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的也是一月一百套,别说沙州、江南各城了,光是京都都不够分。
见马掌柜迟疑,云舒接着说道:“一月一百套,只是最近三个月,此后供应,数量会增多,款式色泽也会更多。”
一月一百套,是云舒的保守估计,毕竟杜乔也是刚刚才做成功,想要教出更多熟手,还需要一段时间。
马掌柜想了一会儿,明白这种玻璃,夏王殿下手里应该有不少,于是咬了咬牙,往下压了压价:
“这一套酒具,我如意坊出价一千五百两!并且殿下手里的所有酒具,我如意坊都照单全收!只是有一个条件,殿下的所有酒具只能卖予我如意坊,不知殿下可能答应?”
云舒心道:果然不管什么时候,大家都知道垄断的好处。
他点头道:“本王可以应下,西璃坊出的所有酒具,只卖予如意坊。”
马掌柜刚要松一口气,就听到云舒接着说道:“只是本王不同意一千五百两一套。”
马掌柜心口一跳,难道夏王嫌他压价太狠了?
没想到云舒却说道:“一套酒具六百两,但是本王有两个条件,其一是如意坊需要去西州开一家分店,其二便是如意坊在大雍售卖此款酒具时,酒具价格不得高于一千两。”
马掌柜直接被说云舒说懵了,他当大掌柜这么久,进过的货品数都数不清,还是第一次见到卖家自己压自己价的。
“殿下为何要自己压价?”他实在是搞不懂,索性就问了出来,至于第一个在西州开店的条件,那不是太简单了。只要夏王能够一直供货,他们σw.zλ.在西州进货还能更快一点。
而云舒想的却很明白。
他虽然开设了玻璃坊加工各类玻璃制品,但目前并不打算自己做零售。做零售在各地打开市场的速度太慢了,不如将这个零售业务交给已经在大雍铺开店铺的如意坊。
而定价的问题,自然是玻璃并不是真的玉石,他还要推出更多的玻璃制品,不能一开始就欺瞒了大众,断了自己以后的发展。
见马掌柜疑惑,云舒还是透露了一点,“马掌柜有件事,本王想先与你说清楚,也希望如意坊不要愚弄大众。”
说着他指了一下亲卫放置在桌上的酒杯,道:
“玻璃,也就是琉璃,并不是真的玉石,日后玻璃制品会越来越多。本王想如意坊的东家也不会为了眼前短暂的利益,而放弃更大的市场吧?”
马掌柜虽然想不通这么好的东西,而且现在大雍市面上还从未出现过,为什么不能卖高价。那些有钱人遇到喜欢的东西,就算是三千两一套,也会买啊!
但是现如今,六百两的价格比自己的报价低了一半还多,就算只能卖一千两,他们如意坊也能赚很多。
而且夏王既然这么说了,他肯定得立即答应,不然夏王放弃了如意坊,再去找那个慎独轩谈生意,可怎么办?
不是到嘴的鸭子,飞了吗?
他一边应下,一边决定等离了酒楼,就立即传书给东家。
由于马掌柜只是沙州的大掌柜,并不能完全代表如意坊,于是两边只是签了一个临时书契。上面的签订人是马掌柜与云舒身边的亲卫盛光。
至于正式的契约,还得如意坊总部派人来,才能签。
临时书契,一式两份,两人分别收好。
到了这一步,马掌柜也心安了不少。即使这单生意东家那边不同意,但他拿到一月一百套的酒具,凭他的能力也是不愁卖的。
这一套酒具,连同一半的定金当场就付了。
马掌柜直到付完三万两,才敢触碰这套酒杯酒壶。
他拿起其中一只酒杯,仔细观赏,忍不住夸道:“居然能做成如此薄的杯子。”他光是想就知道红色的葡萄液倒入透明的酒杯当中,该有多好看了。
“咦,这是什么?”马掌柜突然在酒杯底下发现了刻字。
那是一个篆体的“西”字。
云舒道:“西璃坊的西。”
在杯子做成之前,云舒特地找边老,让他老人家给西璃坊题字。
“西璃坊的西?”
云舒点头,“这是西璃坊的商标。每一只西璃坊出来的物品上,都有这个商标。”
马掌柜第一次知道商标这个词,简直大开眼界。
“那岂不是说,以后只要看到带这个字的东西,就说明是从西璃坊出来的?”
云舒点头。
没人仿制的话,那就是独此一家了。
他这也是为了给西璃坊打广告。
当西璃坊的酒具在大雍打开了市场,后续再推出带有“西”字的其他玻璃制品,也能更好地被大家接受。
马掌柜心道:这个也要写在信里,传给东家知晓。
随后,马掌柜小心翼翼地将酒壶酒杯收起来,告辞离开了酒楼。走的时候,马掌柜还万分庆幸,幸亏没把这单生意推到了慎独轩那里,不然被人知道了,他这张老脸也要没处搁了。
而马掌柜刚离开不久,云舒就掏出了一只盒子,递给身边的亲卫。
这盒子,与之前萧谨行拿给刘经义的那只,一模一样。
萧谨行吃东西的手一顿,“你不是跟我说只做了一件吗?”
