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野回头看了沈吉一眼,并不打算多做解释。
梦傀哼哼:“看来臭猫的角色不仅会保护你, 而且有可能愧对你,才什么都愿意答应啊。”
沈吉暗叹:“可惜我失忆了,实在猜不到剧情。”
他又开始担心:“不说这个,我觉得不对劲。”
阿金二度逃亡,过程实在是太顺利了,如果剧情可以这样发展,又何谈求而不得的执念?
这般质疑着,他便看向阿金,默道:“标记。”
梦傀听话照做。
“梦傀触发玩家标记请求……”
“标记成功!”
“阿金,30岁,异人。”
“如蛇一般的奇怪女子,似有悲惨过去。”
“当前同化指数:55%”
果不其然,她已经失去大半意识了,被柳琪背叛的阿金的恨不可能被轻易抚平,此刻唯一可以指望的,便是盼她自由的雷木有所坚持和感化。
走神的刹那,新的通知便至。
“新增标记玩家数量达到2名。”
“触发里世界探索,限时30分钟。”
暴雨中摇晃的湖水与木筏碎入漩涡之中,飞速间变成了里世界毫无生气的废墟之景。
*
短时间内的频繁穿越让沈吉非常疲倦,他狼狈地咳嗽了几声,才跌跌撞撞地朝船屋迈步。
不要沉迷于凄惨的故事和那些隐晦复杂的情情爱爱,必须得找到嫣然的漏洞才行,否则这个仿佛掌握了人类软肋的心印,很快就要逃走了。
不祥的直觉逼得沈吉加快节奏。
小主人的虚弱让梦傀有点心虚:“好像不该教你这么多侵入技能,也会消耗你的精力的。”
它什么时候不坑人,沈吉反而会不适应了,此刻虽想吐槽,却也没余力浪费时间,只能先专注搜证再说。
恍惚间,他似是想到什么主意,先返回那船屋把金玫的笔记本再度拿出,便走边默默记背,一心二用间冲过了大部分船屋,却再无更多所获。
梦傀着急:“你在干吗啊?”
沈吉顾不上回答,终于翻完最后一页,抬手将笔记本丢进湖水中。几分钟后,他在找寻间忽瞥过一间船屋之窗,发现端倪后转身冲了进去,拼命搬开个横倒的梁柱,拽出下方压着的高级黑色旅行包。
这不是江之野的东西,也不是绿榴的东西……
所以,必然是属于最后一名玩家的了?
沈吉将其匆匆打开,但见多件名牌衬衫和洗护用品被整齐码放,可见此人的生活显然非常讲究,无奈再将整个包翻遍,却没有任何证件和电子用品可以验明身份,该说是巧合,还这玩家是过分谨慎?
沈吉把包抖空,迷茫眨眼。
梦傀:“嗨呀,没有再来里世界的机会啦。”
它抱怨的声音落下,通知声随之而至。
“限时已到,即将关闭里世界。”
“请尽快标记剩余玩家。”
沈吉精力连遭消耗,本就有些摇摇欲坠,在视界混乱之时,终于眼前一黑,失力地跪在地上。
*
混沌的穿越之后,沈吉感觉自己被双有力的臂膀抱起,在雨中晃晃悠悠间,意识也随之浮浮沉沉。
约过了几分钟,随着体力缓慢恢复,失力的窘态才稍许缓和,他不自觉地深呼吸过好多次,重新恢复了视力,竭力分辨起眼前的状况。
趁这会功夫,江之野已把沈吉抱到了个空无人迹的客房,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宽大的椅塌上。
梦傀松了口气:“你这几小时内穿越太多次啦,之前下副本后也没有休息充足,有点扛不住。”
暖手的火盆很快便被点燃起来,那灼热的温度,温和地驱散掉了无处不在的潮湿与寒气。
沈吉抹着脸上的雨迹轻声问:“顾大人他……”
江之野直接道出最新剧情:“他是朝廷派来的,在被夫人亲自审讯,里外百余号人看着,救不出来。”
沈吉顿时失望,暗想道:“这任务也太难完成了吧?”
梦傀:“并不是每个NPC都能存活到最后,看来在原本的剧情设定中,你多半是要嘠在这段主线上的。”
江之野单膝蹲到沈吉面前:“顾不上他了,阿金失踪的事很快就会被发现,若怀疑到你头上,我就带你走。”
他忽然说这种话,肯定是因为剧情任务的要求,沈吉的角色非常信任总管,自然点头。
江之野轻拉住沈吉的手:“先休息下。”
说也奇怪,在这个刹那,沈吉脑海中被插播了段奇怪的画面,好似是更年轻的江之野坐在河堤边,与自己笑说着什么,他伸手递过盒白白酥酥的糖块,看起来很美味的样子,却又转瞬化为泡影……
那里不是赤花楹,他们也不是杀手和奴隶。
察觉到沈吉的怔愣走神,江之野微微挑眉。
沈吉眨眼:“我们之前……认识?”
