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妈妈回道:“它打小就喜欢自由自在。”
沈吉咽下口粥,心里总觉不安,忽借口站起身来:“可它昨晚淋了雨,得好好吃点东西才行。”
“喂!”
沈妈妈一个健步想要追上儿子,迈出了门却见他越走越远,便才嘱咐:“祭礼前千万回来,没有人能缺席的!不然巫贤会怪罪!”
沈吉回首展颜一笑,朝她招了招手,不知为何,沈妈妈瞧见这幕只觉得酸楚,不由红着眼睛转过了身去。
*
石路溢满积水,每走一步都会溅起涟漪。
沈吉因担心昨晚的枪声和江之野有关,正打算去猎人小屋打听情况,没想刚走到橘子林,却迎面遇上了火急火燎的江鹤。
他顿时冒出不祥的预感,追上去问:“你哥呢?”
江鹤挠挠头:“我正想去找你,他受伤了。”
沈吉顿时着急:“什么情况,人在哪?”
江鹤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你要去瞧瞧他吗?”
沈吉点头。
江鹤立刻带路:“跟我来。”
几句话的功夫,刚被噩耗惊到的沈吉不由琢磨过味来:这家伙是不是有问题啊?即便江之野真的受了伤,以之前的关系,他也不会找自己才对。
这般想着,沈吉便停下脚步:“你撒谎。”
江鹤扭过头,意识到自己露了馅,竟然一把抓过沈吉,狠砸向他的后颈。然而沈吉只觉剧痛,却根本没晕,江鹤郁闷地捂住他的嘴巴强行绑架。
体力方面沈吉明显不是对手,唯有徒劳挣扎,半晌过后,却还是被无情带走了。
梦傀吃惊:“……你这没达到人类平均水平啊。”
沈吉:“闭嘴!”
*
祭礼对任何镇民都算不上好事,郑家亦氛围凝固。尽管郑磊不愿意让妹妹出门,但这种场合缺席的后果十分严重,他也只得不情不愿地做着准备。
两套黑衣服从箱底翻出后被丢到桌上后,立刻散发出霉味。郑磊没好气:“晚上老实点,结束了就回家。”
郑容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嫌弃说:“又凉又臭,谁要穿?你给礼服熨熨平整啊!”
郑磊切了声:“你们女人家的事我哪会做?”
郑容故作不满,却自己拿过铁熨斗和水盆,默默地开始折腾。
心事满满的郑磊才不在意这些,他惦念着马匹有没有吃饱,转身就向后院走去了。
【主线任务:应对王越秦诡计】
【听话照做】
【拒不服从】
伴随着电子音通知,终于得空的郑容不由冷下表情。为了活下去,或者说为了更好的活下去,当真不得不做这样的选择。
她从怀里拿出王越秦给的药粉,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全抖在了哥哥的衣服上。事成之后,这姑娘已双目泛红,那不是愧疚,而是即将的手的激动。
*
日光缓移。白猫悄无声息地经过沈家院落,只见沈妈妈在切菜干活,并不见小主人的身影它蹭地便踩着瓦片消失不见。
待到沈妈妈恍惚抬头,也只看到屋顶上的野草在随风摇晃,她叹了口气,便又继续忙碌起来。
*
祭礼当日,并没有乡亲们来消费野味,猎人小屋内外只剩满室寂静。
江鹤正躲在厨房蹙眉磨着弯刀,听到哥哥进来的动静,也扔没停下动作。
江之野开门见山:“沈吉呢?”
江鹤说:“我骗他你受伤,他进山找你了。”
听到这话,江之野实在不想再跟蠢弟弟客气,一把拉住他的衣领骂道:“为什么非要没事找事?你不去送死不甘心是不是?”
江鹤满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有本事你就别去找他,留下来看着我啊。”
江之野:“……”
副本显然在塑造这对双胞胎时,把智商全部都给了哥哥,尽管不想欺负这和自己生着同一张脸的角色,但在此节骨眼上,江之野实在懒得浪费时间。
眨眼间,江鹤便被狠扭住手臂。他成天在山里和野兽们游走,本年轻力壮至极,结果在哥哥手里却挣扎不了分毫。几下交锋之后,江之野顺利地将这家伙五花大绑,还找来衣服无情地塞住了他的嘴巴。
江鹤拼命扭动,绳子越陷越深。
江之野抓住他的脖颈:“别浪费力气了,最晚明天,我们一起出镇,你再瞎折腾,就是逼我陪你一起死在这个鬼地方。”
江鹤拼命想吐出衣服,却只发出含含糊糊的声音。
江之野无语地瞥他:“就你这个脑子,以后少算计别人,我不用想也知道沈吉在哪。”
话毕,他拿起床单盖住江鹤,转瞬便无情地锁了门窗匆匆而去。而江鹤继续在地上蠕动挣扎,真比郑容体面不了几分。
*
为了祈祷晚上祭礼顺利,一早宋德佑就带着刘盛到了镇上的神庙里献斋上香,张罗得好不热闹。
王越秦偏有些心不在焉,总是朝外偷窥。
刘盛瞥过,不动声色地浮出冷笑。
宋德佑七次跪拜大黑天,而后那肥胖的身躯才艰难站起,他语气坚定地嘱咐:“你们应该知道,我儿子的事对我意味着什么。”
刘盛立刻堆出笑脸:“当然。”
宋德佑瞪他:“所以晚上必万无一失!”
