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他们带过来的货总共也卖不了一万两,现在单一瓶香水就能卖到七千两?
这跟抢钱有什么区别?
楼阳明现在也知道了,在大雍,玻璃是不太值钱的,根本不像在乌思的时候,动不动就卖出几千上万两。
那个被萨日娜夫人爱不释手的玻璃香水瓶,最多也就卖个几百两。按此推断,且以他对云舒的了解,这香水应当也不贵。
这成本能有六七百两就不错了,居然要卖出一瓶七千两的价格?
他当下有些狐疑,殿下当初去乌思卖玻璃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如现在这般的心境?
见楼阳明惊讶,云舒背着手缓缓道:“知识是无价的,物以稀为贵。”
楼阳明想了想,这话也没毛病。只要他不是被坑的那些人,那接受起来就舒服多了。
然而他想了想道:“虽说今日萨日娜夫人是收了先生您的香水,才帮我们的,但我怎么总觉得她看你的眼神有些不对……”
曹诚刚刚也在咂舌女人用的东西居然如此贵,闻言不解道:“有什么不对?”
楼阳明有些欲言又止,“萨日娜夫人好似有些太过欣赏先生了。”
这里曹诚是个粗心的直男,云舒自己是毫无所觉的,楼阳明是唯一一个心思细腻对女人的情绪比较敏感的人。
曹诚脑子转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瞪着眼睛不可思议道:“你是说殿……”
他刚说了几个字,瞬间又压低了声音,左右看了看才放心地悄声道:“你是说她看上咱们先生了?可是她的年纪都能当先生的娘了!”
这话还真没说错,萨日娜夫人年近四十,而云舒不过二十出头,这年龄差确实很像母子。
曹诚当即觉得不妙,“要不,咱们还是不卖了吧?万一先生被那个萨日娜夫人看中,被留下来当小夫婿就不好了。”
见两人越说越离谱,云舒白了两人一眼,“说什么呢。萨日娜夫人不喜男子。”
这消息不异于刚刚楼阳明说萨日娜夫人看中了云舒一般,曹诚脑子当场宕机,“什么意思?”
云舒无奈解释道:“刚刚帮夫人涂香的那位侍女,就是夫人的人。”
这个“夫人的人”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不止曹诚不解,就连楼阳明也搞不清楚,“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云舒深刻怀疑这两人的眼睛刚刚都去看什么了。
“她们两人从服饰到首饰都是配对的。就连夫人手上的手镯,都是一人一只。”
曹诚还想说主人赏赐下人的时候,不是经常撸一只镯子下来,给对方戴上吗?
但楼阳明仔细思索了一下,却点了点头。
“之前我还觉得有些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现在经殿下这么一提醒,确实发现这萨日娜夫人身上,确实诸多地方不似寻常女子。
她的举止好似更像殿……更像先生一些。
特别是在见识了先生的泡茶工夫后,她此后的喝茶姿势,都是照着先生的举止来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云舒才观察了一下萨日娜夫人,顺便注意到了那名侍女。
曹诚已经彻底惊呆了。
自萧将军公然说自己喜爱男子之后,他的世界好像打开了新的大门。
曹诚抖了抖身子,离楼阳明远了一些,不确定道:“你是喜爱女子的吧?”
楼阳明不明白他在警惕什么,理所当然道:“自然。”
曹诚放下了一半的心,随后又看向了云舒,“先生呢?”
云舒瞥一眼曹诚,“就你这幅样子,肯定不喜你就是了。”
曹诚在放下心来的同时,心口又被插了一刀。殿下这是嫌弃他不够俊美了,长得普通是他的错吗?
曹诚自怨自艾的时候,压根没注意到云舒根本没回答他的问题。
三人很快就回到客栈休息。
第二日一早,云舒与曹诚和楼阳明一起,去了萨日娜夫人家。
托娅夫人虽然身份也很尊贵,但萨日娜毕竟身份不同,她直到辰时末,才带着云舒姗姗来迟。
第95章
这个宴会就在托娅夫人家的毡帐里举行。
毡帐内空间很大,已经坐了不少人。云舒随萨日娜夫人进来的时候,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而她们在见到萨日娜的时候,多少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托娅作为主人,自然第一个迎上来。
“今日是哪阵风将你给吹来了,我还以为你要与之前一样,不搭理我们这些人办的小宴会呢。”
虽然她是以熟稔谈笑的口吻说的,但是这话听在其他人的耳朵里就有些微妙了。
原来萨日娜此前不愿意参加他们的聚会,是因为看不上她们这些人啊?
萨日娜本就与其他夫人不同,其他人多少都是沾着夫家的光,才有资格站在这里,只有萨日娜凭借的是她自己,且还是她们一辈子都得不到的地位。
别说这σw.zλ.些夫人了,即便是她们的夫君,对萨日娜都得客气几分。大家都是部族首领,突勒内派系也杂乱,其他人多少都会想要拉拢萨日娜到他们的阵营。
萨日娜的身份,让在座的夫人既羡慕又妒忌。但即便再有其他想法,也只能藏在心里,面上还得过得去。
托娅对外一直是热情,且口无遮挡无甚城府的模样,别人只当她刚刚的话是脱口而出,是无心的。
萨日娜今日来参加宴会,自然也知道会遇见什么,但是她完全不在意。到了她这个份上,除了可汗和各部首领,谁还敢给她气受?
