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云舒现代人的想法,放假之前,每个厂的员工除了一些福利品外,还拿了一份不薄的年终奖。
虽说年终奖不公开金额多少,但是百姓们第一次拿到年终奖,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厂的福利待遇好。
于是在办年货的时候,逢人就问你拿到年终奖了没有?
在听到对方说拿了,那就大家一起开心地哈哈笑,拍着大腿说没想到还能过这样的日子。
若是听到对方说自己没有去厂里,那就很是可惜地嘱咐对方,明年一定要进厂去。
纺织厂的女工们不仅领了薪水和年终奖,还拿回去了几匹新棉布,刚好趁着过年放假的日子,给自己和孩子们做身暖和的新衣裳。
崭新喜庆的新棉布,里面塞上暖和蓬松的棉花,穿在孩子身上别提多好看了。
以前那些穿了多少年,老大穿完老二穿,改了又改,打了一个又一个补丁,却还舍不得丢的破布袄,再也不想给孩子们穿了。
虽说棉衣也能成衣店里买,但若是有闲工夫,她们还是更愿意自己做一身,毕竟成衣的大小是固定的几个,胖了瘦了还是自己做更加合身一些,而且自己做的,还能加一点小心思,不至于大家穿的都是一模一样的衣服。
做完孩子们的衣服,妇人们又围坐在一起准备自己的新年新衣。
有人说道:“这次我就给自己和孩子们做了一身新衣,我家那口子,我让他自己去成衣店里买。”
有人附和:“我也是。上次吃饭的时候,居然敢给我甩脸色,我当场给他碗收了,爱吃吃,不吃拉倒,我还不伺候了。”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殿下说的那句走出家门是什么意思了。果然自己有钱,腰杆子才硬。那些高门大户的夫人们,有时候比老爷说话还要好使,就是因为她们手里抓着好些个铺子,家里的开支她们说了算。所以说,谁有钱,谁就有话语权。”
“我发现小翠你现在说话越来越有水平了。”
“哈哈,我每日的扫盲班可不是白上的。咱们也要进步不是?”
“……”
女人们在家里靠着暖和的火墙,一边聊着天一边做着针线活,男人们则是拢着手,穿着差不多颜色款式的棉衣,挤在屠宰场的外面。
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厂里的员工穿着统一的工作服。
今年开了荒地后,有了新作物,还有了化肥厂的肥料,再加上提高种地效率的耧车和曲辕犁,秋季的粮食收成不错。
云舒又免了百姓们开荒的田地税,于是大家的粮食全都入了自家粮仓。有些没有入厂上班的人家,粮食种得比较多,自家吃不完,就拿出来一部分出售。西州府按照市价收购。
粮食充足,又有了闲钱,到了年节,自然少不了肉类。
于是这些在屠宰场外面的男人,就是来这里买肉的。
第一次过一个丰收年,来买肉的人都很舍得。
每人至少拖了半只羊回去,有家里人口多的,直接扛了一整只羊回去。
百姓们忙着过年的时候,云舒正抱着汤婆子,指挥着王府的丫鬟侍从们,将大红的灯笼挂起来。
此前韦宗康来西州的时候,云舒出了不少楹帖给他对,而韦宗康喜爱楹帖的消息,还是吕长史告知云舒的。
于是到了年节,吕长史直接拿了裁好的红纸过来,请殿下赐几道楹帖,好让他回去挂在大门上。
云舒一阵尴尬,他的毛笔字还是练了好长时间,才敢拿出来见人的。现在让他写大字,不是在为难他吗?
他直接找了个冬日手指伸展不开的理由给搪塞了过去,虽然他没有动手写,但还是挑了个喜庆的楹帖告知了吕长史,让吕长史自己写σw.zλ.。
云舒这边忙着过年的时候,萧谨行也领着数万突勒俘虏入了京都城。
第107章
萧谨行入京的时候,已经到了腊月二十八。
西州军与突勒俘虏加起来足有五万余人,自然不能直接入城。
于是,萧谨行让全体西州军在洛阳城外二十里处安营扎寨,随后自己带着庞农等人以及一百西州军,押着□□勒有名姓的俘虏,准备入城。
此次接萧谨行入城的,正是他的父亲萧芜。
萧芜站在城墙之上,见到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向城门这边行来的萧谨行,心里既自豪又有些心疼。
他当初送萧谨行入军营,只是想要压一压谨行桀骜的性子,却没想到这一走就是十年。
十年里,谨行南征北战,没有借自己这个爹一丝一毫的助力,就有了如今这样的成就,这怎么能不让自己这个当爹的感到自豪呢。
萧芜心中短暂感叹了一阵,随后令人将三道城门尽数打开。
京都的百姓天不亮就入城,开的只是侧城门。
萧谨行此次大败年年骚扰大雍边境的突勒得胜还朝,萧芜作为当朝宰相,即便承安帝还在病中,他也得代替承安帝做出表示,彰显承安帝对萧谨行的喜爱和满意,以及对西州军的重视。
因此,萧谨行以及西州军,必然要从京都主城门入城。
到了城门口,萧谨行翻身下马,向萧芜行礼。
两人虽是父子,但此刻更是文臣和武将,于是萧谨行是以同僚的身份向萧芜行礼。
萧芜还礼后,萧谨行重新上马,而萧芜也上了早就准备好的白马,与萧谨行一同入城,准备面见承安帝。
城内百姓早就听闻萧将军打败了□□勒的可汗,俘虏了一干突勒贵族,甚至还将突勒东可汗的人头给带了回来,要敬献给陛下。
于是,数九寒冬的天气里,百姓们全都挤在道路两旁,伸着脖子看萧将军带着西州军的将领入城。
“咦,萧将军他们的铠甲怎么是通体漆黑的?跟上次回京的赵将军他们的一点都不一样。”
“不知道呀,不过萧将军他们这玄甲,我看着都心里发慌,想来突勒兵看到他们都会吓得腿软,不然怎么两月的事件,□□勒就败了呢。”
与男人们对西州军的军功和铠甲感兴趣不同,不管是未出阁的姑娘,还是已婚的妇人,都冲着西州军挥舞着手中的巾帕,试图引起他们的注意。
庞农等人知道来接人的是将军的父亲,为了给他们父子俩留下说话的空间,特地往后退了点,与萧谨行和萧芜拉开了距离。
萧芜回头看着落后自己半个马身的萧谨行,催促道:“你走那么后干什么?”
