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疯了言情文男主 第43章

“这,这就不好说了,有的人或许睡一觉,第二天早上就能想起来了,可有的人需要三、五个月,甚至一年半载,还有的人啊,一辈子都可能恢复不了。”大夫的话,无疑是把常衡生生往深渊里推,他险些站不稳了,脸色煞白煞白的。

大夫见常衡这般,便宽慰道:“道长是出家人,见的事,定比我们这种凡夫俗子见得多,又有什么看不开的?”

话虽如此说,但常衡的心,犹如被人生取之后,放在烧红的铁架上,反复炙烤,又疼又闷,堵得他气血翻涌,只觉得时时刻刻,都会一口血从嗓子底喷出来。

不过,好在孟梨的外伤并不要紧。大夫开了几贴药,嘱咐说,不要逼着小郎君太想以前的事,凡事要循序渐进才好,万不可操之过急,否则,只怕会让小郎君伤上加伤,痛上加痛。

等人醒来后,不妨温柔呵护,再选适当时机,讲讲以前发生的事,见见相识的人,或者去熟悉的地方散散心。

常衡一一记下,待送走大夫后,叶簌簌主动说,要替孟梨煎药,看着叶簌簌眼眶通红的样子,定然是躲起来偷偷哭了好几场。

常衡也没有精力再去安慰叶姑娘,将药交给她之后,就独自浑浑噩噩地回房,看见孟梨昏睡在床,脸上的血污已经擦拭干净了,可却没什么血色。

连睡梦中,也不安分,嘴里一直念念叨叨,说什么,不要挖我的眼睛,不要砍我的胳膊,我的腿,还说什么,好想回家……

常衡不清楚,在孟梨被狐妖掳走后,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听见这只言片语,心都快要碎掉了,他恨自己当时,为什么要把孟梨一个人留在二楼,为什么不把他寸步不移带在身边,又为什么迟迟没有发现狐妖尾随而来,又为什么让孟梨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公然被狐妖掳走了!

都是他的错!

如果他寸步不移看着孟梨就好了!

是他的错!

是他那天在密林里,受了狐妖迷惑,稍一迟疑,就被那该死的狐妖逃了!

要是他当天就地诛杀了狐妖,那么,狐妖就不会为报断尾之仇,尾随他,还伺机掳走了孟梨!

一切都是他的错!

要不是他,孟梨根本就不会受这么多苦!

都是他的错!

“……阿梨,我以后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了。”常衡紧紧抓住孟梨的手,眼泪颗颗分明,顺着面颊滴落在孟梨的手背上,“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依你,不管你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哪怕,孟梨一辈子都无法恢复记忆,也不要紧,常衡已经决定了,既然孟梨失忆了,谁都不认识了,自然也不记得,他曾经喜欢过叶姑娘的事。

常衡要把他带回白云观去,骗也好,哄也好,他要让孟梨永远待在白云观,当他座下的小弟子。

这样一来,他们就能以这种师徒的关系,永远在一起了。

永远。

虽然,这么做很对不起叶姑娘,但常衡再也不想失去孟梨了。

哪怕孟梨有朝一日恢复记忆了,要恨他,那就恨罢……恨也总比让常衡眼睁睁看着孟梨和叶姑娘在一起要好。

第40章 与叶姑娘辞别

傍晚时,孟梨才终于醒了。

依旧是谁都不认识。睁眼看见常衡之后,还立马就扯着被褥,把头脸往里缩。

常衡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小心翼翼将人从被褥里扒了出来,他谨记着大夫的医嘱,凡事不敢操之过急,跟托小孩儿似的,将孟梨卡在被褥外头。

看着他煞白着脸,却紧闭双眼,不肯瞧人,心尖一痛,温声细语地道:“阿梨,被子里多闷啊,干嘛一看见我,就往被褥里藏?我又不是什么坏人。”

孟梨紧闭双眼,把脸往床里边扭,一言不发。

常衡哄着他:“阿梨,你饿不饿,渴不渴?我拿点东西喂你吃,好不好?”

孟梨还是不理他,血色寡淡的嘴唇,紧紧抿着,不管常衡说什么,就是不睁眼,也不理人。还一个劲儿地往被褥里缩,跟鹌鹑似的。

这只鹌鹑头发乱糟糟的,额头和脸上,还有细微的擦痕,已经结痂了。

常衡方才也只是简单帮他擦拭了一下身子,就想着,把人从床上捞下来,好好洗洗。

孟梨浑身都是擦伤,洗澡固然会疼,但好好泡一泡药浴,总归恢复得快一些。见孟梨躲在被窝里,也不理人,常衡只好先出去,让店小二烧些热水。

等一切都准备好了,常衡才凑回床边,隔着被褥轻声道:“阿梨,我帮你洗个澡,好不好?”

没人回应。

“阿梨,我给你买了新衣服,你洗过澡,立马就能穿了,你不想试试吗?”

还是没人回应。

常衡生怕他把自己憋晕在被窝里了,索性就上手扯被褥。

“阿梨,泡泡药浴,身上就不疼了,好不好?”

可孟梨说什么都不理他,沉默得像个锯嘴葫芦。

常衡没了法子,只好骗他说:“那你先下来,床单上有血,我帮你换一床,好不好?”

“……”

“床单是湿的,你这么睡一夜,定然不舒服,若是着了凉,再染了风寒,伤口愈合不了,生了腐肉,须拿刀子割了,到时候会更疼的。”

孟梨这会儿算是听进去了,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刚一脚踩在地上,就头重脚轻,险些摔倒。常衡手疾眼快,伸手扶他,却被孟梨推搡开,顺势就抱住床架。

他宁愿抱着床架,都不肯让常衡碰。

常衡眼神微微一暗,随即又道:“你下都下来了,顺便洗个澡,好不好?”