云舒理直气壮道:“每个款式只做了一件。”
萧谨行:“……”
那他之前还跟刘经义说“世上只此一件”,岂不是在打脸?
亲卫接过盒子后,云舒对他说道:
“你带着这个去凉州找慎独轩的掌柜,可以向他们透露,如意坊已经买了西璃坊的玻璃物件。很快玻璃就要在京都掀起新的风潮,问他们想不想要搭一波车。
唯一的前提条件,让他们来西州开店。”
这位亲卫名叫盛光,也是云舒从几千名亲卫里特意挑出来的。
人机灵,对自己也忠心。
盛光立即应下,转头就去准备出发要用的东西。从沙州去凉州,倒是比从西州出发,省了一段路程。
直到盛光离开,萧谨行才说道:“西璃坊到底是什么?”
云舒这才想起,还没跟萧谨行说过,于是道:
“西州玻璃坊,我懒得起名字,索性就叫西璃坊了。”
玻璃坊的事情,云舒此前一直是秘密进行的。别人并不知道里面在烧玻璃,只以为与砖瓦窑差不多。
就是光见到烧,却不出青砖,让人有点费解。
听到云舒的解释,萧谨行才知道,这玻璃制品居然真的不是玉石,而是烧出来的。
至于所用材料,云舒自然还是保密的。玻璃坊的工作人员也是严格监控的,所有人都签了契约。
毕竟玻璃的原料真的很容易获得。
萧谨行想了想,实在是没见过云舒弄过什么特别稀奇的东西,况且西州也没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于是问道:
“那这么说,玻璃岂不是很便宜。”
云舒点头,“不过这是技术活,人工比较值钱。”
他现在不能大批量制玻璃器皿,也是因为会吹制法的人太少。也就是笔杆这样的,可以用模具大批量做。
萧谨行还有一个好奇的点,“你为什么一定要让他们来西州开店?”不管是如意坊,还是慎独轩,云舒的第一个要求都是要来西州开店。
云舒叹气,“只能靠外部拉动一下经济了。”
“可是西州也没什么人能买得起他们的东西啊,就算他们因为玻璃坊的关系,来西州开店,但是对普通西州百姓来说,也没什么利处。”
萧谨行这话也没有毛病,毕竟如意坊和慎独轩的东西,都不便宜,并不适合普通老百姓。
云舒却道:“现在买不起,不代表以后买不起,况且,也不指望他们将东西卖给普通百姓……”
然而具体的打算,云舒却没有再说。
因为刘经义那边已经摆了宴,差人过来请云舒入席。
昨晚是三人的小聚,而且事情已经办妥,今天就是为了给云舒面子,让外人知道自己并没有慢待了夏王殿下。
云舒在沙州又呆了一天,第三日一早,带着边老夫人等人,回了西州。
而此刻西州的百姓们,眼见着夏王殿下离开了几日未归,越来越自责,生怕夏王殿下寒了心,丢下他们不管,一走了之。
众人干活都没了前几日的劲头。
“当家的,你说我们要不要送幺儿去上学?十二三岁去读点书识点字,应该也不错。我看那个吴氏,把家里两个孩子都送去了。
还有赵氏,她家那个小子之前不是被殿下救了嘛,她也把小子送去学院了,连带着她家周围的几家,也都送过去了。”
旁边干活的,也不禁凑了过来。
“老王,我也考虑了好几宿。殿下费那个劲办学院,又不收钱,不就是为了造福我们这些老百姓嘛。
我听说去学院的那几个七八岁的孩子,才过了几天呐,都已经会背诗了。甚至已经有几个大一点的,都可以用树枝写自己的名字了。
要不,我们也把孩子送过去吧?”
“就是啊,当家的。本来都是一样的孩子,转眼,人家比咱们家小的,都会识字写自己名字了。咱们家的孩子,还跟咱们一样,是个睁眼瞎。”
“……”
动摇的人越来越多。
人嘛,就怕被比较。原先大家都是一样的差生,突然有人奋起了,眼见着很快就把自己比下去,多少人心里开始不平衡。
特别是那些被长辈拦着不让上学的孩子,眼见着原来的小伙伴有人已经上了学,跟他们玩不到一起去了,瞬间就觉得自己被落下了,吵着闹着也要去上几天学。
有些百姓想着要不就送去学了看看。有些则想着,送去学两天,回来还是种地,有什么好学的,要学还不如学点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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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边老还在新城的学院里上课,云舒回来的时候,也没回西州城,而是直接带着边老夫人和孩子们去了西州学院。
那些干着活却后悔没有送孩子去上学的人,见到云舒回来了,纷纷放下手中农活,跟着跑去了学院。
这些人一路上叽叽喳喳,问夏王殿下学院还能不能收学生了。
其实前几天,他们就已经去过学院了,奈何学院那边的说法是,招生时间已经过了,没有得到夏王殿下的命令,学院不会再次招生。
这下子有些后悔的人,变成了十分的后悔。
只有不能上,不给上,他们才知道着急。
一开始还不起眼,后来眼见着云舒的队伍越来越大,那些后悔的,看热闹的,通通都跟来了。
想要看看夏王殿下,到底会不会放开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