萧谨行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淡模样,“卑职官职低,不好与萧相并驾齐驱。”
萧芜:“……”
刚刚的自豪与感慨顿时荡然无存,还是曾经那熟悉的味道。
萧芜被噎了一下,随后轻拉了一下缰绳,等萧谨行跟上来,耐着性子道:
“一会儿就要面圣了,陛下肯定有不少事问你,我们父子还不能提前先说会儿话?”
萧谨行抬着下巴侧头看一眼萧芜,依旧不冷不热道:“您老还记得我们是父子啊,我还以为你早就将我忘了呢。”
萧芜:“……”
他又手痒了。
怎么过了十年,这小子还是这幅皮痒的模样?
萧芜深吸一口气,打算继续扮演慈父。
然而抬头一看,见街边不仅年轻姑娘们冲萧谨行挥巾帕,甚至还有不少年轻貌美的男子冲着萧谨行眉目传情。
想到萧谨行传回京都的“喜爱男子”的消息,萧芜心口的那口气顿时被堵得上不上下不下。
即便为了打消陛下的疑虑,也不能找这样的借口啊,这可是关乎一辈子的事。
现如今谨行喜爱男子这件事已经在陛下面前挂了号,那这正妻的位置就必然不能是女子了。
萧芜耐着性子,侧头看着目不斜视,对满街冲他示好的女子视而不见的萧谨行,忍不住小声说道:
“你可知道你喜爱男子这事,已经在京都里传遍了?”
萧谨行点头,“能猜到。”
他既然借韦宗康之口告诉了陛下,自然能猜到陛下不会为他保守秘密。而陛下透露给京都权贵们知道,那自己自然就成了那些人茶余饭后的笑料,京都的百姓自然也能听到这样的传言。
这事陛下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萧芜叹了口气,“你可知道你娘知道这个消息后,吃不好睡不着,整日里唉声叹气,我宽慰了半月,她才缓过来。你下次若是再找借口,麻烦挑个让人省心一点的理由。”
萧谨行有些诧异地看着萧芜,丢了一个晴天霹雳。
“谁说是借口了?”
“???”萧芜愣住,好半天才找回声音,“你什么意思?你当真喜欢男子?”
萧谨行应道:“自然。”
“我还以为你们都已经接受了。不过也没事,你们现在接受也不迟。”
萧芜:“……”
萧芜气极,“怎么十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离经叛道?男子有什么好的?”
见萧芜声音拔高了一些,萧谨行依旧气定神闲,还不忘提醒萧芜道:“萧相,请注意您的风度,这还是在大街上。”
萧芜闻言,顿时将火气压了下去,重新坐好。
萧谨行见他如此,终于勾唇扯了个笑,“你刚刚的样子才对嘛,好久没见你发火了,还真是怀念呢。”
萧芜:“……”
“你这说话的腔调,学了谁的?”
这小子以前只是行动上气人,什么时候学会言语上挤兑人了?
萧谨行勾唇没回答萧芜的问题。
当然萧芜也不是真的要他回答,父子两并排走着,一时间谁也没再说话。
萧芜:这小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气人。
萧谨行:老头子倒是学会伪装了,可惜还是很容易破功。
庞农自小就没了父母,这会儿见到自家将军跟他爹并驾齐驱其乐融融,很是羡慕。
“将军和将军爹的关系真好。”
庞农向来嗓门大,他这话也没故意压着声音,于是走在前头的萧谨行和萧芜自然都听到了。
萧芜:“……”好个屁,这就是个生来讨债的!
一时间倒是忘了萧谨行喜欢男人这件事了。
到了皇宫的宫门外,所有人都下了马,随后从承天门步行入内。
萧谨行是在宣政殿见到的承安帝。
承安帝面色潮红,在萧谨行行礼后,剧烈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开口让萧谨行起身。
萧谨行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此刻的宣政殿除了承安帝、萧谨行和萧芜外,还有九皇子云佑,左相王居明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