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三这家伙心思很好猜, 拍马屁又不是什么难事。
沈吉顺势称赞:“还是你有本事,不跟着你混,我半点出息都没有。不过有件事我得解释清楚, 我真没跟唐大人告你的状, 他们怎么调查到的,我也不清楚。”
瞧见他故意讨好的样子, 吴弥尔忍不住在旁撇嘴,雷三倒是半信不信, 倒没杀他,只招招手道:“带走。”
此人唯利是图, 不可能动什么恻隐之心,留着自己肯定是有所图谋——沈吉心里考虑得很清楚, 又默默地瞧向满脸不耐烦的吴弥尔,示意他稍安勿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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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早就料到, 蚕魂塔关押着的凶徒会在冲突中占据上风, 但没想他们胜利的速度竟如此之快。
沈吉和吴弥尔被押送到了位于一层正中央的石殿。
这是唐忠每逢节日才会使用的议会场所, 空间宽敞, 石柱高大, 不仅四周全是凶神恶煞的罗汉神像, 最中央还立着座纯金兽雕,正是那个鸟嘴羊身的心印。
沈吉瞥见大厅内云集着不少狱卒打扮的人,已然和囚犯们混在一起,便晓得唐忠的确是遭到了背叛。
也难怪,他平日作威作福, 仗着狱长身份对大家极尽严酷。而今朝廷已丧失权威, 所谓狱长也名不正言不顺,肯定有不少蚕魂塔的士兵会选择倒戈。
只是如此一来, 局势便更要失去均衡了。
沉思间,雷三已得意洋洋地带路到正殿石座前:“老大,在密道里抓到了厨子和犯人,瞧着模样不错,就给您带回来了。”
又是这套……
梦傀吐槽:“他上辈子真是老鸨吧?”
坐在石座上面的,正是传说中的老刑,而孙秀才则笑容阴森地站在旁边,搭腔道:“呀,这不是小吴吗?原来是熟人啊。”
而后他又凑到沈吉面前,扶起他的下巴观察:“你是那个负责给我们送饭的小厨子,是不是?模样确实可爱,每次轮到你来送饭,我都会特别兴奋呢。”
……这又什么变态东西?
沈吉尽量不动声色。
吴弥尔却忍不住开骂,毫不客气:“恶心不恶心?你们这是做什么?想占山为王吗?”
不是你自己刚才污言秽语的时候了?真会双标。
沈吉忍不住欲言又止地看向吴弥尔。
孙秀才反问:“怎样?大周都没了,还要继续坐牢?”
说着他便转身请求:“老大,我想要这个小厨子。”
老刑一直默默地在观察他们,听到此话也没立刻答应,只看向吴弥尔:“你之前油盐不进的,谁也不理,怎么忽然和蚕魂塔的人混在一起了?”
吴弥尔:“他是我失散多年的表弟。”
梦傀:“好敷衍的语气和台词……”
老刑显然不信,眯着眼睛思索几秒,又问:“现在蚕魂塔变天了,你们要做出自己的选择。”
沈吉生怕吴弥尔再乱讲话,忙低头道:“唐忠道貌岸然,我们当然是想跟着老大您寻条生路!”
“跟着我,得证明自己有用。”老刑并不容易被忽悠,直言道:“雷三可是告诉了我唐忠兵器库的位置,你呢?”
沈吉瞥向表情毫不尴尬的雷三,而后道:“想必蚕魂塔的人早就对老大掏心掏肺了,老大还想知道什么、想得到什么,直接明示我便好。”
老刑眯起眼睛:“听说,杨守诚的女儿也在塔内,你还跟她走在一起来着?那就把她得人交出来吧。”
他一个人怎么什都么清楚?
肯定又是雷三那家伙说的!
沈吉撒谎道:“就是她把我和吴……吴哥哥伤成这样的,那女人武功格外高强,已经带着几个难民逃了。”
听到这话,老刑并未直接质疑,只笑:“行吧,那你们先留下来,等我想到什么,再找你们不迟——孙茗,擦擦你的口水,给我滚回来!”
孙秀才没能得到沈吉,很是不情不愿。
老刑摆摆手:“雷三,你带他们安顿一下。今晚,我们围剿唐忠,彻底占领蚕魂塔!”
雷三喜上眉梢:“全听老大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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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两面三刀?雷三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原本还对沈吉横眉冷对,眼瞅着彼此又要开始共事,很快变了个笑脸,领路到了处还算暖和的石室:“我知道你爱干净,这边的血都擦干净了,对你不错吧?”
沈吉蹙眉:“今天到底死了多少人?”
