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烟雾散尽,就在百姓们摩拳擦掌等着吃饭的时候,一群人吹落打鼓的朝着这个方向过来了。
他们弄出的动静格外的大,队伍当中不仅有衣着华丽的小厮还有几顶轿子,队伍后面甚至还抬着不少东西。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当中,那群人缓缓来到了段锦面前,然后从轿子上下来几个乡绅模样的人,一下来就朝着段锦拱手客气道:“今日听闻段举人在村子里举办宴席,我们特来拜贺,望段举人不要嫌弃。”
段锦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浅笑,朝着这些人温和道:“几位能来都是给我面子,如何能嫌弃,若是不嫌弃,还请留下来吃席,我还能陪你们喝上两杯。”
段锦这温和的语气,立马就让这几人兴奋了起来,朝着他高兴的道:“这感情好啊!我们自然求之不得。”
眼看着平日里那些需要自己仰望,连和他们家里的管事说话都得客客气气的乡绅们,此时拼命的恭维着段锦,那些财务不要钱似的往段锦家里抬,跟在后面的族老们才突然意识到,段锦已经不是他们的晚辈了,而是正儿八经的举人老爷了。
族老们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沮丧,那种沮丧是认清了现实之后,生出的一种自己七老八十了却要对一个小辈妥协的无奈,也是一种对人生际遇的感慨。
可是,他们活了这么大的年岁,还能在村子里有说话的份量,这些族老们也是有一定的生存智慧的,至少他们很会审时度势。
于是在这瞬间,族老们心里刚刚生出来的对于段锦的不满,立马就消散了下去,甚至还生出了一种既然这些乡绅们都在巴结段锦,他们也要去巴结的想法来。
段锦一边让人将那些乡绅们送的财物收拢到自家院子里,一边请着这些乡绅们前往流水席的场地,跟在身后的那些百姓们看着那些东西羡慕的要命,可是他们知道自己和段锦身份有别,所以即便是非常的羡慕,他们也没有办法生出窥觊的心思来,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不配拥有那些东西。
“你们看到没有,这几日光是往段家送的那些东西都不知道有多少了,我看凭借着那些东西,段举人这辈子都能吃喝不愁了吧?”
“肯定啊!不说送的那些东西,光是段举人考上之后朝廷给的,也能保证他这辈子衣食无忧了。”
“真好啊!要是我们家里也能出一个举人,我们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你还真敢想,这举人老爷就像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他们投胎也是有讲究的,哪里是你这种人想要就有的。”
“我也就想想,我也没说一定会有。”
……
众人喋喋不休的说着,羡慕当中也有着几分憧憬,憧憬着自己家里也能出一个段锦这样的文曲星,不仅能给家里带来巨大的利益,还能让他们一朝之间改换门庭。
村子里的百姓们或是就着今日段锦的打扮,或是因为今日前来送财物的这些乡绅,或是因为马上要吃到的宴席,全都在议论纷纷,唯有几人站在其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段武站在人群当中,盯着段锦的背影,眼里的情绪带着复杂和后悔,当初他把儿子赶出去的时候他没有后悔,因为儿子除了财富,再多的也给不了他什么,所以他并不后悔失去那么个儿子。
可是现在,段武看着被自己放弃的儿子生了一个那么有出息的孙子,不仅现在就能让那些他需要卑躬屈膝讨好的人和他平辈而交,连带着村子里的那些老混蛋们都对他毕恭毕敬的,这可是他一辈子都没有享受过的荣耀。
在乡下,对于他这样的老人来说,一辈子除了活着最重要的就是一个脸面了,段武都不敢去想,如果他还是段锦的阿爷,他如今该有多风光,那些自己需要仰望的人如今对自己该会有多友好。
光是想想,段武就觉得自己的心里难受得紧,可是他也知道,他这辈子怕是没有机会了,早在他把儿子赶出去的时候,早在段锦出事了,但他们不管不顾的时候,他们便已经是两家人了。
段武心里难受得紧,却是听到旁边的婆子嘟囔了两句,“我可是听说了,待会这宴席上还有鸡和肉,可得让我们的孙孙多吃点。”
段武闻言,眼里重新冒出了精光,对啊,他即便是没有了段锦这个孙子,可他现在还有另外一个孙子,既然这个孙子能成为举人,那剩下的这个孙子也是自己的种,没有道理成不了举人。
顿时,段武心里充满了希望,看着自己儿子新娶来的儿媳妇怀里抱着的鼻涕小孩,眼里充满了希望,他一定要把这个孩子培养出来,让他在有生之年也当上官大人,让自己也成为官大人的阿爷。