这显然属于剧情桥段的安排,江之野永远是最不入戏的玩家,微笑:“也许吧?”
沈吉当然好奇:“什么时候?”
江之野摸了摸他鼻尖上的疤:“这已经不重要了。”
沈吉明白多说多错,索性言简意赅:“重要。”
江之野抬眸。
沈吉:“你的事都重要。”
梦傀吐槽:“别借机夹带私货哦。”
其实沈吉只是想到就这样说了,他当然知道必须得分清故事和现实的区别,明白无论总管对自己有什么特殊感情,都与真实的江之野无关,所以在这个刹那,耳畔忽听到系统提示,是非常吃惊的。
“玩家江之野同化指数上升为6%”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这真是堪比火星撞地球。
*
「观察者数量:40981」
「快告诉我,是系统故障了吧?」
「令使绝不可能被同化的。」
「你们真单纯,这不是同化哈哈哈哈」
「是恰好心情类似,被系统误判了!」
「那么,所以……」
*
沈吉表情的变化逃不过江之野的眼睛,但他没有特别的反应,只侧头望向窗外熹微的曙光与瓢泼的大雨。
那自天幕倾泻而下的水,随时都会将这支离破碎的赤花楹吞没,副本时间应当所剩不多了。
只几秒过去,却仿佛过了很久很久,沈吉已摆正了心态,将注意力转回到心印上,他用力紧握住馆长冰冷的大手,发自肺腑地说:“我想再试试。”
*
华美的内室里光线昏暗,血气与香气混在一起的味道简直令人作呕。
但朱容却不这么觉得,她反而显得心情愉悦,正在极耐心地打理着个宝石香炉,那炉子的做工着实令人惊叹,被烛火微照,便生出璀璨光晕,如梦似幻。
绿榴贪婪地注视,简直想立刻把香炉抱到手里,那表情只能用垂涎欲滴来形容了。
直至顾长卿发出痛苦的哼声,这屋内诡异的沉静才被稍稍打破:状元郎已被鞭笞得全身没一处好肉,倒上盐水后,疼得疯狂抽搐,半点尊严都不剩,此刻憋不住发出苦痛呻|吟,多半是实在不堪忍受了。
朱容微笑:“想清楚了吗,是谁派你来的?”
顾长卿气若游丝:“徐大人……”
朱容瞬间变脸,猛拍桌子:“还不知悔改,来人!”
而同一时间,江之野已若无旁人地大步进屋,故意打断了她继续发飙,拱手报告说:“夫人,雷木用香迷晕了水牢侍卫,已经带着阿金逃了。”
朱容微愣,站起身来:“什么时候的事?”
江之野平静摇头:“我赶到时已无活口。”
朱容冷冷地将目光移向绿榴。
绿榴生怕遭到怀疑,立刻辩解:“迷香肯定是他们从我房间偷的!被洗劫一通后,我那里少了很多东西。”
朱容不理她,马上带路出门:“开船去追!”
绿榴狗腿地追在后面帮她打伞,笑道:“其实少掉一个阿金也无所谓,大不了我再给您造个新的异人好了,我又有了新想法,肯定比那女人有意思多啦。”
朱容冷眼侧视:“跟我装傻?你不知道她是谁?”
绿榴立刻闭上嘴巴。
朱容的语气非常坚决:“无论如何,都不准那女人活着离开赤花楹,不然麻烦就真的来了,明白吗?”
江之野照旧没情绪:“当然。”
*
是躲在暗处的沈吉提议了这次通风报信。
他眼瞧着江之野成功引走了夫人,盘算过任务时间所剩无几,便勇敢地朝那艘赤花楹最奢丽的画舫靠近过去,打算对倒霉的状元郎施以援手。
谁晓得刚刚隔窗看到奄奄一息的顾长卿,他的肩膀处却忽搭上了只枯瘦苍白的手!
沈吉被吓得立刻回头。
下一秒,他便对视上了柳老板泛着玩味的眼睛。
对这男人的恐惧又从心底不由自主地泛了出来沈吉情不自禁地挣扎开来,紧张地后退两步。
柳琪轻捻手指,微微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