雷三笑嘻嘻:“刑老大可是个厉害角色,逆他者当然全部亡啦!今晚一过,这蚕魂塔可就不同往昔了。”
沈吉打听:“老邢真能一举拿下唐忠吗……可是狱长的手下也不少啊,还有李腾飞和那些难民……”
“问那么多干嘛?”雷三很狡猾,掏出匕首朝吴弥尔勾勾手指,“过来,绑着手不难受吗?”
吴弥尔切了声,竟一用力,便彻底崩断了那些麻绳。
沈吉:“……”
雷三:“……”
面对这种怪力囚犯雷三难免有点害怕,退后半步说:“那你们在这里歇着,我还有事要忙。”
话毕他赶紧溜之大吉。
被丢在原地的沈吉很是提防地望向吴弥尔,毕竟他现在有点猜不透这人到底什么心态。
以吴格予那种变态气质而言,是必须要求弟弟把心印带回去吧?如果失败了……
可吴弥尔却似什么都没琢磨,哼了声便倒头躺到冰冷的床铺上,打了个哈欠说:“我要想杀你,早就动手了。看在你叫我一声哥哥的份上,再留你多活儿一会。”
沈吉眨眼:“哥哥这词对你很重要吗?”
吴弥尔仿佛变了个人,凶巴巴地骂道:“关你什么事?不想被我强|奸就他妈把嘴闭上。”
说着,他便真如打起瞌睡般没了动静。
……有病。
沈吉失去语言。
梦傀:“我都分析不出这家伙到底与多少种能量共存着,你只需记住,他肯定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沈吉无奈地摇摇头,在这石室内勉强找到个碳笔,便扯下处被角写起了密信。
吴弥尔困倦地说:“作死。”
其实沈吉也觉得危险,但无论如何,现在都必须告诉杨茉最新消息,否则错过后再想找机会便更困难了。
他犹豫片刻,还是把小老鼠放了出来,用布条绑住它的尾巴,顺手丢到墙角。
那小东西还真有点灵性,立刻窜没了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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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外的暴风雪像极了天然的屏障,让巨石建筑内的危机四伏变得与世隔绝。
小小的老鼠以人类难以察觉的速度冲过无数黑暗的角落,直至忽闻到什么香气四溢的味道,才放缓脚步。
犹豫之后,它拐弯冲向了一坨温热的土豆。
没有什么动物能在饥饿中抵挡甜美的诱饵,哪怕其内藏着□□。
小老鼠稍微吃过两口,便无力地倒在了土豆边上,嘴角泛起白沫的同时,停止了呼吸的起伏。
白猫的幻影从门口飘过。
两秒后,又悄然退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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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忠曾说:老刑造反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得到什么,而只是想多杀些人找找乐子罢了。
这份来自对手的认知,可以说是相当准确。
吴弥尔和沈吉根本没休息上五分钟,便又被送来武器和铠甲的囚犯耳提面命,吩咐起集合进攻的事宜。
那计划虽残暴,力量分路倒很合理,听着更像是孙秀才的智慧,绝非老邢能琢磨出来的。
被迫套上件盔甲的沈吉面色凝重,反倒是吴弥尔没心没肺,倒在床边哈哈大笑个不停。
沈吉:“……你这又是什么病症?”
吴弥尔笑得流眼泪:“没什么,你的样子有点诙谐。”
身上半点杀气都没有,却要被逼着卷入杀戮。
当然诙谐。
沈吉失语,好奇问:“你在现实中,也……”
吴弥尔的态度是满不在乎:“当然,七岁就杀过了。怎么样,想去报警吗?可惜你没证据。”
沈吉的眉心一跳,好不容易才伸手抚平。
他想不出吴家人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也不打算了解那么多,只要能在这副本里提防住吴弥尔发疯,而后成功取走心印,本次出行目标便算是达成了。
吴弥尔仍懒洋洋地躺在床边,侧了个身朝沈吉笑:“我知道你在妄想什么,不过你已经错过除掉我的好机会了,我要是你,就会抓紧时间滚出白鸭山。”
沈吉平静地哦了声。
吴弥尔无声地瞧着他,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是昭然若揭、而又情绪诡秘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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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弥尔直播间」
「观察者数量:18121」
「小吴是真不想杀了吧?」
「毕竟这事对他没有太多挑战性。」
「他想取得精神上的胜利。」
「他想娶得沈吉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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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魂塔内,弥漫着大战前的紧张。
孙秀才背着手巡视过走廊,忽发现墙角的土豆边倒着具小老鼠的尸体,它尾巴上还系着布条,不由停步:“这就是你说的,杨家军传递信息的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