段武心里有了盘算,顿时有了力气,带着自家老小急急的跑在了前面,他定要找个好位置,让自己孙儿吃多多的肉,沾沾段锦的才气。
段锦引着人一路来到了举办宴会的地方,那里是村子里隔几年村子里有大事时都会举办宴会的地方,此时已经按照村子里的人数摆放上了桌子。
主桌原本是由段锦和村长、族老们一起坐的,但是由于这些乡绅们过来的缘故,他们也就只能另开一桌,将那桌子让给了段锦和乡绅。
在落座的时候,林洛看着相互交谈甚欢的段锦和乡绅们,再看看旁边空着的桌子,准备自己另外一桌,却是被段锦一把拉住坐了下去。
当发现林洛和他们一桌的时候,乡绅明显也是有些诧异的,可是看着段锦坦然的样子,他们便很有眼色的当做没有看到,也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继续和段锦说起了闲话。
一顿饭吃完,林洛原本还以为这些人会在席间说什么不能让小哥儿同桌的话,结果都没有,也就逐渐自在了下来。
吃完席,众人便各自散去了,段锦带着乡绅们回到段家继续叙旧,林洛则是去处理自己的账本。
第214章 晋江独发
段锦他们一行人有说有笑的回到段家, 一路上气氛都格外的和谐,仿佛他们就是认识许久的朋友。
在来到段家门口时,田米急匆匆的迎了上来, 朝着段锦紧张道:“公子,刚刚来了一位老爷,说是公子的旧相识, 我将人请进去了。”
林洛看着田米这紧张的样子, 有些好奇这来人是谁, 便也没有转道回自己的书房, 而是跟在段锦身后准备去看看来人是谁。
一行人来到会客厅,林洛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大厅里的干瘦中年人, 他大约四十多岁,一身儒者打扮, 整个人看起来却是有几分萎靡的样子。
林洛觉得他的面貌有些面熟,可是仔细想来,却又不知道在哪里见过他。
就在林洛困惑的时候, 只见段景像是认出了来人一般,往前迈了一步,朝面前人恭敬道:“段锦见过苍先生,不知苍先生今日前来,未曾前去迎接, 还望苍先生见谅!”
林洛还在旁边想着这人是谁, 眼下听到段锦这样说,他也没有想起来,只是他看到了在段锦这样说之后, 那人的目光就落在了段锦的脸上,眼里的神色很复杂, 像是懊恼又像是怀念,更多的则是恍惚。
那人恍惚了几瞬,这才看着面前恭敬行礼的段锦,似感叹又似惋惜的说道:“你和你的母亲很像。”
段锦是典型的鹅蛋脸,眉目虽是英俊的,却因为少年尚未长成的缘故多了几分精致,如此这般说倒也不显得唐突。
段锦听到他这样说,眼眸闪了闪,却还是恭敬的应道:“先生说笑了,我母亲是女子,我是男子,我们怎可相提并论。”
那人听到他这样说,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段锦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遗憾,嘴里却还是道:“是啊,我糊涂了,你是男子,你母亲是女子,你们怎么能相提并论,是我冒犯了。如今,你也是举人了,我们平辈而论,我万万当不得你这一声先生。”
既然是冒犯,那便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既然说出来了,那本身就是一种冒犯,即便是事后原谅了,也始终会被说出和听到的人记在心里。
段锦没有生气,直起身来看着面前的人,朝着他笑了笑,“若非先生当年点拨之恩,我也不会踏上科举一道,这声先生自然应得。”
经过这么一来一回,林洛突然记起来了,眼前这人就是当初他们家里出事时刚好路过的苍鸣举人,还是他让段锦坚定了要科举的决心。
林洛也不知道是自己错觉,还是有其他的原因,他总觉得这人看着段锦的眼神有些奇怪,说不出哪里怪异,但总归是不太舒服。
林洛有些犹豫,想着要不要去给段锦解围,可是看着段锦和那人一来一回的攀谈,很快那人也端正了姿态,那股子奇怪的感觉也消失了,他也就没再深究。
林洛看着他们打了一会儿机锋,看着段锦在他们之间如鱼得水的样子,也就放下了心来,他在这里插不上话,索性转身回了书房,并且在离开的时候,让田米给前厅的段锦他们送了茶点。
等回到了书房之后,林洛便开始忙碌起来了,虽说那么多年经过他的管理,他名下的那些铺子已经可以相互监督自己运作,可是眼下他马上就要陪着段锦去京都了,有些事情还是得准备妥当,不然到时候鞭长莫及,怕是会生出变故来。
林洛这一开始忙就直接忘乎了时间,连带着晚饭都因为段锦要陪着那些客人用饭,他自己在书房吃的。
等到段锦再次踏入书房叫他的时候,林洛才回过了神来,抬头看向了门边靠着的段锦。
林洛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嘀咕道:“竟然已经那么晚了?”
