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时没办法再骗自己。
他喜欢栾宸。
很喜欢很喜欢。
比他自己的认知中,可能还要喜欢得多。
他可以控制自己的嘴,永远都不要说出那句表白。
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
爱意自有它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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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渐渐将整座府邸染上了暗色,原先笙歌鼎沸的知府府如今安静得像一座坟墓。
除了主院中亮着几盏灯火,其余地方都黑洞洞的。
栾宸请了郎中来给路时把脉,确认他除了有些气虚血弱外并无大碍,又重新处理了后脑勺那个已经结痂的伤口,方才彻底放心。
路时表示自己也信不过栾宸,非要看着郎中给他换药,亲眼看看伤口还有没有溃烂脓肿。
好在现代的抗生素在古代人身上所向披靡,感染刚起了个苗头,就被扼杀在摇篮中。
待其他人都走了以后,路时把自己手中剩下的药全给了栾宸。
“如果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路时呸呸了两声,交叉了一下食指和无名指,“就吃这个。放好了,关键时候能救命。”
等他把任务做完,有了更多积分,走之前……再多换些更厉害的药品。
栾宸不接。
“放你身上就行,反正你总是和我在一起。”
路时怔了一下,随后强硬地塞进栾宸手里,“自己的命自己保管,别指望别人。再说了,你怎么能保证我一直跟你在一起呢?如果又像这次一样……”
“不可能。”
栾宸打断他,语气中藏着一丝森然。
“我绝不会再放开你的手。除非我死。”
路时的手指在身侧颤抖着蜷缩起来,撇过头,半晌才闷闷地吐出一句:“知道了。我……我有点累了,想睡觉了。”
栾宸没再说什么,站起身低声道:“那你先好好休息,明日再说。”
他转身准备往外走,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扯住了衣袖。
栾宸讶然回头:“怎么了?还有何事?”
路时的表情比他更吃惊:“你不同我睡了?”
栾宸:“…………”
路时:“…………”
路时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涨红了脸解释道:“不、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是说你不睡这儿吗?不……不对,我是说你之前都跟我睡一起,我……”
眼看路时的脸越来越红,感觉再说下去就该烧起来了,栾宸贴心地打断他:“我知道,你别紧张。”
路时:“……”草你会不会说话?!怎么还开嘲讽呢!
栾宸看了看门外,说:“这府里如今都是我们的人,严林度也带着兵驻扎在外围,不会有危险。”
“不过,这里的确是有些空荡了。是我考虑不周,你刚从寨子里出来,肯定会觉得害怕,”栾宸思索片刻,“这样吧,我就在这里陪着你,等你睡熟了再走。”
路时沉默了。
栾宸走了两步,疑惑地看向他:“不上床吗?”
路时哆嗦了一下,艰难地抬起脚,走过去。
看着路时脱了外袍,乖乖躺进被窝里,栾宸伸手替他掖平两边的被角,拍了拍。
“睡吧,我守着你。”
他熄了房间里大部分的油灯,只留下桌上一盏光线微弱的烛火。
昏暗的灯影中,路时能看到栾宸就坐在床边,迷朦的烛光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如保护神€€一般。
神明的视线落到他身上,流露出独一无二的暖意。
“睡不着?怎么办,我也不会哼摇篮曲……”
少年猝然起身,冒冒失失拉住俊美神明的领口,恶狠狠地吻了上去。
神明的瞳仁急遽收缩,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喉咙中戛然而止。
时间仿佛消失了一瞬。
那不能算作一个吻。
顶多只能说,路时用自己的嘴唇粗暴地碾轧了一遍栾宸的嘴角、下巴和面颊。
他亲人亲得太少了,不得其法,像小猫舔水一样,只会把眼前人舔得湿漉漉的。
“别走了,”少年的眼中倒映着一豆烛火的光,光芒潋滟,犹如春潮乍起,暖融融地荡漾。
“别走了,留下来……就跟我一起睡吧。”
栾宸的呼吸蓦地沉重起来。
他那双幽深漆黑的凤眸一瞬不瞬盯着路时,好像想判断他是在说笑还是认真的。
但这样的犹疑也不过就是一眨眼的时间。
事实上,几乎是路时的话音刚落,男人就一把将路时掀翻在松软的被褥之中。
他一掌护在路时脑后,一手圈住少年的腰,急切又深重地吻住了刚才那双肆意作乱点火的唇/瓣。
与路时毫无章法的胡乱亲亲不同,栾宸的吻目的性很明确。
带着汹涌澎湃的欲/望,撬开路时的唇/齿,以几乎想把他吞吃掉的凶猛意味,纠缠他的舌/尖。
两人的喘/息声和湿热的气息交织在一起,仿佛燃起了燎原大火,带着摧枯拉朽之势,烧掉了一切阻碍和理智。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路时感觉再不停下他就要窒息了,栾宸才堪堪放开他。
他眼里泛着亲出来的泪花,懵懂地看着栾宸抬起一手剥掉自己外面的衣服,同时还不间断地俯身下来亲吻自己的额头、脸颊、耳垂、脖颈……
“……等、等等!停!”