即便这些人看不惯她,也只能捧着她。
而托娅果然在说完那两句后,立即拍了两下自己的嘴,道歉道:“哎,看我说的什么话。对不住对不住,我就是太惊讶了。夫人这般忙,还能给我面子抽空前来,实在是我的荣幸。”
另有几个托娅的拥趸也跟着说着俏皮话,想将刚刚的事揭过去。
但萨日娜只是顺着她们的礼让坐到了客座首位上,全程并没有搭理她们。
这让她们心里多少有些惴惴不安起来,托娅脸上的笑也有些挂不住,她没料到在她道歉之后,萨日娜居然这般不给她面子。
倒是她身后的蒙格夫人,见刚见面就这般尴尬,打算转移一下话题。
她原是先看的云舒,刚想从跟在萨日娜身边的男子入手,但转念一想,若真是萨日娜的新宠,萨日娜不见得愿意被人当众点出来。
于是还是挑了个更加安全的话题:“夫人今日身上的香淡雅清新得很,与我们平日里所用的香料全然不同。不知夫人用的是什么香料,可否也让我们长长见识?”
这个话题她也只是想要试试看,并不确定萨日娜一定会搭理自己。毕竟她只是商贾家的女眷,能出入这样的场合,已经是高攀了。在座的夫人,哪个身份不比她高,她说的话,经常被这些夫人忽略掉。
她对萨日娜夫人并无恶感,说萨日娜看不上她们,她还觉得在座的夫人没一个看得上她呢。
托娅瞪了蒙格一眼,怪她说什么香不香的,萨日娜平日就差以男子的身份自居了,怎会在意什么香呢,说不定还要惹恼了她。
但没想到萨日娜身边的侍女闻言,笑着说道:“这香是夫人昨日新得的,诸位夫人觉得如何?”
见她们搭话,其他人自然也来了兴趣。
细闻之下,淡雅脱俗,与她们平日所使用的香料极不一样。寻常的香料味道有些重,主要是为了遮盖体味,但这样的香更像是由内散发的,分外迷人。
蒙格是城东大商贾达那家的夫人,她虽然算不得贵妇人,但因家中生意的关系,也算是见多识广。
这个话题本就她先提出的,于是仔细闻过后,又问道:
“香而不腻,还有些木质的香味,不知夫人这香是如何制得的?”
“就是啊,我们也去调了试试。”
得了萨日娜夫人的首肯,侍女笑着道:“是这位舒先生献上来的香水,据说京都里的贵女们都爱使用这样的香水。我家夫人心里一直念着诸位夫人,所以今日将人给你们带了来。”
见侍女给那些夫人介绍自己,云舒立即从侍从中站了出来,落落大方地给贵妇人们拱手行礼。
将军夫人不耐烦道:“行了行了,这些虚礼就免了。你手里还有这种香料,哦不,香水吗?”
云舒不急不缓解释,“萨日娜夫人所用的香水,自然是没有了。”
其他人正要发火,却听云舒接着道:“诸位夫人稍安勿躁,虽然萨日娜夫人所用的香水没了,但还有其他香味的香水,夫人们可以尽情欣赏。”
说着云舒让人将在外候着的曹诚和楼阳明等人喊了进来。
曹诚和楼阳明并没有亲自端香水进来,而是事先找来了七名长相温柔漂亮的侍女,让其每人端着一只托盘,托盘上垫着漂亮的绸缎,绸缎之上是一只精致漂亮的瓶子。
楼阳明领着七人进来,而曹诚则在最后负责护送。
当这七名侍女一字排开的时候,在座的夫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更有甚者已经站到了这些侍女的面前,低头看着那一只只颜色各异,造型也各不相同的漂亮瓶子。
不说别的,就光这些漂亮的瓶子,就足够吸引她们的眼球。
在突勒,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极爱各种色彩艳丽的宝石。越是身份尊贵,越爱将这些东西挂在脖子上、头发上。
这样精英透亮闪着迷人光彩的瓶子,他们此前可从未见过。
有人惊讶道:“这……免费是琉璃瓶?”
云舒点头,“确实是琉璃瓶。也只有琉璃瓶才配得上尊贵典雅的香水。”
他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将第一只托盘上的红色瓶子取了下来,将盖子轻轻打开后,给距离香水最近的将军夫人闻了一下。
将军夫人立即露出一脸惊艳,“这是何香?”
云舒解释道:“这是牡丹花香,牡丹乃花中之王,雍容典雅,向来受大雍贵女们的喜爱,而大雍皇后娘娘更是以牡丹自居。
京中每到四月,贵女们都会举办牡丹花会诗会。到得那时,一盆牡丹卖出万两的价格,也是常有的事。
而此香水便是用牡丹制得,名为国色天香,是香水中的极品。”
突勒的女子哪里见过牡丹,听说这是大雍京都最受贵女喜爱的香,纷纷围了过来。
更有人问家中经商的蒙格夫人,“哎,你家那位不是去过大雍京都嘛,那里的牡丹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说,一盆价值万两?”
蒙格夫人自己也没见过牡丹,大雍京都的风光也只是听自家老爷透露过只言片语。那只言片语里,可不包括牡丹。
但蒙格夫人哪里愿意让人知道她所知甚少,于是信誓旦旦道:“确实如他所说。大雍的那些女人特别喜爱牡丹花。”
见她如此笃定,其他人自然深信不疑。
夫人们的窃窃私语,云舒并未在意,他继续介绍道:
“花匠们日夜照看打理,一株牡丹花树也不过得数朵极品牡丹。夫人们可知,这一瓶牡丹香需要多少牡丹才能制成?”
有人答道:“难不成需要上百朵?”
云舒摇头,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大家再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