见到林洛朝着自己看了过来,段锦靠着门框的身子直了起来,朝着他点了点头,应声道:“嗯,时间不早了,我们洗漱一下准备休息?我已经让田米准备好了洗澡水,你洗个澡再睡会舒服一些。”
林洛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回到卧室拿了衣服,快要进浴室的时候,他稍稍有些迟疑,扭头看向了跟在自己身后的段锦,他知道若是段锦跟了进去,今天他这澡怕是洗的要慢许多了。
段锦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般,挑了挑眉看着他道:“怎么不进去了?”
林洛试探性的问道:“今天这澡我就自己洗吧?你等我洗完再洗。”
段锦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古怪的邪气,从背后凑到了林洛的耳边,朝着他轻声道:“说好的,今天到时间了,我可是为了你参加这次的祭拜,忍了好几天的。”
林洛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他们曾经约法三章,他实在是没有段锦那种旺盛的精力,所以床上那事也间隔着来,如今刚好到了约定的时间。
段锦伸手从后面揽住林洛,亲了亲他的耳尖,凑他耳边低声道:“你答应过我的,你现在不会是想要反悔吧?你知道的,我不接受你反悔的。”
林洛握住他附在自己腰间的手,知道自己躲不过了,却也想让自己好受一些,继续道:“那等回房间再说?”
不然,林洛真的怕段锦从浴室折腾到房间,凭借着段锦的精力,他会受不住的。
段锦没有说话,手下一个用力揽着林洛的腰,将他腾空抱了起来,然后迈入了浴室,空着的另外一只手,关上了浴室的门。
林洛也只比段锦矮了半个头,体重也不轻,此时却是这样被段锦轻易地抱了起来,等到他双脚落地的时候,已经是来到了浴桶旁边。
段锦伸手放在林洛的腰带上,慢条斯理的给他解开腰上的腰带,还时不时的亲一下他的耳朵、脸颊,很快又吻到了他的唇瓣。
林洛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认命的闭上了眼睛,很快就在段锦怀里软成了一滩。
半刻钟之后,浴桶里水花四溅。
林洛搂着段锦的脖子,满脸绯红,整个人白中透着粉,像是盛开在水面上的桃花。
“林洛,你怎么那么软、那么香、那么乖,我真的好喜欢。”段锦吻着林洛的下巴,胡言乱语着。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回到卧室。
林洛咬着枕头,眼里蓄积着水汽,时不时泄出几声呜咽。
段锦双手紧紧的禁锢着林洛,亲了亲他汗津津的肩膀,在他耳边不停嘀咕道:“宝贝,你真棒。”
林洛好不容易把气喘匀了,扭头瞪了背上的段锦一眼,可惜他那波光潋滟的眼眸没有丝毫的威慑,反而让被他的瞪着的人越发蠢蠢欲动起来。
林洛察觉到异样,有些惊慌,想要从他这里逃离,却又被死死的按住了。
段锦压制着林洛,在他享受又惊恐的目光当中,亲了亲他被自己亲到红肿的唇瓣,笑道:“别怕,这次会慢点。”
等林洛再次回过神来,他已经被清理干净,浑身发软的被段锦抱在了怀里,因为刚刚的激动,他此时整个人还呈现着一种轻微颤抖的状态,双腿甚至还在隐隐的打颤。
段锦看着自己怀里的林洛,看着他迷离的眼神,像是被玩坏了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样子,他心里生出了几分自豪来,忍不住低头一下又一下的亲着林洛的唇瓣。
林洛的唇瓣是粉红色的,很软,带着几分甜味,亲着的时候有种类似于林洛给他做过的果冻,最重要的是林洛被自己亲软的时候会非常乖顺的靠在自己怀里,这让他觉得格外的满意。
