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皇子后 第225章

一说到兰原二州的旱灾,众人的心头便沉痛几分。

朝廷国库空虚,入不敷出,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如何充盈国库,是最可能考到的策问题。

如今一个小小的八岁孩童,竟然从一个简单的修码头事件中,便看到了其中一个方法。

边静姝稚嫩的嗓音,说得在场所有人哑口无言。即便一开始不认同算术这门课的人,也不得不静下心来反思。

台上一直闭目养神的李老太傅,突然带头鼓起了掌。

他大笑着称赞道:“以小见大见微知著。开源节流,如若做不到开源,那便努力节流。节流不是节衣缩食,而是在不必要的地方避免浪费。好!”

他一连叹了三声“好”,算是彻底认同了边静姝这道策论。

李老太傅笑完后,又道:“没想到你一个八九岁的小小儿郎,心中有如此丘壑。”

说着,他转头对云舒和边实道,“你们这西州学院的学子果然了得。”

然而他刚说完,就听到边静姝不满道:“李老先生,学生不是小小儿郎。”

李老太傅以为他是不满自己说他小,于是笑着道:“好好好,你是大大儿郎。”

却听边静姝道:“学生是女郎。”

这下不止学生们惊讶了,就连李老太傅也瞪大了眼,“你是小女郎啊?”

云舒点头道:“这是边院长的孙女。”

边实也拱手道:“惭愧惭愧。”

众人惊讶的不是边静姝的女儿身份,他们更惊讶的是,“西州学院居然收女子入学?”

学子们的诧异声边静姝自然听得到,她皱眉看着那人。

“女子入学怎么了?又不是单单我一个,我们西州学院的女学生还有很多。不仅学院有女学生,我们西州还有工厂收女工。女子和男子一样可以赚钱养家。”

哼,看不起谁呢?

边静姝幼时虽在京都长大,但是那时候她太小了,许多事早就不记得。而她这几年都在西州长大,西州与大雍各处都不一样,女子的地位自然也不同。

所以她在听到别人质疑她女学生身份的时候,才如此生气。

她曾经是西州学院第一名女学生,但并不是唯一一个。

众学子质疑与否,云舒从不在意。

台上李老太傅沉默片刻道:“殿下让这名女娃来,是打算日后推行女学吗?”

这一点,可是很难推行的。

云舒坦然道:“子曰‘有教无类’,既然都可以不分高低贵贱,为何就单单要分男女呢?在本王看来,只要对朝廷对百姓有用的人才,就可以用。”

李老太傅心中一惊。

莫非不光要有女学生,日后还有女官员?

对此云舒只能说,都缺人缺成什么样了,还分男女?有有能力的人用,就不错了。

当然了,这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施行的。毕竟能提拔的女子还是少。

既然边静姝的文章点评完了,程博士自然就读了下一篇,是梁方所写的茶课,也就是隶属于律法赋税里的茶税。

与边静姝的举例法不同,梁方从方方面面解释了茶税的重要性,甚至还收集了近年来的各项数据,分析后得出茶税的比例应当定在多高才合适。

其目的,自然也是为了充盈国库。

这样以数据分析为基础的文章,是在场学子闻所未闻的。

原来还能这样?

这倒是比他们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理论,最终仿佛什么都没说靠谱得多,毕竟这是真的在合理地提出具体的建议。

这题倒是不用李老太傅和程博士点评了,他们齐齐看向云舒。

有现成的主事人在,就看这学生提出的,到底行不行得通了。

云舒想了一下道:“大体上没有什么问题,等散会后,你将这篇文送到吕大人处,自有人与你交接。”

众学子心惊,殿下这是直接采纳了?

随后,便是其他人的文章。他们分别从农事、水利、植株等各个方面,言之有物地叙述了自己的研究课题,最后还提出实际的建议。

这些建议中,大部分都得到了采纳,尤其是那些改进农具的。

众学子也从一开始的震惊,变成了麻木。

相比于一开始的诗赋,这才是最令他们头皮发麻的。与西州学子一比,好似他们什么都不会了。

余子安的文章被放到了最后,程博士现在是越看这些学生越满意。即便拿到余子安这张只写了一句话的纸,也没有生气。

“余子安呢?你这上面说,你的文章做出来了。请问在哪里?”

