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就听道长哥哥的话,不要再逞强了。”叶簌簌也满脸关切地道,“回去还有一段路程,就让道长哥哥背着你吧。”
孟梨听见这声“道长哥哥”,瞬间有些惊讶。
感情发展得这么迅速了?
都开始喊哥哥了?
他见常衡也没有抗拒,听见这声“道长哥哥”时,孟梨还敏锐地察觉到,常衡的唇角微微上扬,可见是很喜欢这称呼的。
【阿梨!快让道长背着你啊,快点!】小系统催促,很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可不知为何,孟梨心里堵着口气,并不肯让道长背他,但道长这次也没有纵着他,直接上手,抓着他的手臂,一拉一拽。
等孟梨再反应过来时,就已经趴在道长背上了。
“你放我下来!”孟梨挣扎,语气有点急,“男人背着男人,多难看啊!我可以自己走!”
“难看么?”常衡愣了一下,随即道,“你的脚伤要紧,莫动。”
“道士哥哥说得对,如果你再要逞强,脚上落了残疾,以后可就成小跛子了。要是真成小跛子,看你以后还怎么娶媳妇儿!”
叶簌簌从旁打趣他,还从路边采了几朵五颜六色的小野花,抽出衣袖上的丝带,扎成了一束,快乐得像只百灵鸟,在前面边跳边转。
身上穿的红裙子都飘飞起来,像是一朵怒盛的芍药。
她是那么阳光开朗,明艳动人,一颦一笑都格外妩媚动人,同她一比,孟梨就显得十分沉闷,精神萎靡。
孟梨道:“你不也同样伤到了腿?怎么这么快就好了?”他记得,叶簌簌伤得不轻来着,当时流了好多血,他废了好大的劲,才把血止住。
眼下居然又蹦又跳,一点事都没有,还真奇。
叶簌簌听见此话,俏脸一红:“那,那还不是多亏了道长哥哥?他为了救我,就放了血喂我喝……”
“放血喂你?”孟梨有点懵,道长是唐僧?血也能治外伤,还那么神奇?
【因为男主拥有菩提心呀,所以,他的血肉可以入药,对治疗外伤有奇效!】
经过小系统的解释,孟梨才明白过来。
可随即,他又不理解了。
既然,道长的血那么神奇,都可以放血治疗叶簌簌的腿伤,为什么就不能顺便给自己灌一口,治疗他的脚伤呢?
这个问题一冒出来,就开始困扰孟梨了。
“叶姑娘。”常衡突然出声,冲着叶簌簌摇了摇头,叶簌簌立马会意,闭口不言了。
孟梨就更迷茫了。
男女主已经发展到,开始有二人之间的小秘密了?
就算让自己知道了,又能怎样?
道长突然出声,不让叶簌簌多言,难道是害怕他知道后,也吵着闹着,要喝道长的血吗?
扪心自问。
孟梨至多心里会有一点点不舒服,但仅限于不舒服而已。
救人是情分,不救是本分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如果道长不主动给的话,他也绝不会厚颜无耻到追人屁股后面一直涎皮赖脸地要!
可眼下的局面,明明是三个人的小队伍,结果只有孟梨无缘无故被排除在外了。
第17章 小狐狸生病了
回到王大娘家后,迎面就蹿出道人影来,正是之前在道长面前,一声声哭诉的少年,他叫大龙,他那个表弟叫小虎,因为自幼父母双亡,就一直住在姑姑家里。
表兄弟俩打小一起长大,关系好得很,连被抓都一起,也是缘分。
大龙一看见叶簌簌,就满脸堆笑地凑过来献殷勤,眼尾瞥到道长背着的孟梨时,瞬间就变了脸色,阴阳怪气地道:“呦,这孟公子还真是富贵少爷命,居然还要道长背着。”
还不等孟梨开口,叶簌簌就立马替他打抱不平,道:“你莫误会,孟公子是脚上有伤,所以道长哥哥才会背着他!”
见心目中的女神有点生气了,大龙赶紧赔着笑脸,将几人请进去。
王大娘笑呵呵地去厨房里端菜,说是见道长不食荤腥,就特意包了素包子,里面的馅儿是从山上挖的荠菜,一点猪油都没放,只是加了些香葱调味。
热气腾腾两大笼,热情招呼着道长和叶姑娘趁热吃。
常衡把孟梨放下,让他贴着自己坐,还给他夹了一个菜包,让他小心烫。
孟梨吸了吸鼻子,心想,道长心里终究还是有他的,定也是把他当朋友看待的。
可才接过包子吃了没几口,不知是昨晚没睡好,还是怎么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竟立马蹿起来,冲出门外,哇啦哇啦吐得昏天黑地。
屋里大龙叫得可大声了:“快看啊,他跑得多快啊,哪像是脚上有伤的样子?我看他是装的吧?”
边说,边起身探头看,见孟梨吐了,便又道:“看来是小门小户的粗茶淡饭,让金贵少爷吃不习惯了!”
孟梨想反驳说,自己没有吃不习惯!
他以前经常吃学校门口五毛钱一串的串串香,还吃臭豆腐,炸淀粉肠!
根本不是金贵胃!
可他就是忍不住想吐,吐得根本说不了话,吐得昏天黑地,脑袋也昏昏沉沉,好像非得把胃里的酸水都吐出来不可。
小系统从旁拍拍他的后背,一副很同情他的样子。
王大娘道:“我这菜洗得可干净了,咱们吃着都没事,怎么偏偏就……”其余的话,没往下说,可意思再明确不过,就是嫌孟梨没有少爷命,却得了少爷病,“咱们这小庙,可容不下什么大佛!”