孟梨其实不是不想洗澡,相反,他特别想洗,身上脏兮兮的,虽然之前被擦拭过了,但还是黏黏糊糊,让他很不舒服。

只不过,他不想让常衡帮他洗澡,却又不肯跟常衡说话。听见此话,立马把脸往旁边一撇。

几经游说无果,常衡直接上手,抓住孟梨的手腕,岂料孟梨死死抱住床架,怎么都不肯松手,还跟小牛犊子一样,屁股使劲往后撅,每根脚趾都在发力。

可孟梨莫说此刻没什么力气,纵然他好生生的,也断然不是常衡的对手。

因为过于吃力,孟梨原本苍白的脸,都涨得通红,突然对着常衡的手臂,张嘴就是一口。

常衡微微抿唇,任由他咬,一只手也很灵活,几下就把孟梨剥了个干净,抱着他往盛满了热水的木桶里放。孟梨都坐在热水里了,还不肯松口,就一直咬着常衡不放,心里还怨着他,只救叶簌簌,却不管自己的死活。

越想越生气,咬得也越用力。

直到尝到了一丝血腥气,孟梨才愣愣地松了口。

“阿梨,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常衡轻轻抚摸着孟梨的头,一点点把他乱糟糟的鸡窝头捋顺,“你喜欢咬,我就让你咬个够。”

孟梨冷哼了一声:“我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可我认识你,你叫孟梨,梨是梨花的梨。”常衡轻轻地笑,“我叫常衡,我是你的……”

“我不认识常衡!”

孟梨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还把头扭了过去,不肯让常衡看见他此刻的表情。

“慢慢地,你就会认识了。”常衡拿着水瓢,轻轻往他头上淋水,揉搓着他的头发,轻声道,“我们以前关系很好。”

才不是这样!

关系才不好!

你总是因为叶簌簌,而忽略我!

孟梨的眼泪,在眼眶里滴溜溜打转,生怕被常衡发现自己是装失忆,索性就一头扎进了水里。

常衡赶紧伸手拽他,孟梨不肯起来,死死把头埋水里,因为憋气,还跟鱼儿似的,吐出几个泡泡,等好不容易被常衡拽起来时,孟梨嘟着腮帮子,直接把嘴里的水,吐到了常衡脸上,以此来小小宣泄自己心里的委屈。

“阿梨,洗澡水是不能喝的。”常衡神情晦涩,扯过旁边的手巾,给他擦脸,声线听起来有点抖,“阿梨,你可还记得,你今年几岁?”

“七岁!”

却不曾想,孟梨随口蹦出的一句七岁,顿时让常衡脸上的血色全无,整个人错愕在了当场,他或许以为,孟梨现在不仅失忆了,还失智了,智商只停留在了七岁。忙不迭想出去找大夫,却再也不敢把孟梨独自丢在客栈里。

几经迟疑之下,常衡还是先帮他洗了澡,换了身新衣服,是素净的湛蓝色,绣着雅致的竹叶,他问孟梨喜不喜欢,孟梨也不吭声,因为孟梨知道,不管常衡给他买什么,一定也会给叶姑娘买,或许,会给叶姑娘买得更多。

而他不过只是捎带的。

孟梨低头抠衣服上的竹叶,他不喜欢叶子。

“阿梨,你听我说,其实,我是你的……你的……”常衡略顿了一下,随即又非常坚定地告诉他,“我是你的师父!”

孟梨的脑子里,缓缓浮现出一个问号。

什么鬼?

他俩啥时成师徒了?

别以为他现在失忆了,还只有七岁智商,就开始欺骗他,行不行?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吗?”孟梨气呼呼的,“你怎么不说,我是你师父,你是我徒弟?你不要把我当傻子耍,我才不相信你!”

这个牛鼻子小道士,此前还说什么,出家人不打诳语,现在就欺负他失忆,满嘴跑火车!

“我并未骗你,否则,你以为,你我是什么关系?”常衡反问他。

“没关系!”

孟梨脱口而出,他才不要和常衡有关系,这个大骗子,大骗子,大骗子!

要不是为了继续完成任务,他死都不会再回到常衡身边的!

居然这么一本正经骗他说,他们是师徒关系!太坏了!!!

“若是没关系,那你觉得,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名字,还给你请大夫,给你擦药,给你洗澡,还给你换上新衣服?”常衡又问。

孟梨一时竟反驳不了,看着常衡如此镇定自若,一气之下,就脱口一句:“那你怎么不说,我是你爹呢?”

“可你不是只有七岁么?”常衡倒也不生气,还同他讲道理,“七岁的小孩子,不可以恶语伤人。”

“七岁怎么了?七岁就,就不能当你爹了吗?”孟梨据理力争,“有志不在年高,你怎么以貌取人啊!”

常衡笑了笑:“可我确实是你师父。”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你肯定是骗我的!”孟梨才不要当他的徒弟!

“刚刚。”常衡语气肯定,满脸认真,“就在刚刚,我才确定的。”

孟梨:“……”

这不纯属落井下石吗?

想不到,常衡平日看起来那么一本正经,私底下居然还会胡说八道!

好啊,常衡这个黑心眼的道士!

“我是绝对不会喊你师父的,你少做梦了!”孟梨双臂环胸,把头往床里一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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