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诚看了会儿道:“蜀地四面环山,宁州至蜀地这一段应该群山林立且江流较多,若是有道,莫非是翻山过后走水路?”
不论要不要走水路,反正卡车是不同通过了。
几人又好好探讨了一阵,最终制定了两路的行军的时间和路线。
曹诚和罗延领命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往了湖州,去调用在湖州的三万兵马,而云舒也让人给萧谨行那边去了信函,告知对方自己这边的出发时间,以及预估了一下到达蜀地的时间。
这个时候的通讯就是不方便,联合作战,只能靠预估。
他的信件刚送出去还不足一个时辰,萧谨行那边的信便送了过来。
原来萧谨行比云舒更早收到来自承安帝的调令,让他出兵蜀地。
云舒打开信一看便乐了,两人计划的时间居然是一样的。这样一来,倒是省事了。
十月中旬,来自云舒和萧谨行的三路大军,前后间隔不过三日,一同向蜀地东、北和西北三个方向发起进攻。
三路大军齐发,打了足足半月有余,才攻占了各自路线上的第一座城镇。
蜀地四面环山,境内却是一片平原。
攻蜀难,难的只是入蜀的道路,而一旦入了蜀,其后便能一路势如破竹。
云舒在横扫了六七个城镇之后,便与萧谨行在蜀王城汇合,而曹诚和罗延也攻占了江州及周边城镇。
蜀王云珀虽然是第一个自立为帝的人,但蜀王城被围,他也立即认清了现实。
他自知负隅顽抗没有用,索性就带着群臣直接降了云舒。
只是他降是降了,却还提了条件。
云珀一点也没有阶下囚的自觉,与当初吓得脸色煞白的兰原王云玮一点都不一样。
云舒没有折辱他,让他跪地求饶,但他却一掀衣摆,大大方方地跪在了云舒的面前,甚至还试图套着近乎。
“十五哥,你是兄长,弟弟跪你也理所应当。只是弟弟有个小小的请求。”
云舒在脑子里搜刮了一下记忆,找到的关于云珀的记忆,都是这人不着调,有时候会捉弄原主,有时候又会有意无意地帮助原主,反正是个跳脱的人,倒是跟眼前的形象能对得上。
怎么也是大雍皇室,云舒也没让多余的人留在这里,他的身边也就只有萧谨行和万俟居,以及平定了蜀地之后,刚刚从江州赶过来的曹诚和罗延。
云舒瞄了一眼云珀,看他嬉皮笑脸的样,也没生气,淡淡道:“你有什么请求?”
“我听说哥哥将云玮那家伙送到京都去了,我估摸着他一定没有好下场,所以弟弟这个小小的请求,便是哥哥能不能不将弟弟我送给老头?”
云舒:“……”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逼良为娼,将他这个二十年华的少年送给哪个糟老头子呢?
云舒忍了忍道:“那是你父皇。”
云珀这糟糕的性子到底随了谁,有胆子自立为帝,居然没胆子面对承安帝。
但他一想到对方还能干出在称帝之后,给承安帝送去国书这样的迷惑行为,又觉得现在这个样子,好像也正常。
云珀撇了撇嘴,嘟哝道:“我又不是他儿子。”
他说完后抬眸看了一眼云舒,又赶紧改了口。
“但你是我亲哥,就算不是亲的,我现在也认你为亲哥。哥,你可千万别把我送回京都,老头子肯定要将我大卸八块的!”
云舒:“……”
什么叫“你又不是他儿子”啊?
左右你母妃还给承安帝戴了绿帽子?
云舒再仔细看了一眼云珀,确实跟承安帝长得不像,这相貌倒是与刚刚那个扶持他自立为帝的帝师很像。
而且云珀还尊那位帝师为亚父。
莫非云珀是他母妃和这名帝师的孩子?
真是人在殿中坐,瓜从天上来。
见云舒沉默,云珀以为他不同意,膝行两步,趴在了云舒的膝盖上。
“哥,只要你不将我送给老头,亚父一定会感激你的,蜀地内所有官员也都会真心实意归顺你,而且我们还支持你登基为帝,为你扫平一切阻碍。”
他说着说着,还觉得言语没有可信度,索性站起了身,迅速将身上的龙袍脱了下来,作势就要披到云舒身上。
云舒整个人都惊到了。
吃个宫廷秘闻的绿帽瓜,怎么就吃到差点龙袍加身了!
幸好萧谨行及时制止了。
但萧谨行制止,根本就不是觉得龙袍加身不合适,而是……
“衣服太臭,拿走!”
云珀将头埋到怀中的衣服上,使劲嗅了两下,不解道:“不臭啊,这是我今天刚穿上的,而且还特意薰了熏香,好闻得很,一点都不臭。不信你闻闻?”