“小施主,你怎么样了?”常衡从旁搀扶,抬手在孟梨身上某处穴道点了一下,孟梨就软绵绵倒在他怀里了。
“我,我头好晕啊。”孟梨四肢无力,眼冒金花,看着眼前的三个道长,忍不住问,“道长怎么变成哪吒了?”还三头六臂?
接下来的事,他就不知道了。
孟梨只觉得浑身不舒服,像是被人丢进了焚尸炉里,烧得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寸皮肉是不痛的,五脏六腑也像是被人徒手掏空,血管和筋络都被肆意拉扯,疼得他只想扯着嗓子放声大叫。
可嘴巴像是被缝住了一样,任凭他如何挣扎,都不能将痛苦宣泄出去半分。
隐约还听见耳边传来凄厉怒喊,震得他耳膜生疼。
不知又过了多久,孟梨恍恍惚惚间,又回到了家。
可家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他找遍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找不到父母的身影。
惊慌之下,他开始扑到客厅,疯狂拨通电话,可电话的那头却持续传来盲音。
那一刻,他好像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只剩下他一个人,无助地抱膝蹲在空荡荡的客厅里。
“道长,孟公子怎么样了?”叶簌簌端了盆冷水进来,放在一旁的架子上,靠近床边,满脸关切地询问。
“高烧不退。”
常衡言简意赅地回答她,接过湿手帕,放在了孟梨的额头上,见他昏睡中,还不安稳,烧得俊脸通红,唇瓣都干裂起皮,隐隐有血珠冒出来,也不知梦见了什么,嘴里一直嘟嘟囔囔,说想回家,回家……
一直念着要回家。
可据常衡所知,孟梨已经无家可归了,倒也是个可怜人。
“道长哥哥,你守了半宿了,要不然换我来守吧?”叶簌簌善解人意地从旁提议,望了一眼床榻上的少年,又道,“若是孟公子醒了,我立马就去找你。”
常衡摇了摇头,望着高烧昏厥的孟梨,沉声道:“我放心不下他。”顿了顿,他又道,“都是我的过失,是我没有照顾好他。”
“道长哥哥,你别太自责了,我想,孟公子福人自有天佑,定不会有事的。不如这样,我也留下来,陪着道长哥哥好了。”
叶簌簌不顾道长的婉拒,坚持要留下来,顺手拉过一个板凳,同道长对立而坐。
烛火摇曳,叶簌簌率先挑起了话头,主动找常衡交谈,起先是敏而好学,询问一些晦涩难懂的道法。
常衡本就是出家人,自然要为世人传授道法,指点迷津。
后来说着说着,又谈论到了身世,叶簌簌说,自己的母亲去世得早,她从来没见过父亲,有记忆以来,就一直跟着祖母生活。
她还说,自己这次出来,就是祖母授意的,说让她出门好好长长见识,莫困在一方天地间。
至于之前在酒楼里,也都是她见当地的男人们好吃懒做,好逸恶劳,就想着出手整治一番,没想到居然让人误会了。
常衡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之前错怪了她。
“我出生在南方,所以,从来没见过大雪纷飞的场景,所以,我才来到了北方,就是想看看雪。”少女单手托腮,坐在烛火下,面色红润,颜色娇俏,还满眼的向往,“只不过,现在还是夏天,还得再等一段时间。”
她还说:“我喜欢红色,越红越好,因为祖母告诉我,阿娘的名字里,有一个红字,我只要一穿上红衣服,就感觉阿娘就在我身边,时时刻刻都在保护我。”
她的一声阿娘,同样也勾起了小道士这么些年,对母亲的思念。
他只是微微笑着,什么也不说,静静旁听。
听着少女讲述自己来到北方时的所见所闻,看着她说到兴头上时,眉飞色舞的样子,唇角不禁持续往上扬。
常衡依旧记得很清楚。
自己的母亲死前,腹中还有个未出世的孩子,约莫有六个月了,他一直以来,都很希望是个妹妹。
母亲也经常说,定是个妹妹,酸儿辣女,怀这胎的时候,总想吃些辣的,遂准备了许多小女婴的衣物,还说,这孩子在肚子里好动,生下来定是个活泼性子。
正好大儿子喜静,小女儿喜动,一静一动,倒也互补了。
若是当年母亲肚子里的妹妹,当真生了下来,应该也是叶姑娘这般明艳动人,活泼开朗吧。
常衡如是想,望向她的眼神,不知不觉就带了几分怜爱。
二人畅聊到外边天边泛明,叶簌簌终究还是没扛住,歪在床边睡着了。
常衡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刚打算将人抱回床上,哪知才一伸手,就恰好同刚刚醒转的孟梨四目相对了。
“道……”孟梨只开口说了一个字,就被常衡示意禁声。
顺着道长的目光望去,叶簌簌睡得正熟,小脸粉扑扑的,当真艳得跟芍药似的。
原来是怕我说话吵醒了叶簌簌啊。
孟梨心想,他的嗓子干涩得厉害,明明刚刚只是想讨一口水喝的。
不过只是发出一个字,也完全能听出来,他的嗓子沙哑至极。
但道长似乎满眼都只有叶簌簌,并没有在意这点细节,将其打横抱了出去。
孟梨望着道长的背影,就很突然的,明白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