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他们这些人这么有钱?”
“不说别的,你们看他们那个墨镜,即便是在京都,那也是个稀罕物,也得有路子,才能买得到。不然你去店里问,永远都是缺货。”
“他们可真有钱!跟我们不是一路人。”
“可是我听说西州不是很穷吗?”
“……”
倒是有人已经与余子安他们攀谈上了,大家对他们好奇得紧,当然更多的是对那个奇奇怪怪的车。
“刚刚有人说你们那车要一千两一辆?你们这么多人,那外面停着的那些车,岂不是价值几万两?”
这不怕被偷吗?
余子安笑着道:“没有没有,那是卖给别人,我们哪有那么多银子。这都是学院给的,是我们西州学院的福利好。”
他们这些人,钱还是有的,学校里各类奖学金不少,更别说当初给云舒打下手,赚了不少“零花钱”。要不然西州怎么有那么多家长,急着将学生送到学院里去呢。
但初来乍到,他们还是懂财不露白的。但替学院打打广告,那还是要的。
“学院里免费提供材料,我们可以拿这个材料去实验室自行打造组装。谁做的就归谁,当然了,只有学生能做,也只能做一辆。”
有人惊讶道:“那不就相当于白得一千两?若是卖出去,能吃喝好些年呢。”
余子顿时挺了挺胸,道:“虽说学院里免费提供材料,但可不是谁都能做出来的。这既是学院给的福利,也是我们实力的证明,如何能卖呢。”
边静姝拿起一块糕点,塞入口中,点头含含糊糊道:“是荣誉!卖钱,俗气。”
她一个小富婆,自然是有说这话的底气。
但这却将提议卖钱的几人,说得面红耳赤,纷纷拱手退下,去了别处。
另有人来打探他们底细。
“听你们的意思,是西州学院提供材料,还提供锻造室,让你们自行打造?”
余子安点头。
“那你们这个西州学院到底教什么的,怎么还有打铁的锻造室?”
余子安也没藏着掖着,就将他们平日的课程简单说了说。
听到西州学院除了有与他们一样的课程外,还有算术课,甚至还有什么格物课,尤其还有农学课,众人纷纷震惊不已。
“你们怎么还要种地?”
余子安挠头解释,“倒也不是光种地,是分学科。大家完成基础课程后,可以根据自己感兴趣或者擅长的方向,选择一门或者数门学科继续深入学习。”
其他的学科,说了这些人也听不懂,他就只能说些大家能听懂的。
但听在别人耳中,却是这些学生居然如庄稼汉一般,要下地干活。那还读书干什么呀,直接回家种地不就得了?
“……”
另一边围着的二十多人,一直观察着西州学院的众人,当他们听到课程安排时,顿时有人嗤之以鼻。
“又是种地,又是打铁,这西州学院也配叫学院?”
“就是,咱们数十年如一日,尤嫌时间不够用,他们主要还是学的杂学,如何能与我们相提并论?”
“怪不得刚刚有人问他们诗文如何,他们纷纷摇头说不行。”
“那看来即便他们参加春闱,也对我们造成不了威胁。”
对于京中的一些贵族子弟人来说,西州学院的这些学子,都是没什么背景的平民。
除了个别人外,大部分人不愿与他们结交。
即便家中长辈已经再三提醒,但在他们看来,殿下是殿下,西州学子是西州学子,不能混为一谈。与这般没有学识,又身份低微的人结交,简直就是拉低他们的身价。
除了贵族子弟看不起余子安他们,即便跟他们差不多出身的学子,也在听到他们只短短学了三年,甚至重心都不在四书五经上后,少了几分热忱。
刚刚自行车的震撼,逐渐变为鄙夷。只有当初被云舒关了又放的那些学子,没有对他们产生偏见。
而除了他们外,贵族子弟中,只有大长公主的孙子齐堰和孙女齐月瑶,对他们表示了友好。
因为此次只说是学子交流会,并未指定男女,所以在大长公主的百般要求下,齐月瑶也被迫交了一份“文章”上去,算是得了入场券。
齐月瑶是对余子安他们的骑装好奇。她本就爱男装打扮,觉得男装比女装利落,练武的时候更为方便。但是普通男装与这声骑装一比,又显得太过繁琐累赘。
余子安也不知道她的身份,见她喜欢,颇为豪爽道:“你若是喜欢,明日我送你一套。我那里有一套多的,你回去改一改就能穿。”
听得边静姝小小年纪直翻白眼,只有傻子才看不出来这是个姑娘,还将自己的衣服送给人家,让人家改改穿。
你那衣服穿得都快能打补丁了,也好意思送人。
“这位姐姐,我是女孩子,我那里有一套新的,明日送到你府上,你可以照着款式放大了做。”
齐月瑶顿时高兴,亲自剥了一个橘子塞到边静姝的嘴里,“那姐姐就先谢谢你了。”
齐月瑶没想到这无趣的交流会,居然还有一个女孩子。虽然边静姝比她小了八九岁,但她还是兴高采烈拉上边静姝去一边吃吃喝喝聊聊天。
她自小习武,最为崇拜能征善战的萧将军,后来听说夏王殿下收服了西域诸城,还将瓦耶瓦勒打了下来,偶像就又多了一人。如今逮到一个西州来的女孩子,自然使劲打听偶像的事。