萧谨行却是满脸嫌弃,“我说臭就臭,再多说一句,把你扔回京都去。”
云珀撇了撇嘴角,乖乖地抱着衣服闭上了嘴。
云舒:“……”
这话说的好像已经同意云珀不将他送回京都去?
第148章
云舒的关注点在到底要不要送云珀回京都上,而他身边的几人,如曹诚、罗延和万俟居,他们的关注点则在那差点披到云舒身上的龙袍上。
他们三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兴奋。
这龙袍好像确实可以有!
云舒并没注意这三人的眼神官司,他还未答应要不要留下云珀,就听殿外有人禀报,说张虔求见夏王殿下。
云舒一时没反应过来张虔是谁,云珀抱着他的龙袍站在一旁,偷看一眼萧谨行,见对方没有搭理他,立即小声对云舒补充道:
“张虔便是我亚父。”
云舒睨一眼没心没肺的云珀。
生父尚在,还是大雍皇帝,就光明正大认了个亚父,这是真的一点都不将承安帝放在眼里啊。
不知道是说他胆大包天,还是说他脑子缺根弦无知者无畏?
虽然云珀并不是傀儡,但他也并不是一个合格且有野心的主上。蜀地的一切事宜,基本都是张虔在处理。
在云珀带着群臣归降后,张虔也与其他官员一起,安置在旁边的宫殿里,暂时被看管起来。
只是张虔毕竟是蜀地最高长官,他想要面见云舒,侍卫们还是代为通禀了。
有了云舒首肯,张虔很快被带了进来,他一见云舒便跪地行礼,以额抵地道:
“虔愿倾尽所有,换我家主上一个活命的机会。”
与云珀一样,张虔也将云珀活命的机会寄托到了云舒这里。若是云珀被送到了京都,怕是下场比云玮还要惨。
只是他又与云珀不一样,张虔并不相信所谓的皇家亲情,更别说这两人之间还没有真的血缘关系。
想要人家帮忙办事,自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所以他打算倾尽所有,为云珀搏一个活命的机会。
“夏王殿下若嫌不够,尽可将虔的性命一并取走,只求夏王殿下放过我家主上。”
云珀见状哪里会同意,他也顾不得抱在怀里的龙袍了,当即跪下求情道:“十五哥,你想怎么处置我都可以,不要伤害我亚父。”
云舒看着眼前的两人无言。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出父子情深的大戏呢。
云舒倒也不是非得将云珀押回京都,交给承安帝处置。
他当初将云玮押回京都,只是懒得处置这么一个人。
毕竟是亲兄弟,且已经归降了,他也不能将人给斩了,但要将人囚禁起来,还得另外派人看守,防止对方出什么幺蛾子。
这对他来说,就是个定时炸弹,自己留着明显吃力不讨好,所以他才索性将人丢回给了承安帝,让他们父子俩自己解决去。
现在不将云珀送回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毕竟他只是答应承安帝收复蜀地,也没说要将蜀王押回京都。当然若他真的将云珀扣下来,承安帝肯定也会不满。
但在云舒看来,他们这次就是合作关系,他得了几万兵马,顺便帮承安帝收复蜀地,大家各取所需罢了。
“也不是不能商量。”
听到云舒终于松了口,张虔和云珀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但云舒还有点想不明白,“云珀,本王看你也不像是要逐鹿中原有野心的人,你怎么就第一个反叛了呢?”
对此云珀自己也很无奈,反正之前也已经说露了嘴,索性他就全说了。
原来云珀并不是承安帝亲子的消息,当时已经被九皇子也就是后来的太子云佑知晓,云珀怕云佑去告发,索性提前跑回了蜀地,与张虔一商量,这才反了。
云舒暗道,这么说来承安帝应当是知晓云珀并不是自己亲子的消息。只是他碍于面子,并没有将这件事公之于众。
但云珀若落到他手里,不论是云珀反叛,还是云珀是不该出现的孽种,都不会再活着。
若是送回京都,那云珀还真的必定是死路一条。
鉴于他曾经对原主的一些帮助,云舒还是决定留他一条小命。
“行了,你们都起来吧,回头云珀你随军一同回西州。”
西州路远,而且那里也没有云珀的旧部,让他当个普通百姓,简单地生活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云珀一听自己真的没事了,立即谢恩起身,随后拉着张虔一起退了出去。
他们离开后,萧谨行看了一眼被云珀落下的龙袍。
这件龙袍这么丑,他才不愿意这样的又丑又脏的龙袍,披到云舒身上呢。
他收回视线后,重新扫了云舒一圈。
云舒转头,刚好看到了他的动作,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不解道:“我哪里穿得不对吗?”
已经用目光丈量好尺寸的萧谨行,轻轻摇了摇头,“没有,都很好。”
云舒也没在意,吩咐同样心里盘算着其他事的三人,让他们去将各处安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