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光还是没有亮起来,倒是傅檐川停下看向他,然后说:“这里的灯坏了,小心走。”
祁奚点了点头,跟着傅檐川到了二楼,傅檐川放下东西去敲门。
隔了好一会儿,门里才传出一个老人的声音。
“谁啊?”
门打开,祁奚看到一个可能七十多岁的奶奶,头发已经花白,佝偻着身体扶门往外望出来。
老人在看到傅檐川的瞬间,立即把门关回去,但傅檐川非常熟练地拉住了门,对里面的人说:“秦奶奶,我放下东西就走。”
“我不要,你走!”
秦奶奶一脚踢在傅檐川带的那一堆东西上,平日里连下属汇报工作都要提心吊胆的傅檐川,如同无事般温和地把门打开,将门外的东西全部拎进去,每一样都在特定的地方放好。
祁奚觉得傅檐川肯定来过很多次,他跟着傅檐川去把东西放好,傅檐川发现厕所的水龙头有些漏水,竟然脱了外套去修起水龙头。
他越加奇怪这个奶奶到底是谁,干脆直接去问。
秦奶奶还是生气的模样站在门口,双手放在身前看向楼道里。
他堆满了笑过去,凑到老人面前说:“奶奶,你要不要进屋坐?站这里好累。”
秦奶奶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不理他。
他接着说:“你为什么这么生檐哥的气,他给你买了好多东西,还帮你修水龙头,他人这么好,明明是在帮你,你为什么还要生气?”
“你知道什么!”
祁奚点头,“我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要是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可以跟你一起生气。”
秦奶奶看着祁奚半晌,不禁地笑了一声,“你这个小娃娃是谁?跟他一起来做什么?”
“我叫祁奚,我跟檐哥一起来帮他拎东西。你还有别的地方坏了吗?我叫檐哥帮你修。还有外面的路灯,都不亮,晚上走路容易摔跤,很危险,要不要也修一下?”
秦奶奶奇怪地盯着他,打量地说:“你知不知道他是大老板,才不会在乎我们这种小老百姓的命。”
“你在说什么?”祁奚感觉一个字没听懂,“檐哥他怎么会害别人的命!”
秦奶奶突然咬牙切齿地说:“他害了我孙子!以为买点东西就能弥补吗?他买什么我的小辉也不会回来!”
祁奚看到秦奶奶突然哭了,连忙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这个的,奶奶,你别哭了!檐哥他是好人,一定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你走,走!”
秦奶奶说着看傅檐川出来,连忙去把傅檐川往外推,“走,你们都走!不要再来了!让我老太婆早点死了算了!”
“我们走了,您保重。”
傅檐川拿起外套,拉着祁奚离开了。
回到车里,祁奚扣好安全带去看傅檐川,见他没有准备开车,从储物箱里拿出来一颗和上回给他一样的巧克力糖,剥进了嘴里。
他默默地看了傅檐川许久才问:“檐哥,你是不是在难过?”
傅檐川转过头对着祁奚的视线,“你不问我害死了谁吗?”
祁奚歪了歪头,不解地说:“我为什么要问?”
“刚才秦奶奶说的,你不好奇吗?”
祁奚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不相信她说的,你这么好,怎么会去害别人。”
傅檐川冷笑了一声,对着祁奚审视半天,突然说:“祁奚,只有你觉得我是好人。”
“你本来就是啊!”
“我不是。”
傅檐川靠着椅背,视线看向了车前面仿佛没有尽头的深远老巷,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曾经有过一个朋友。”
曾经?祁奚问:“他跟你绝交了吗?”
“他死了。”
傅檐川的回答吓到了祁奚,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傅檐川却主动地告诉他。
“他叫秦辉,就像你跟谢洄一样,我们认识的时候也才13岁,在我23岁的时候,他跳海去世了。”
祁奚说不出话,傅檐川突然转过来对着他,眼神仿佛直刺进了他的眼中,故意告诉他,“他临死前对我说他爱我,然后我在电话里听着他跳进了海里。”
“他是因为你不爱他跳海的吗?”
傅檐川把视线转回去,重新盯向了前面没有尽头的老巷。
实际上他从来都不知道秦辉对他抱着什么样的感情,当年也许是因为他真的需要一个朋友,所以才让秦辉留在了身边。
那时他母亲因为傅振荣疯了,是他最恨傅振荣的时间,秦辉是他那几年唯一能说话的。
他以为秦辉对他的忠诚,是把他当成朋友,直到秦辉死的那一年,他才知道18岁的秦辉就喜欢他,他毫无察觉,却被傅跃江看出来。
傅跃江就以告诉他为威助,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强制了秦辉5年,本来这件事傅跃江可以一直藏下去,可傅跃江非要故意暴露给他。
他知道后几乎把傅跃江逼到了绝路,以为是在帮秦辉报复傅跃江,却没料到傅家所有人把错都怪到了秦辉身上,说是秦辉害得他们兄弟反目,秦辉在傅家呆不下去,悄然离开。
如果到这里结束,也许秦辉可以重新开始,但傅跃江找到了秦辉,又将人带了回去,并且又一次故意暴露给他。
在一次傅跃江故意的设计下,他撞见了他们的现场,第二天秦辉给他打了最后一个电话,跳海了。
他不明白秦辉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明白秦辉为什么会爱上他,更不明白秦辉看过了他最卑劣肮脏一面,他到底有什么值得秦辉为了他放弃生命。
他平静地告诉祁奚,“因为我不值得。”
祁奚认真地想了傅檐川的话,反对地说:“不对啊!你为要这样想?爱怎么会有值不值得!”
