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气势汹汹的将士随即照做。
沈吉转身带路,稍微松了口气。
梦傀道:“这样也不错,他没有帮手,不会轻举妄动。”
沈吉蹙眉:“带这么多人来肯定不怀好意,我觉得反倒该逼吴格予暴露自己的目标,才有机会把他除掉,否则哪怕他不动皇帝,也会想办法陷害我。”
梦傀:“想的挺明白的嘛,那你打算怎么做?”
沈吉在心里盘算了下目前的状况:“太子一直想对犬戎开战,让那个阿木勒激怒他就行了,哪怕吴格予自己明白不该冲动,也不该违背剧情。”
思考之间,少年始终感觉身后的目光冰冷可怖,但他并没有回头,反倒表现得步履如常,仿佛全不在意似的。
*
万万没想到,皇后这个身份简直比管家还要忙碌,刚处理完搞事的太子,又要去安排招待敌国大使的晚宴,从歌舞节目、装饰布置到饮食酒水全部过了眼,才算处理妥当,得了空在内室喝起茶水。
梦傀吐槽:“这皇帝,分明是给自己找了个男妈妈。”
沈吉疲倦地扶着额头,努力回想剧情中关于皇帝的一切,却只记得他虽不算个蠢人,但的确很少花心思在政事上,每有行动,都是为了给目前的状况苟且续命罢了,包括质疑娶了自己这位受尽嘲笑的男皇后。
奇怪,为何争夺权力的副本里有这样一个奇怪的存在……
正愣神时,守在外面的太监忽然通报:“皇上驾到——”
沈吉一瞬间便被吓得站起身来,回头猛见个面相英俊的中年男子被簇拥着走来,一副道骨仙风的模样,忙行礼道:“皇上。”
来着正是魏文宗,他性格温和,见面也是微笑:“阿吉,这几日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做的很好。”
“多谢皇上。”沈吉不易察觉地躲开他伸过来的手,装出一脸煞有介事,“不过今天太子和太傅忽然带人前来,恐怕没那么简单。”
其实魏文宗更喜欢女子,硬娶这位皇后纯粹是为了自己的皇位着想,平日倒显得相敬如宾。他没在意沈吉的动作,只叹息:“太子那孩子,从小就是个急性子,但他没有领兵作战的能力,更没有治国之才。”
那你为什么还要准备把皇位传给他,这江山是你们父子的儿戏吗……沈吉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面上却没表现出来:“我已经逼他把那些将士赶出永安宫了,皇上还是快劝太子先行回京吧,他留在这里……不妥。”
魏文宗没有明确表态,只是平静地任宫女给自己换上了晚宴的礼服。
难怪周围所有人都想背刺这皇帝一刀,这种踹不出话来的性格真是让人难受,沈吉掩住不耐烦的神情,在旁露出温和的微笑。
*
这永安宫虽奢华,又建在极危险的山顶,一直当初害死了不少工匠,但魏文宗并未在此荒淫享乐,倒还真是认真炼丹修仙的,若不是阿木勒前些日子强行要来,别说曼妙的歌舞,就连荤腥都不可能在桌上见到。
被迫招待那个蛮夷大使,越铺张便越显出了皇帝的让步,以至于大殿在整个晚上都弥漫着股尴尬紧绷的氛围。
沈吉盛装华服,装模作样地端坐在皇帝身边,时不时还要陪笑讲讲句体面话,累得腰都酸了。
负责守卫的江之野自然不爽,时不时飘到皇帝身上的目光也是嫌恶满满。
不过谁的表情都抵不过吴格予的难看,他全程都将仇恨的目光落在那个阿木勒身上,还时不时瞪向微笑的沈吉,简直比生活中的戾气还要明显,像个随时要爆炸的危险物。
其实这反应倒也不奇怪,吴邦言咽了气,吴弥尔还在警局里关着,几乎全部压力都被赌在了这个极为关键的心印上,如果吴格予拿不到获麟,恐怕一旦离开副本,就要有灭顶之灾,所以现在情绪紧绷非常正常。
而紧张肯定会带来失误,这么一想,沈吉又多了几分信心。
正走神时,献舞已悄然结束,中央最娇俏美丽的舞女对皇帝深情款款地鞠躬,说了几句万福金安的吉祥话。沈吉侧头,见魏文帝一脸愉悦的样子,便主动笑问:“过来讲话,你叫什么名字?”
