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比较困难,因为栾宸似乎用了点力,把他的腿夹在了自己两条腿中间,他看了一下,脚必须得先往前伸,好为彻底拔腿出来空出一个角度。
路时咬咬牙,小心翼翼把腿往前一推。
根本推不动。
不仅如此,他那位刚刚清醒过来的“小/兄弟”,随着他这个鲁莽的动作,非常不幸地在栾宸大腿上蹭了一下。
蹭、了、一、下。
路时的脸轰地爆发出超量的热度。
啊啊啊啊啊啊!他这样好像个死变态!
更可怕的是,路时的自我唾弃才刚开了个头σw.zλ.,身边的人竟然动了一下,发出一声低沉喑哑的叹息声。
栾宸醒了。
刹那间,路时的世界冻结了。
他就像块木头,硬邦邦地直挺着,脑海中飞速闪过人生的走马灯,紧张得连感知都模糊了。
在一片空白中,他只能隐约感到自己的后背被一只手往栾宸的身侧揽了一下,紧接着,一股散发着热力的气息正在逐渐靠近他的耳侧€€€€
栾宸以为路时没醒。
他懒洋洋地掀开眼皮,惬意地把怀里人往身前抱了抱,想要像之前一样,偷偷在他的发鬓处落下一个吻。
然而,当他的嘴唇轻轻扫过对方耳廓时,他的腿上有什么东西,轻轻跳了一下。
戳了戳他。
栾宸:“?”
路时:“……………………”
栾宸狐疑地埋下头:“小时?你醒了?”
路时一动也不动,假装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
栾宸的视线下移,落到对方耳朵上。
原本莹白如瓷的地方,现在红得像要滴下血来。
栾宸愣了一下,几乎霎时便反应过来。
他气息陡然一窒,片刻后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弧度越来越大,到得最后简直充满了嚣张的愉悦。
他慢吞吞地凑上前,轻轻摸了摸路时的脸颊,然后贴在他耳边用喑哑的声线说:“嗯,还是没醒的时候乖。”
路时臊得满面通红,只能憋着气不敢呼吸,更不敢“醒过来”。
虽然已经很社死了,但好在栾宸还认为他睡着,还没到走投无路必须逃离地球的地步。
路时难耐地在心中默背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很快,栾宸如愿放开了他,起身下床,开始有条不紊地更衣。
路时听着那些细微的动静,脸上的热度总算降了少许,心跳也缓缓地开始恢复正常。
他正在设计自己起床之后要如何装作一无所知,走到门口的栾宸突然开口:“醒了就起来吧,下楼吃早饭,别饿坏了胃。”
然后走出门去,贴心地替他关上了门。
路时:“……………”
比起逃离地球,他现在更想把这狗男人鲨掉!
良心都吃被狗吃到肚子里去了!!
-
小半个时辰后,路时顶着一张有人欠他八百万的死人脸下了楼。
立刻有小二过来,恭敬地将他引到雅厢中。
雅厢中早已备好了十分丰盛的早餐,栾宸坐在桌子旁,掌柜的正点头哈腰对他道:“这位公子,昨夜的事实在是不好意思了,搅了您二位的清梦。这些吃食就算是小店给您赔不是了,您二位这期间的住店费用也全都减半!”
栾宸没有答他的话,看见路时进门,冷厉的眉眼先是一松,对他招手:“过来。”
路时抱着手臂冷哼一声,在他对面远远的地方一屁股坐下来,还故意将椅子踢得震山响,就差把“我不高兴”写在脸上了。
一旁的刘掌柜在心里咋舌:乖乖!看不出来这软和的少年还敢对这样的人使脾气,那身份岂不是更尊贵?当即更加卑躬屈膝。
栾宸对路时的态度毫不在意,甚至还好心情地牵了下唇。
“不必了,”他这才转头对刘掌柜说,“你退下吧。”
刘掌柜诺诺应了,掩门时又偷瞄了路时一眼,心里是抓心挠肝的好奇。
雅厢中,栾宸面不改色地替路时舀了一碗粥,碗还没放到桌子上,就听少年语带控诉:“你耍我!”
