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楫署令建了一辈子船,还从未听过蒸汽动力,他诧异道:“不需要船帆和划桨手了吗?还有,何为蒸汽机?”
墨明尘已经画好了示意图,笑着道:“桅杆和船帆可以保留,顺风时可以节省燃料。至于划桨手那就不用了,所以这里需要改造。”
舟楫署令伸头过去看,他虽然看懂了构造图,但是对于那个蒸汽机还是一无所知。
倒是墨家另外几人道:“这个蒸汽机跟火车上用的蒸汽机原理一样。”
舟楫署令虽然对火车有所耳闻,但他一直待在京都,未曾亲眼见过,自然对那个神乎其神的火车为何能够跑起来一无所知。
而因为京都也建了钢铁厂,且京都也要往长安修铁路,工部尚书知道的倒是比舟楫署令多一些。
只是他仍旧有些惊讶,“火车上用的东西,也能用到船上吗?”
云舒笑着道:“殊途同归,这东西也不止用在车船上,任何需要动力的地方,都可以改造。”
工部尚书和舟楫署令若有所思,他们好似已经落后太多了。
而云舒见墨明尘已经与墨家几人商议好,最后道:“舟楫署配合墨院长他们将这艘舰船改造好,另外甲板上留下放置火炮的位置。”
墨明尘早就知道这舰船所配备的武器是什么,听到要安装火炮自然没什么太大反应,倒是工部尚书悄悄瞪大了眼。
他就说殿下要那么大的船干什么?
原来是要装备上火炮船啊。
这样一来,火炮就不止用在陆战攻城时,船战的时候更是一个大杀器。
试想以前是两船靠近,士兵强行上敌方的船,然后近身搏斗。要是装了火炮,岂不是隔了老远,就用炮火将对方的船给击中了?
这可是他们工部造出来的船啊!
工部尚书光是想想就觉得激动万分。
一旁的舟楫署令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虽然没近距离感受过火炮的威力,但是听说那东西远距离打击,一扔便能炸一片,还能燃起火来。
要知道木船可比城墙更容易点着啊。
被火炮砸中的船,即便没有被砸破漏水,也得被烧起来啊!
工部本身就有制造坊,之前在云舒的要求下,已经将铸铁坊改成了钢铁坊,设备已经全部更新完成。
生产力也算是上了一个等级。
有了墨明尘及墨家人的加入,大小舰船的改造,自然就顺利多了。
在此期间,会试悄然结束,被关了一月的吕衡等人,也很快阅完了所有卷子,按照前几年的惯例,略微放宽了人数,总共取了九十多人。
会试后便是殿试,而设置殿试不过是为了让这些考生都归于天子门下。如今承安帝没法主持,自然全由云舒代劳。
云舒也懒得想考题,索性就以南方窦丞反叛一事,问这些考生该如何应对。
考生们拿到试题的时候,吓得额头的汗都出来了。
太子殿下这也太直接了点。
有不少考生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檄文,声讨窦丞的大逆不道。
也有不少人对云舒和萧谨行歌功颂德,表示有太子殿下和萧将军在,叛贼翻不出天。
除了这些光动嘴皮子的,云舒也在这一众考生里,看到了不少务实派,他们详细分析了窦丞的优劣势,结合朝廷的状况,提了不少建议,虽然提出的建议有些看着不太成熟,但也不是一无是处。
云舒当即将他觉得不错的人的名次提到了前面。
直至殿试结束,众人也发现了殿下的喜好。
那便是拍马屁的通通不要,只要脚踏实地做实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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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各学院新课程开启,军学院顺利招生,新科士子被安排了职务,百姓家中换上了新农具,春耕如期开始之际,远在北方的阿依木正在气急败坏。
“没粮了?如何就会没粮了?”
属下吓得瑟瑟发抖,胆战心惊地汇报道:“城中确实没有多少粮了,以往他们都是上贡牛羊的,如今说要肉没有,若要上贡,只能给花或者香水了。”
阿依木气得发狠,“本汗要那些不能吃的花和香水干什么?肉呢,都去哪了?”
属下的头埋到了地毯里,瓮声瓮气道:“据说,各大家都不放牧了,令旗下所有牧民改为圈地种花。这花价格还很贵,制得的香水更是一小瓶足有几百上千两。他们说……”
阿依木倏地拔出弯刀,抵在了属下的脖子上,恶狠狠道:“他们说什么?”
属下咽了咽口水,道:“他们,他们说种花比养马养羊赚得多多了。而且,而且因为大汗您攻打了西州,导致一向出售粮食给他们的西州人,不再卖他们吃的,他们想来向大汗讨个说法。”
阿依木脸色红得发黑,竖着眉道:“他们居然还敢来质问本汗?”
他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最后气得一刀砍下了这无辜属下的脑袋。
杀了一人犹不解恨,他又连挥数刀,将身边伺候的几人全数砍了脑袋,直到军师劝阻,才堪堪住了手。
这几年突勒的战乱,让阿依木的脾气越来越暴虐,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询问军师的意见。
“按照调查来看,突勒这几年的粮一直都是从大雍买来的,即便大汗下令让他们重新开始放牧,这一时半会儿也吃不了肉。为今之计,只能一边要求他们恢复放牧,一边继续去问大雍‘借’粮。”
这里说的借,自然不是真的借。
“这西州是块硬骨头不好啃,那我们就换一个地方。往东几城,向来战力不强,可以下手。”
阿依木闻言点了点头,“那明日一早便出发。”
再不抢的话,士兵们就得饿到斩杀战马了。
瓜州时隔一年再次遭到袭击,只是这次袭击不是来自南方,而是来自北方的突勒。
好在云舒在下令对突勒实行经济封锁后,就已经通知了各个边镇,严防突勒反扑。
瓜州守卫看到突勒大军来袭的时候,不仅没有慌乱,甚至还异常兴奋。
收拾突勒大军的头功,这不就来了吗?