别说他本人,就算是角色对此也没什么嫉妒之心。这些在权力中打滚的人,根本不存在半分真情。
舞女婀娜多姿:“奴婢胧月,是半年前入教坊的,今日能为皇上献舞,内心十分激动,小有失误,千万别见怪。”
“跳得很好,模样也漂亮。”沈吉弯起嘴角,打探她的信息,“你是哪里人?多大了。”
胧月立刻道:“江南徐州人士,年方二八。”
沈吉点头:“嗯,如花似玉的年纪,赏。”
反正又不是他的金银,浪费起来完全无所谓,如此交流,沈吉只是想看看这么亮眼的角色是不是玩家罢了。
胧月很惊喜地跪地:“谢皇后娘娘。”
沈吉不想皇帝总盯着自己,立刻替他穿针引线,“近几日就留在永安宫吧,这舞皇上怕是没看够呢。”
胧月小脸一红:“是。”
吴格予在旁看得几乎将鄙视直接写在;饿脸上,待到舞女们纷纷撤走,他还未找到借口发作,那喝到醉醺醺的阿木勒竟忽然站起身来,嚷嚷道:“魏帝,我们酒也喝了,舞也看了,我等了你整整五日,该谈点正事了。”
听到这话,吴格予显然想起身教训,却被旁边的秦大人着急按住。
魏文帝表情平静:“大使请讲。”
阿木勒道:“魏国的休战请求言辞恳切,我们大汗已经愿意应允了,但交战这么多年,又是犬戎临胜撤兵,总不能空手而归。”
魏文帝问:“你们想要什么?”
阿木勒立刻开口:“燕地十洲。”
“放肆,犬戎别太看得起自己!”吴格予立刻起身阻止,“燕地千年来都是我汉人疆域,没有归于犬戎的道理,你们若是不服,再战便是!”
其实他未必是上头,而是角色设定逼着他必须要有所行动。沈吉乐得看戏,自然一言不发。
阿木勒被太子的大声振振逗笑了:“后半句话,该我对你们说才是!魏军节节败退、溃不成军,自是服了才请求休战,又或者,你们想继续打?”
【主线任务;怒斥犬戎大使】
【行动】
【放弃】
眼看太子和大使吵了起来,要不要站队呢?沈吉摸不清形势,只好垂下眼眸。
吴格予的佩剑在进殿前便已摘下,不然真有可能上前刺他一剑,此刻见对方无比嚣张,自然气到双手紧握,英俊的脸也随之扭曲。
其实大好河山任人践踏,在场无人不痛心,包括沈吉的角色在内。其实他本也满腔报国之志,却沦为男后,而今还要给敌国使臣陪笑,实在是恶心极了。
偏偏魏文帝淡定至极:“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待回京后才能——”
阿木勒毫不尊敬,哈了一声打断他的发言:“还有四天,我就要启程回犬戎了,到时候带不回燕地十洲,大汗会如何决定,就不是我能预料的了。”
话毕,他便拎着酒壶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大殿。
方才因舞女们的表演而生出的小小愉悦已经消失殆尽了,吴格予愤怒地上前一步:“父皇,还望您早日班师回京,儿臣愿为大魏出征,反击犬戎!”