而齐堰自小喜欢钻研各种新奇的事务,家里的木工坊,他一呆便是一天,自然对自行车这样的东西万分着迷。这会儿便拉着傻眼的余子安,打听自行车是如何做出来的。
距离交流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众多学子互相攀谈,逐渐分成了好几派。
虽然国子学和太学的学生向来不合,但到了此时此刻,他们也走到了一起,形成了京都本地贵族学子团。
除此之外,还有以盘踞在大雍各地的世家及他们拥护者形成的世家学子团。只是世家之间有交好,也有关系不好的,导致世家学子团,倒是分了好几处。
另外还有哪里都挨不上蹭不着,但也看不上西州学院的普通学子团。
最后便是以西州学院为首,人员混杂,学的也杂的杂学派学子团。
巳时一到,云舒便与李老太傅及众学院老师一起出现在了众学子的面前。
此次李老太傅是主持,众学院老师是点评人,而云舒、萧谨行与大长公主则是观赛人。
大家分坐完毕,李老太傅也于台上,道:
“自前朝起,便有了分科取士的制度,从进士科的诗赋,到后来的帖经、策问、杂文、经义、墨义等,虽科目增多,但除了策问外,围绕的还是各类经书。
从交上来的文章上,也能看出大家的侧重。
行了,想来大家也不喜我这个老头子€€嗦,下面便由程博士为大家点评一下今日看到的优秀文章。”
被点名的程博士也没有推辞和过多废话,直接道:“本来打算各类文章,均选出一两篇点评,但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本次光是诗赋,就有近二十篇让人取舍不掉的好文。
经过商议,大家一致决定,将这二十篇好诗文,一起拿出来与各种共同欣赏。”
程博士这话一出,场上顿时一片嗡嗡声。
“二十篇分不出高低的文章?”
“此次春闱有这么多棘手的对手?”
“史泉的诗赋我看过,这里一定有他!”
“那我觉得一定有王家的公子,王公子名声在外,才学出众,此番定然有他。”
“……”
众人议论纷纷,云舒也有些好奇,光诗赋就分不出来高低,那今日这学子交流会,岂不是要开到晚上去?
好在他只是围观群众,不需要从头到尾都在,他甚至已经在考虑一会儿要不要带萧谨行提前跑路。
程博士抬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随后拿起第一篇诗,道:“这篇是来自西州学院余子安的……”
云舒光听到名字,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他没有文采,作不出好诗,至于余子安他们,即便有边实教导,但三年时间,也不可能直接成为大文豪。
果不其然。
“《将进酒》……”
后面的云舒不用听,也知道内容是什么。他突然有些生气,这些孩子怎么能弄虚作假呢。
很快这份弄虚作假便到了他头上。
程博士读到最后一句“与尔同销万古愁”后,还分外意犹未尽,最后他连叹三声,道:
“其实这篇文,不应当被选中,因为这不是余子安自己写的,但是我们评审团一致认为,这样的文章,理当被大家知晓,让诸位看看真正的诗才是何模样,所以才破例将其拿出来与诸位分享。”
在场数千人鸦雀无声,还是云舒身边的大长公主问道:“不知这诗究竟是何人所作?”
这是在场所有人的疑问,大家纷纷将目光投向了程博士与余子安,想要知道究竟是谁,能作出这样的诗。
云舒只觉得头皮发麻,因为程博士灼灼的目光已经看过来了。
“余子安说这诗出自西州的语文教材,而这教材是由太子殿下编写的。这诗的出处,还当问太子殿下。”
其他人纷纷惊呼,“莫非是太子殿下作的诗?”
毕竟此前从未听闻过。
云舒赶紧否认。
这诗如何能安到他的头上?
“是……一位故人写的。”
李老太傅也来了兴趣,“不知是哪位故人?如此才华之人,理当结交一番。”
云舒现在分外后悔自己当初脑子一热将学过的诗文,当做西州学生的语文教材了。
“是一位李姓故人,如今已驾鹤西去。”
众人纷纷扼腕叹息,如此惊才绝艳之人,居然已经仙去,实在是令人痛惜。
幸好,幸好他的诗,被殿下给传下来了。
程博士收拾好心情,开始读下一篇。
“这是西州学院梁方递上来的《春望》,国破山河在……”
众人感同身受,听得心碎。诸王叛乱,不就正好合上此诗吗?
既然也是西州学院来的,莫非……?
云舒也不需要别人问了,待程博士读完后,答道:“这是一位杜姓故人的诗,他,也仙逝了。”
众人再次扼腕,“天妒英才啊天妒英才!”
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