院。萧谨行想了想,也随他一起过去。
现如今的西州学院,占地很大,甚至被规划了校场等地,但实际上只有校舍几间,其他地方全部都是空地。
萧谨行沉默片刻,问道:“这就是西州学院吗?”
云舒指着眼前的空地说道:
“你别看现在这里还什么都没有,但是建成后,这里将汇聚整个西州的学子。”
萧谨行根本没看出来,光秃秃的一片能吸引什么学子,况且西州哪里来的多少学子。
这年头,能供读出一个童生,都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云舒见他没反应,随后伸手一指,道:“这里以后会分成三个学部,最左边是五至十二岁的小学部,中间是十二岁以上的中学部,最右边是从中学部毕业的优等生所进入的大学。”
萧谨行皱眉:“大学?类似于国子监吗?”
云舒点头,“差不多,但也不尽相同。具体的,还要出细则。反正目前也没人能读得了大学。”
云舒虽然爱画饼,但是心里对西州的情况,还是有个清晰的认知的。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估计也就小学和中学能招到学生。
他带着萧谨行看了一下已经建好的校舍。教学的教室一共有五间,还有一间算是做饭的食堂。
虽然比较简单,但是勉强也能使用。
云舒还挺满意,对跟着他的亲卫道:“行,这些先用着,其他的房子也尽快安排人建。”
云舒满意了,但是萧谨行看着空荡荡的教室却皱起了眉,“没有书桌吗?”
虽然他不爱读书,但是也是念了好多年书的,还在国子监上了两年学。从没见过哪个书院是连书桌都不配的。
云舒却道:“一看你就没在穷苦地方读过书。西州识字的学生有几个?那些孩童过来,字都不认识一个,根本不需要习字,书桌的用处其实不大。”
“孩童启蒙都是先跟着先生背书,从三字经到千字文,光是背诵这些就需要不少时日,之后根据背诵的课文,与书本对照,开始认字,以树枝代笔,学习笔画。学会之后,再用纸张练字。”
萧谨行一想也是,别说在西州了,就算是在京都,纸张都是精贵之物,寻常百姓家也舍不得给刚启蒙的幼童使用,是他考虑不周了。
萧谨行再一次从觉得云舒不靠谱,过渡到云舒考虑得还挺细致的。
“那就先不用给学生们配备书桌。”
“去克拉鲁山伐木的伐木队,明日才能回来。等他们回来,就让木匠们赶工,应该能在开学前将书桌都配置齐。”
两人同时开口,然后互相看了一眼。
云舒不赞同道:“学生学习,没有书桌像什么话。”
萧谨行都气笑了,“那你刚刚跟我说不需要书桌干什么?”
云舒眨眼,“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但就算用不上,也得配备上。咱们要让西州百姓看到我们办学的态度。”
萧谨行:“……”
真是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虽然新城的房子都为砖瓦房,但是还是需要用到大量木材。西州城外之前是有白河流过,所以也生长了不少树,但云舒却没让人将这些树都给砍了。
毕竟他们现在还忙着在西州城内外种树呢,怎么能将长得好好的树都给砍了。
要木材,自然是去树最多的地方砍,于是云舒看中了北部的克拉鲁山。
克拉鲁山高,山顶常年有积雪,山脚草木茂盛,树木更是高大,是非常好的建筑木材。
而因为地势的关系,从克拉鲁山到西州是一个巨大的斜坡,砍了的树,要运回来方便得很。
所以新城建设并不太缺木材。
萧谨行被云舒噎得说不出来话,索性抱臂不再理他。
云舒看着萧谨行脑袋顶上,又开始不停闪烁的灯光,心中暗乐。
也就在这人身上,还能看到这样的霓虹灯,真的甚是怀念啊。
知道对方也没有真的生气,云舒也没管他,而是喊来随行的亲卫罗延,让对方安排人去将教舍打扫干净,顺便从中选两人充当学校的保安。
看完教舍之后,云舒就启程回西州城,毕竟其他具体的事项,还得回到城里布置。
等云舒返回了西州城,发现吕长史还没有回来,只有丁嘉禾因为整理文书留在了都护府。
于是云舒就让丁嘉禾起草了一份公告,告知西州城内百姓,可将五至十六岁的孩子,送至新城的西州学院学习,免束€€,但需要自带吃食。
丁嘉禾写完后,指着最后一部分问道:“殿下,这里是不是不合适?”
云舒忙了一天,也累得很,于是喝了口茶道:“需要自带吃食吗?虽然吃饭是用不了多少银子,但是我希望来学习的都是想要好好学的,而不是为了省一点家里的粮食,来学校混日子的。”
现在西州百姓的温饱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如果学院免费提供吃食,云舒不用想都知道,到时候不光有人来蹭吃蹭喝,就连成年人都得要抗议,为什么给十六岁以下的提供吃的,不给他们提供吃的。
不患寡而患不均。
丁嘉禾闻言,连忙摇头,“不是不是,小人不是质疑这个,吃食自备是应当的。小人只是想问学院为何不收束€€?据闻,连京都的国子监都是要收束€€的。”
丁嘉禾家中为了供他读书,几乎了掏空了家底。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去官学读书,只要年龄够就可以去。
“哦,你说这个呀,”云舒放下了茶盏,说道:“都说寒门难出贵子,是因为寒门天生低人一等吗?”
丁嘉禾没料到夏王殿下突然说这个,讷讷道:“寒门自然是比不得士族。”
“那要看这个比不得是哪个方面,士族天然拥有资源,他们的眼界必然不是寒门所能比的。但是寒门的孩子就一定不聪明,不优秀吗?其实不然。”
“眼界是什么?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就是眼界。”
最后,云舒语重心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