阿依木没料到这瓜州居然也有火药,他们还未靠近城墙,就已经被各种炮火炸得乱了阵脚。战马更是被震天响的炮火惊吓到,嘶鸣着四处乱窜。
首战失利,知道强攻不行,他们便打算换个城池攻打,然而他们连日奔波,却发现不论攻打哪个边镇,所遇到的防守攻击都是一样的。
阿依木的大军连番战败下,不仅死伤惨重,还军心动摇人心涣散,除此之外,突勒内部的各大家族也开始向他施压。
香水和种花的暴利,让大小家族都趋之若鹜,突勒境内几乎没有几家不沾这个生意。即便不卖香水,他们也种花卖花。
而阿依木攻打大雍,引得大雍太子对他们突勒不满,导致他们的生意受到了严重影响,不仅花卖不掉,还没人再帮他们制香水,就连吃的都被断了。
各大家族强烈要求阿依木停止对大雍的攻打,尽快恢复两国贸易往来。
阿依木气得发狠,只是突勒四分五裂之后,虽然他现在有大汗的名头,但却并没有那么高的权利,他根本掌控不了那么多的家族。
况且香水生意链,将所有家族绑成了一股绳,阿依木便是他们的对立面。
阿依木的反扑只持续了不到两个月,最后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安排使者说和,想要恢复之前的贸易往来。
大雍朝臣对于这封求和书是万般满足。要知道突勒从大雍建国之初,便时常袭扰边境。想要与突勒和谈,都困难无比,更别说是突勒主动求和了。
不少朝臣,已经准备好接受这份求和书,并签订友好协议了。
云舒看着阿依木这份强势的求和书,嗤之以鼻。
与云舒有相同想法的,还有吕衡等人。
吕衡看着倨傲地站在大殿上的来使,毫不客气道:
“两国互不干扰?只这一个条件,就想要我们答应恢复贸易?哪有这般便宜的事。”
使者没料到大雍居然有人会当面拒绝,他抬着下巴道:“我突勒铁骑南征北战所向披靡,你们若是不应,就不怕……”
还不待他答完,吕衡嗤笑一声道:
“怕什么?怕你们来攻打?别说的好像阿依木没干过这事一样。你们至今没有攻破大雍一座边城,难道是不想吗?”
云舒会心一笑,还是吕衡他们了解他的心意。
使者顿时被气得脸色涨红。
若不是打不过,他今日如何会站在此处!
萧芜看着来使,不急不缓道:
“我们大雍乃是礼仪之邦,殿下更是宅心仁厚。突勒想要求和,我们也不是不能考虑。
只是阿依木可汗此前攻打我大雍诸多边城,使得我大雍劳民伤财,百姓们心惊胆颤,身心受到了伤害。
我们殿下即便是想要答应你们的求和,也得考虑百姓们呀。”
使者皱眉,“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见吕衡和萧芜一人一句,其他人也明白了过来,顿时有人道:
“阿依木可汗欺负了我大雍百姓,自然该赔礼道歉才是,不然殿下如何向各城百姓交代?”
使者一听,觉得赔礼道歉好像也不算大事,左右送点东西,说句软化罢了。
“如何个赔礼道歉法?”
却没想到云舒慢悠悠道:“割地赔款是为赔礼,俯首称臣则为道歉。”
使者:“!!!”
你怎么敢这么提的!
这事使者可不敢自己做主,当即表示要回去请示自家大汗。
云舒自然没有阻拦,使者回去后,阿依木又是一顿气急败坏,甚至再次席卷而来,想要证明自己。
然而他的粮草本就断绝,搜刮了突勒百姓的余粮,也不过就撑了一个多月,被云舒刺激之后,便打算孤注一掷拿下一城,给大军补给。
但云舒早就算准了阿依木不会轻易答应,各城的防御自是再上一层楼。
阿依木的骑兵本就不擅长攻城之战,又被火药攻击,更是死伤惨重。
军心涣散加上他越发暴虐,早就有人心生不满。而阿依木死不投降,更是将所有人都逼上了绝路。
于是一个月黑风高夜,那些生了异心的人,趁阿依木熟睡之际,直接将人给抓了。
反叛之人没有直接要了阿依木的命,倒不是不想杀他,而是觉得用阿依木来换和谈,更有诚意。
于是一直不肯降的阿依木,就这么被他曾经的下属,送去了大雍京都,当做和谈的一枚棋子。
阿依木一路指天骂地不得消停,恨自己当初为何没有将这些叛乱之人给杀了。直到他披头散发被五花大绑押到了京都的大殿之上,才终于住了口。
他嗜血的眸子死死地盯着立于台阶之上的云舒,咬牙切齿道:“原来是你!”
云舒看着眼前的阿依木,笑意盈盈道:“三王子,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