余子安刚刚跑出去了一趟,这会儿抱着一个盖着红布足有半人高的东西慢慢挪了进来。

听到程博士在叫他,赶紧应声,“这呢这呢。”

他一路将怀里的东西报到了台上,搁在一张空桌上,道:“这就是我的文章。”

别人是作文章,他倒是真的“做”了一个。

李老太傅也来了兴趣,这西州学院的学子,一个一个都让人惊喜,也不知道这里面是个什么东西。

云舒看着半人高的东西,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隐隐有了猜测。

余子安扯了个笑,一把揭了红布。

随着他自带的“铛铛铛”声,众人终于看清了阳光下那闪着迷人光彩的东西。

云舒:“……”

果然如此!

这是一座半人高的摆钟,整个钟身是用铜做的,怪不得余子σw.zλ.安抱得那么吃力。

而钟面部分与现代时钟有点类似,却又有些不同。

表盘上也分为了十二大格,但标的却不是数字,而是子丑寅卯等。这是一座十二时辰摆钟。

余子安大大方方介绍道:

“如今的计时方法主要是漏刻和日晷,漏刻较为复杂,不适合携带。

日晷常置于室外,大家随时能看到时辰,但若没有太阳,日晷便也没了用处,只能靠估算。

除此之外,到了夜晚,大家也是靠更夫打更,来确定具体时辰,极为不便,所以我便做了这个。”

“这叫摆钟,是利用单摆及擒纵机构……”

余子安说的,众人一句没听懂,但这不仿佛他们看懂这只钟面。

毕竟钟面跟晷面相差不大。只是将晷针被太阳照射后的影子,用一根实实在在可移动的针代替了。

就用一根摆锤,居然就能让这个东西动起来,还与日晷表示的时间一致?

就连云舒也没料到,这摆钟还真的让余子安给做了出来。

当然他也没有居首功。

“这只摆钟一开始是殿下提出来的,用以代替日晷精确计时。只是后来殿下事忙,没有时间继续研究。

我的导师墨明尘院长,便将摆钟这个课题交给我了。”

“大家或许觉得我们西州学院的学子都不务正业,什么都学,就连地里农活也干。

那是因为殿下说过,任何一门学科都有他存在的必要。我们西州学院的校训是格物致知。”

“曾经有人说,哪里会有车子能够自己跑,如今殿下带着我们做到了。不需要人力畜力带动的火车,已经修到了凉州,再过一年便能修到长安。

日行千里,只需要坐在车上安安稳稳睡一觉。

曾经有人说,人不可能飞上天,但是殿下带着我们又做到了。热气球升空的时候,你会发现世界那么大,而人那么小。

格物,让我们向前,看到更多更美的风景,也让我们见识到了,曾经根本不敢想的未来。”

余子安说到最后,眼眶都湿了,三年前他根本不敢想会是如今这个样子。

他们学的不是为官之道,而是寻求真理的思想和方法。

他转头看着云舒,突然高声道:“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①

受他的影响,西州学院那些学子也跟着扯着嗓子喊。“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

云舒失笑,虽然中二了一些,但这些孩子倒也没有让他失望。

他起身,朝余子安等人压了压手,示意他们安静。

在众人将目光齐齐聚在他身上的时候,缓缓道:

“格物致知是西州学院的校训,也是本王一直追求与探寻的,如今也算是初见成效。

听说前些日子陇右那边,有名官员做出了一款水车。

百姓们可以借助水车,将河里的水输送上到岸上,进而灌溉到田地里。省时省力,大大地提高了耕种效率。

这个方法利国利民,届时将由司农司推广到全国。

致安之本,唯在得人。

如今朝廷百废待兴,正是需要各类人才的时候。”

说到这里,云舒话音一转道:

“只是本王曾询问过多位朝臣,发现他们在为官前,多是只读了经书,直到为官后,方觉庶务不通,于是在治理地方的同时,还兼顾修习杂学。

所以,本王就想着,既然早晚都得学,不如各大学院直接开设算术律法等学科。到了科考时,也能让朝廷看看大家学得如何。不至于到了任上,还两眼一抹黑,招人蒙骗。”

新官上任,尤其是去偏远地方任职的,的确有被人蒙骗的事发生,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新闻。

只是……

云舒话落,底下学子惊得半天没有动静。

继商人之子可以参加科考后,夏王殿下这是还打算改科考的科目?

李老太傅侧头看向云舒,也回过味来了。

他就说夏王非要办这个学子交流会,到底是为了什么?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边实听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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