路时突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伸手抵住栾宸的胸膛。
栾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哑着嗓子咬牙切齿:“现在让我停?小祖宗,你要折磨我你换个法子……”
“不是,你身上还有伤!”路时急得脸都白了。
他坐起身,慌忙去看栾宸肩背上的绷带上有没有渗血。
栾宸深吸一口气,忍耐道:“我没事,真的,只要你乖乖躺好别动就行。”
路时沉着脸不吭声。
栾宸无法,只能老实等着,等路时终于检查完伤口,确认伤口没事,路时却又不干了。
“不行,你不能做剧……咳,运动。不然伤口会裂开的,我们不能冒这个险,”路时疾言厉色,“你当我药贩子呢?还能有多少药给你吃?”
栾宸:“……”
路时给他披上里衣,“好了好了,今天先睡觉。”
栾宸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下,面无表情:“这怎么睡?”
路时跟着看了一眼,心慌得连忙转移视线:“没、没事的,一会儿就、就下去了,我也是男人,我有经验。”
妈的,看起来至少要比常人多花两倍时间!
栾宸人都气精神了,皮笑肉不笑地问:“哦?小时还有这种经验?说来听听,当时是怎么回事。”
路时恨不得给自己的大嘴巴两耳刮子。
“没有,我是说,额我是说,每天早上不都这样吗?起来了,又下去了,很正常。”他强颜欢笑,奴颜婢膝,怨自己刚才一时冲昏了头,干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栾宸见他咿咿唔唔,像条夹起尾巴的胆怯小狗,心下软成一片。
“罢了,”栾宸自认倒霉,“遇到你真是我的命。”
本也没打算真做什么,这副模样,倒像是他把人欺负狠了一样。
他屈起膝盖顶了顶路时,“往里一点祖宗,给我留个位置。”
“哦哦,”路时麻溜地把自己团起来,滚到床里面那一侧。
栾宸躺下来,抬起一手敲了敲枕头。
路时犹豫片刻,一咬牙,又重新滚了回来,枕在栾宸的手臂上。
栾宸收紧手臂,把软乎乎的少年抱在胸前,发出一声不满足却很幸福的喟叹。
路时听着那声音,眼眶莫名胀得发酸。
他不想让栾宸发现他的异样,把头埋在男人的颈侧,嗅着对方身上熟悉好闻的冷冽气味,小声嘀咕道:“其实……还有个办法。你也可以不用动,让我用……嗯……”
栾宸听清那两个词,额角青筋猛跳,连手臂上都迸出青色的脉络,磨着后槽牙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闭嘴。”
路时:“我没乱说,你没学过春宫图吗?我……”
栾宸探头过去,狠狠咬着路时的嘴唇摩挲了两下,那张叭叭儿的小嘴终于闭上了。
“再说一个字,今晚我俩谁都别睡了。”
路时捂着嘴,惊恐地摇了摇头。
栾宸默然少时,又说:“我不需要……不需要你做那些。”
他成年时,当然也有人教过他这些,但他从不觉得自己生来就该是被伺候的一方。
这种事,他愿意为爱的人做,却有点舍不得让路时辛苦。
路时不敢说话,但那双锃亮的眼睛显然在疯狂输出。
栾宸:“……”
他看不懂,也不想看懂,抬手关上少年的眼皮,“睡觉。”
栾宸弹指熄掉了桌上最后一盏烛火,屋子里完全失去了光线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