他说着解开了系好的安全带,跪到座位上向傅檐川那边凑过去,用手把傅檐川的脸转过来正对他,肯定地继续说:“如果真的不值得他还爱你,说明你对他来说,比世界上的任何人对他都要好,那你就比世界上任何人都值得。”
傅檐川望了祁奚许久,出声问:“是吗?”
“嗯,一定是这样。”
“你觉得我对他好?”
祁奚想也没想地回答:“好啊!你愿意给大圣养老送终,对我也好!那你连他奶奶都照顾,对他肯定也好!”
“那他会后悔认识我吗?”
“他怎么会后悔,最后他说的都是他爱你,怎么会是后悔,他一定是觉得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认识你!”
这一瞬间,傅檐川的心脏不受控制地震颤,如同发生了一场地震,震碎了腐烂陈旧的沟壑,重新塑成了山脉与平原,照进来了阳光。
他摸到了祁奚的脸,抵住祁奚的额头平复了许久,微微往前碰着祁奚的唇,轻声地问:“祁奚,我可以吻你吗?”
第26章 难忍
天已经黑下来, 刚刚亮起的路灯透进车里,在傅檐川脸上交织出了清晰的明暗光影,像一幅描绘黑夜孤独的油画。
祁奚记得傅檐川和他说过没有朋友,现在知道是傅檐川唯一的朋友不在了, 他想到如果谢洄突然死了, 就理解了傅檐川的心情, 心疼极了傅檐川。
他要想安慰傅檐川, 撑在傅檐川座椅上的手移出来一只,向傅檐川摸过去, 沿着傅檐川的腿抓到了胸口的衣领,再往上摸到了傅檐川脖子,滑向脑后,像摸橘猫一样轻轻揉着傅檐川的头。
可是傅檐川突然说话,唇若有似无与他的相蹭在一起, 他脑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傅檐川问的是什么,身体却仿佛自行理解了, 不经他大脑地脱口而出。
“你为什么要问我?”
“我想听你同意。”
祁奚不知道傅檐川想要他同意什么, 他看着离他近得只能看见眼睛的傅檐川, 主动往前贴住了傅檐川的唇, 用更近的距离学傅檐川刚才那样说话, “我同意了。”
傅檐川蓦地笑了, 却没有吻他, 而是把他推回座位上,拉起安全带给他系好,然后坐回去开车。
他绷起的紧张变得无处安放, 贴着椅背向傅檐川瞥去,车开出去了很远才问出口。
“你不是要吻我吗?”
傅檐川不回答, 踩紧油门把车开出老城区,五分钟后到了周围都没有人的江边。
他停下车,将椅背往后放低了一些,摘掉眼镜,手伸到了祁奚那边,说:“过来。”
这里的路灯比刚才巷子里要亮,车里也开了灯,祁奚迎向傅檐川的双眼,解开安全带,不由自主搭住了傅檐川的手,翻过座位跌在了傅檐川怀里。
车里的位置只有那么点,傅檐川没有把椅背放得太低,刚好够他卡进去。
他背抵着方向盘,跪坐在了傅檐川的双条腿上面,傅檐川双手扣住他的腰,突然把他拉近,他的小腹冷不防就与傅檐川挨在了一起,以下也隔得极近。
“紧张吗?”
傅檐川望着他声音低沉,他点了点头,盯住了傅檐川的唇问:“你现在要吻我了吗?”
“别怕,这里没人。”
听到这话祁奚才想起来他们在外面,眼睛不自觉往车外面瞟,傅檐川手贴住他的脸让他转来,接着手移到他脑后将他扣近,看起来像是他主动吻了上去。
傅檐川挨住他的唇就吮了过来,舌尖像是吃糖一样在唇瓣上来回舐过,又退远了一点距离,将呼吸打在他唇间问他。
“什么感觉?”
祁奚说不出来,胸口不受他控制地起伏着,下意识舔了下仿佛还有什么在上面的唇,小声喃了句。
“你再吻一下。”
傅檐川重重地吸了口气,手掌贴着祁奚的脖子移到前面,祁奚的脖子非常漂亮,连喉结都像是被精心雕琢过的,他推起了祁奚的下巴贴过去轻咬住了那里,齿尖刮过再温柔地用舌头去安抚,然后吮在白皙的皮肤上面,留下一个被欺负过的印记。
祁奚乖乖地仰着脖子任他动作,双手紧张地抓着他的肩膀,像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沿着喉结吮到了下颌底,轻声地命令。
“祁奚,把头低下来。”
祁奚听话地收起下巴,水漉漉的眼睛向他望来,不满地说:“你不要咬我了。”
他轻轻抹过刚被他咬过的漂亮喉结,故意问:“怎么?疼吗?”
“不疼。”
“那是什么?”
祁奚又答不上来,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可是傅檐川一直盯着他,像是一定要他回答。
他蓦地抱住傅檐川的脖子,像刚学习捕猎的小狼,往傅檐川的喉结啃过去,学傅檐川刚刚的过程,咬完了还同样用指腹轻轻摩挲在那里,告诉傅檐川,“你现在知道了吗?”
“嗯。”
傅檐川胸口不住地起伏,克制着眼神里快藏不住的欲念,又问:“我觉得很舒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