魏文帝对他露出半笑不笑的模样:“皇后今天对你说过的话,就是朕的意思,该回京的人是你,早些离开这里。”
沈吉见皇上讲完这话,立刻就要走,赶紧给江之野使了个眼神,大步追在后面。他走时仍不放心,回头再看吴格予,却只看到一双纯粹的装满怨毒的眼睛。
看来吴格予在生活中就认得这皇帝,而且……他们的关系很是微妙。
沈吉微微蹙眉,意识到了些什么。
*
和很多昏庸的皇帝一样,尽管每日炼丹服药,但魏文帝的身体并不好,他回寝宫泡了个澡后,便躺在床榻上一幅要睡着的样子。
不管这家伙是不是玩家,沈吉都不想和其同床共枕,只能找了各种事情忙里忙外,等老家伙彻底没声音了,才在屏风后露出半张脸来偷窥。
谁知魏文帝却忽淡声道:“皇后啊……”
沈吉顿时心惊肉跳。
梦傀偷笑:“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快送臭猫一顶绿帽。”
沈吉无奈地咽了下口水,款步走到床榻边敷衍:“皇上,您早些休息吧,我还要去看看太子和太傅是否顺利住下了,他们第一次来这里,定然是不习惯的。”
“抱歉。”魏文帝意外地说,“委屈你了,本来不关你的事。”
他这么一说,沈吉倒来了兴趣,落座到床榻边说:“皇上何出此言?这些都是我的分内之责啊。”
“朕明白,你不想做皇后,但沈家没有女孩,为了大魏的江山,只能苦了你了。”魏文帝竟说了几句有良心的话,说着说着,还用力握住了沈吉的手,“你从小就温文尔雅,从不争名夺利,做皇后,不适合你。”
沈吉顶着内心的不适淡笑不语。
魏文帝叹息:“权谋种种,都是过眼云烟。朕这两日夜观天象,感知到今夜必有天灾人祸,朕倒无妨,只是苦了你了。”
与其关心莫名其名的天象,不如关心关心那些起义军和犬戎军队吧……沈吉槽多无口,却只能安慰:“皇上操劳过度,忧思繁重,还是早些休息吧。”
魏文帝重新合上眼睛:“嗯,明天叫太子回京。”
沈吉答应了声,赶忙抽出手来,逃离这让自己浑身不适的寝宫。
谁知刚走到外面,宫女绫华便急匆匆地凑过来说道:“皇后,江统领等您许久了,他好像有什么要紧的事,要您立刻过去。”
……沈吉疑惑地眨眨眼,只能随她朝自己房间走去。
*
正如宫女所言,江之野果然正坐在沈吉的桌边轻松喝茶,仿佛在自己家一般悠闲。
如此深更半夜的时间很是微妙,沈吉赶紧挥退绫华,关好门才凑近过去:“又出了什么事?”
江之野抬眸瞧他:“干什么去了?”
……怎么是一副试图捉奸的语气?沈吉哼了声:“什么都没干,你要做什么?”
江之野打量他半晌,才道:“我感觉今晚不太平,还是来看着你比较好。”
这种副本能太平才怪。沈吉落座桌旁,拽下头上那些华而不实的饰品,因对副本的剧情有些完全摸不到头脑,忍不住叹息道:“你的责任是保护皇上。”
江之野没回答。
这一刻沈吉才察觉到一些不对劲,抬眸瞧他:“今晚怎么不太平了?就连皇上也说了有什么天灾人祸的异像……但他全无半点举措,反而安心睡了。”
江之野依然不回答,反而给沈吉倒了杯茶。
虽然知道馆长绝不会坑害自己,但沈吉却没办法做到在一无所知的状态下围观,他端起那杯茶,又默默地放回桌上,认真质问道:“你不会做对不起大魏的事吧?”
江之野微笑:“对不起大魏的并不是我,何必要质问我呢?”
沈吉欲言又止地望着他深邃的眼睛,忽隐隐约约听到外面生出遥远的混乱之声,不由起身靠近窗户。江之野平静地跟在他的身后,淡声说:“如果你没想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不如听我的话,至少可以平安活着。”
“活着很难吗?”
沈吉不由想起获麟的话,而后终于明白,馆长这回的身份百分百是个反贼。
那自己呢?也要跟着反了,才能带走这心印吗?不对,反贼要的也是权力,只要拒绝不了权力,就没办法破坏副本啊!
沈吉愁眉紧锁。
第162章 永安宫
就在沈吉终于想通了馆长的所作所为之际, 室外的喧嚣已到了再也不能忽视的地步。
【主线剧情:应对永安宫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