林洛现在没有丝毫反抗的力气,再说他也反抗不了段锦,他也不知道段锦到底是怎么长大的,段锦有腹肌却也带着少年的单薄,力气很大,往往禁锢着他的手时,他也就挣脱不开。
直到被段锦亲烦了,林洛才伸手按在了段锦的唇瓣上,阻止了他继续亲吻的动作。
段锦却是把他的手拿下去,亲吻着他的每个指尖,像是个色情狂似的。
林洛抬头看向段锦,想要把自己的手指抽出来,却实在是没有力气了,被折腾了一晚上的他终于开始生气了。
段锦一直在看着林洛脸上的神色,见他准备生气了,亲着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腹肌上,又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上,朝着他问道:“你想不想知道,我今日为何一定要带你去祠堂?”
林洛摸着手底下的腹肌,又听着段锦的询问,心里刚刚生出来的郁闷一下子就消散了,抬起头来看向段锦,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段锦,眼里明晃晃的写着好奇。
林洛在今天段锦坚持的时候就很好奇了,毕竟按照段锦趋利避害的性子,他不认为今天坚持着一出是有必要的,只是当时没有时间问,如今段锦自己提了出来,他也就问了出来,“为什么?”
段锦抚摸着林洛的脸,盯着他那双懵懂的眼睛,低沉着声音道:“我只是觉得,如果这个世界有神明的话,那应该也有祖宗的灵魂。我想要他们知道,你是我的夫郎,我们是上过族谱的,得到祖宗庇佑的,我为他们上香,他们就得为我们做见证。即便是日后我们失散了,或许他们也能护佑我寻到你的踪迹,让我重新找到你。”
周身是段锦炙热的温度,少年真挚的目光看向自己,里面满满都是对自己的情谊,这让林洛的心脏猛得跳动了一下,有股又酸又涨的情绪在其中蔓延。
林洛上辈子爹不疼、娘不爱,这辈子有那样的爹娘和没有差不多,没有人爱他,也没有人会如此热烈的爱他,段锦是唯一一个,也是独一份这般爱他的。
林洛看着段锦的眼里除了喜爱之外,更多了几分感激,他撑起身子凑到了段锦面前,主动亲了他的唇瓣,朝着他温声道:“谢谢你。”
谢谢你段锦,让我有了一个家,也让我知道有人能这般爱我,爱到会担心我消失,也会想着去寻找我。即便是少年的爱意有期限,即便日后可能会变心,但是至少这分钟,这份心意是真的。
段锦被林洛吻住,眸子稍稍瞪大了几分,盯着林洛的表情也有些惊喜,很快回吻了回去。
林洛看着眼角眉梢都透着温柔的段锦,整颗心也跟着柔软了下来,他单手抱着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另一只手往下,抬起腰又缓缓坐了下去。
段锦哼了一声,抓紧了林洛的腰,亲着他的力道逐渐大了起来,在他耳边暗骂了一声,小声道:“这次是你招我的。”
林洛感受着段锦的热情,整个人也跟着激动了起来,他很高兴能够让段锦因为自己而激动。
等到再次平息下来,段锦又抱着林洛去洗了一次澡,这次林洛是彻底的不能动了,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眼下只想着睡觉。
段锦脸上一直带着笑容,将林洛牢牢地抱在自己怀里,脸上一直带着浅浅的笑容。
在快要睡着之前,林洛想到了今天见到的苍鸣,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你母亲以前是不是和苍举人有什么过节,为什么我觉得他今天看着你的表情,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