“我没有,”虽然没太听懂,但栾宸猜想不是什么好词。
路时愤愤:“你明明知道我醒了还故意捉弄我!”
栾宸挑了挑眉:“捉弄?我做什么捉弄你了?”
栾宸又说:“我起床的时候方知道你醒了,你说的又是什么时候?难道你很早就醒了?”
“你……”路时语塞。
这怎么说?!难道要说他亲、亲、亲自己?还是说他害得自己……
还是要亲口承认自己醒得很早很早?
栾宸看着他,眼神中充满真切的求知欲。
路时闭上嘴,泄愤似地抓过粥碗,狠狠喝了一大口。
栾宸没有顺势揭穿他,仍旧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只叮嘱道:“慢点,当心烫着。”
路时:“哼!”
栾宸眼中盈着笑意,又推过来一只碗:“这是我照你昨晚所说的法子,让厨房准备的温泉蛋,试试?”
路时低头,见白瓷小碗中盛着一只水波荡漾的蛋,用筷子轻轻一戳,橙黄色的半流动蛋液就渗出来,配着旁边的酱油和翠绿的小葱,看上去十分诱人。
他心情复杂得要命。
好生气,但又实在是气不了多一点。
这让他更生气了。
吃完早饭,路时的气消得差不多了,问栾宸:“我们今天还走吗?”
虽然昨晚姓薛的带来的人没能把他们怎么样,可也说不准还有别的什么麻烦。
“为什么不走?”栾宸反问。
“我担心……”
栾宸理所当然地说:“一切有我在,不用担心。”
他顿了顿,又道:“还是说,你想再留下来泡两日汤泉?那也不是不能考虑……”
路时:“……”
路时坚定:“走,现在就走,马上就走。”
栾宸惋惜道:“真不玩了?”
路时表情严肃:“大事当前,如何能贪玩?哥,你可不能忘了你身上背负的职责!”
栾宸:“……”
于是一大早,在便宜“弟弟”的鞭策下,栾宸一行人马不停蹄地离开了春水客栈。
刘掌柜亲自到门前毕恭毕敬地送行。
回去后账房先生问他:“掌柜的,咱真有必要这么讨好那位客人吗?不就是昨晚官兵们没把人带走吗?兴许是人家又发现抓错了呢?”
“你知道个屁,”刘掌柜嗤了一声,“我昨个儿打听来的内部消息,这回不仅通判要完蛋,说不定咱知府大人都得换人咯。你想想,这俩人在泉山城狼狈为奸多少年,有人来查过吗?上头不是一向敷衍过去了?这位公子一夜之间就能撼动俩地头蛇,那得是什么身份?”
“是什么?”账房呆滞。
“……说不得的身份!”
-
车队向北走了半个月,一路上有惊无险地遇到过几次袭击。
不过可能是韩锋韩扬两兄弟实力太强横,这些袭击在路时看来,都跟小孩子拿弹弓用泥巴打人似的。
不疼,就是烦得慌。
他甚至一度怀疑栾宸是不是为了骗自己跟他睡一个屋,故意说得那么吓人。
要不是这段时间都习惯了,他说不得要好好质问栾宸一番。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终于在冬至这一天,顺利抵达了大衍北面疆域中最大最繁华的一座城池€€€€玉衡城。
照旧是进了当地最大的客栈。
栾宸似乎对这里很熟悉,轻车熟路同客栈老板打了个招呼,而后道:“两间天字号房,两间上房。”
一旁东张西望的路时闻言一愣,下意识地去看栾宸。
谁知栾宸也正在看他,撞上他愕然的眼神,沉黑的眼眸中浮起浅浅的笑意。
“这城中……比较安全。而且韩锋韩扬也都办完事回来了,我也能稍微放心一点。”栾宸像是知道他心中疑惑,解释道。
“这一路上委屈你了,这下可以一个人宽宽敞敞睡一个房间了。”
第72章
栾宸的话一如既往地体贴。
路时心头却莫名升起一点烦躁。
他忍了忍,没忍住,撇嘴道:“我又没问你,干嘛说这个?实不相瞒,我早就想一个人住了!”
栾宸的目光落在他不住往下垮的眉眼上,嘴上平静地说:“是吗,那就好。”
路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