刘盛安抚:“那是当然,大巫贤已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能靠近榕骨的镇民保证手无寸铁。”
宋德佑哼哼:“那就好。”
转而又道:“你呢?”
刘盛眨眼。
宋德佑追问:“你不会有什么小动作吧?”
刘盛哈了一声:“这怎么可能?”
闻言,宋德佑摆了摆手,他那几个全副武装的保镖立刻凑过来,硬生生地按住了刘盛的两条胳膊。
感觉到怼在腰间的硬物,刘盛再不敢嬉皮笑脸,忙保证道:“我全程跟着你,直到引路使被打捞起来,封箱上车,可好?”
宋德佑哼道:“这还差不离,事情不会白忙,我肯定要跟县长多美言你的。”
刘盛强颜微笑。
守在角落的王越秦默默叹了口气,他瞧着外面的风平浪静,便知道江鹤那小子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
荒山野岭间,陌生的兽类嚎叫隐隐回荡,同样被捆住的沈吉好不容易才磨断了绳子,满头是汗地环顾四周:这山洞多半就是江之野的藏身地,除了简单的生活用品外,根本一无所有,当真只能用贫瘠来形容。
梦傀不禁评论:“江玩家的角色真是悲惨度拉满。”
沈吉眨眼:“你真不知道江之野和骆离是谁?”
梦傀回答:“我只服务于侵入者,他们不是。”
沈吉:“但他们肯定不简单。”
脑内对话的功夫,他已检查过周围所有物件,终在个破旧的小木箱里,找到个可称之为线索的道具:那是张模糊不清的照片。照片上五个少年,明显便是自己、江之野、江鹤、骆离和郑磊,三大两小,年轻无忧。
正瞧着时,一段记忆忽然涌入脑海。
*
这应是江之野的第一视角。
他与四人站在榕骨下,对着面前拿相机的男子。
骆离照旧满脸骄傲:“快一点!这师傅可是我奶奶从县里请过来的,一会儿就要走了。”
尚有几分孩子气的沈吉露出笑意:“好的!”
郑磊猛地拉过他:“来,站我旁边!”
但沈吉却不情愿地躲开,跳到江之野手侧说:“才不要,我挨着阿野!”
江鹤立刻翻白眼:“少缠着我哥!”
但沈吉还是乐呵呵地拉住了江之野的手指。
*
记忆戛然而止,在冰冷的山洞里,只剩下手中已经彻底泛了黄的悲伤证明。如果不是出生在榕骨镇这种地方,他们都该有很精彩的人生吧?
沈吉鼻子发酸。
梦傀扫描过后道:“五个角色果然是很好的朋友。”
回神的沈吉笑了下,顺手把相片塞进兜里。
梦傀感应他要外往走,警告说:“这片地图非常危险,哪怕用全域视界窥见野兽,你也跑不脱。”
沈吉蹙眉:“可我得去参加祭礼,不然……”
话音落下,被江鹤特意用石头挡住的洞口传来异动,很快便露出了丝丝光亮。
沈吉瞧见江之野的脸,高兴说:“你没事啊?”
江之野无奈:“你不会真上了江鹤的当吧?”
沈吉解释过前因后果,疑惑:“他人呢?感觉他故意支开你我,是想去刺杀宋老板啊。”
江之野苦笑:“我已经把他关住了,最终行动之前,不能再让他触发任何剧情。”
沈吉眨眼:“但不是说,祭礼不能缺席吗?”
江之野指了下自己与江鹤相差无几的脸,侧头瞧过太阳:“时间还早,先回镇上准备。”
有这个人在身边,山里多凶险沈吉也不再害怕,他忙跟上江之野离开山洞,终于将周围阴暗恐怖的林子看清楚:此地离镇颇远,已幽静到了渗人的地步,除了偶能见树梢上挂着红布条外,基本不存在任何文明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