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疯了言情文男主 第92章

姬宁看着不到一月,就被折磨得形销骨立的皇兄,哪里还有当初半点丰神俊朗,仪表堂堂?

一身囚衣血迹斑斑,根本分不清原本的颜色,饶是如此,他还是一派风轻云淡,面对姬宁的劝说,也依旧执迷不悟。

“皇兄!那个叶长离想必是个无心之人!从你走后,他根本一句都没有提过你,也从未找过你,你又何苦如此?”姬宁光是看,都觉得好痛。诏狱昏暗又潮湿,牢房又小,一到晚上阴冷阴冷的。

可怜他的皇兄,明明贵为王爷,却被关押在此地,日日受刑,夜里还要受冻。

他的身子如今这般单薄,纵然是个不死之身,也是会伤会痛的!

“皇兄!”姬宁语气都哽咽了,又道,“若是你母亲在天之灵,看见你沦落至此,不知该有多心疼!你就算不心疼自己,也心疼一下弟弟!我看见你这副模样,我都快痛死了!”

“那你往后就不要再来此地了,这里也不是皇帝该来的地方。替我照顾好阿梨。”常衡背对着姬宁,合了合眸,语气平静,“我在这里很好,你不必为我担心,也不必心疼我。是我自己愿意的。”

“皇兄!”

“阿宁!”常衡打断他的话,“我真的没事,我二十六天,没有去见孟梨了。我想,我会慢慢习惯没有他在的日子。”

“可你是在拿命来熬!”姬宁痛心疾首,“你曾说,道法可渡众生,结果到头来,渡了你什么?渡了你执迷不悟吗?”

“我确实……心中有愧。”

“但凡你真的有半点悔改之意,就该好好珍惜自己!”姬宁道,“我去寻忘情绝爱的药水来,皇兄,你把叶长离忘了吧,把嫂嫂也忘了吧。我只希望皇兄能把所有痛苦的事,通通忘掉,然后与我一同打理离国!”

“可我不想忘了他,我真的很想见他,特别想。可我一见到他,就绝不可能放手的。”常衡的语气很轻,“你帮我照顾好他,治好他的病。放心吧,我会回头的。”

“可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姬宁问,“你又还能撑多久?”

“我也不知,但应该不会太久了吧。”话到此处,常衡还笑了一声,“阿宁,再给我加点刑吧。否则,我怕自己还有力气砸断枷锁,逃出这里。”

“……”姬宁再也说不出话来了,转过身去,沉痛地合上了双眸。

皇兄说,不会太久,却又生生熬了八十六天。

在这八十六天里,皇兄徒手砸坏了十八副百斤重的枷锁,扯断了锁链,踹翻了牢门,数次大闹诏狱。打伤了不下于万名侍卫。

发了疯一样,要逃出逃狱,闯入皇宫,去找孟梨。

可最后还是因为伤得太重,被重重御林军拿下了。

他有理智时,会对姬宁说,再加刑,用铁笼把他关起来,绝不许放他离开。

实在不行,就打断他的双腿。

用铁钉把他钉在刑床上。

反正只要能困住他,随便怎么样都可以。

他失去理智时,又开始疯狂砸铁门,哪怕砸得双手血肉模糊,还是不肯停,眼眸赤红,硬是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倒在地上,再也动不了了,才肯消停。

姬宁知道,他一直都知道,皇兄这个人从小就性格执拗,一旦他认定了什么,就极难更改,哪怕是撞碎了南墙都不肯回头。

本以为,出家当了回道士,这执拗性格能改,谁曾想还变本加厉了!

他不知道,这场闹剧到底怎么样,才能收场。

他只知道,再这么闹下去,他就没有皇兄了。

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常衡再一次砸碎了枷锁,挣脱了束缚,连夜逃出了诏狱。

围困在诏狱外的近千名御林军,竟都拦不住一个手无寸铁,还身负重伤的人。

等姬宁带人赶去时,就看见宝华殿周围乌泱泱围满了人,殿里却一片漆黑。

诡异的平静。

他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人退下。

进殿之后,悄悄点了烛火。

借着烛火的光,他缓慢靠近。

就看见皇兄一身血衣,小心翼翼地躺在床边,一只手同叶长离十指紧扣。脸上挂着久违的,舒心的笑意。

而叶长离是醒着的,也是主动回握住的。这好像只是他的身体,早已经形成习惯后的本能。

神情迷茫,又懵懂。侧着头,一眨不眨地呆呆盯着躺在一旁的人看。

浑不在意姬宁的存在,还悄悄凑了过去,跟常衡额头贴着额头。很小声地嘟囔:“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

这也是这一百多天以来,叶长离说的第一句话。

那一瞬间,姬宁如遭雷击。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傻子配疯子!

或许,叶长离也是喜欢皇兄的,只不过,他过不了心里的坎儿。因为过不去,才把自己磨疯了。

同时,姬宁也明白了。

除非身死道消,否则,皇兄绝不会放手的。

他太执拗,太冥顽不灵,也太执迷不悟了。

他把自己困住了,痛死都不知回头。

第85章 常衡,我不怪你了

姬宁命所有人都退出宝华殿,之后就在御书房枯坐了整夜。

翌日临近中午,常衡才过来寻他,二人相对无言,千言万语最终不过化作姬宁口中长长的一声叹。

“皇兄,我确实阻不了你。”

常衡嘴里满是苦涩地说:“对不起,阿宁,是我辜负了你的一番好意。”

姬宁摆了摆手,缓步走到了常衡面前。仰着头看他。

片刻之后,又叹了口气,黯然神伤地道:“皇兄,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但看在你我兄弟一场的份上,皇兄也答应我一件事吧。”

常衡微微抿唇,并未应允。

“我知道,若是那叶长离当真遭遇不测,皇兄定不会独活,我自不会不自量力到,请皇兄看在我的情面上,无论如何也要好好活着。”姬宁自嘲一下,很快又敛眸,正色道,“我要你答应我,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你必须留在离国,哪怕是死,你的尸骨也得葬在皇陵里!”

“阿宁……”

“答应我吧,皇兄。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了。”

良久之后,常衡才道:“好,我答应你。纵然是死,我也死在这片土地上。”

待他伤好离开皇宫时,人间已至九月中旬。

北国再度被寒意笼罩,虽白天依旧艳阳高照,但早晚温差较大,外面干冷干冷的。寒风吹在脸上,像是薄刃生割皮肉。

自从上回踏青事件发生之后,孟梨的意识再也没有恢复清醒过,哪怕是一瞬,也没有。

他总是恍恍惚惚,也懒懒散散的,非常嗜睡。

醒来时,也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盯着床帐,能盯半个时辰都不眨眼。常衡有时会问他在看什么,孟梨多数是不理他的,就有一次告诉他说,床帐好像鸟笼子,而自己就是鸟,被关起来了。

常衡直接扯了床帐,当着孟梨的面,命人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火光映着少年秀气的眉眼,似雪后的墨梅,异常清寒,却也空洞。

他抓着孟梨的手臂,伏下头来,郑重其事,也温柔无比地告诉他:“阿梨不是被囚困的鸟,阿梨是我捧在手心里的珍宝。”

孟梨神情怔愣,无神的双眸,似在看他,又不似在看他。

天气冷,可孟梨却不愿意穿衣服了,他说自己是小狐狸,而狐狸是不用穿衣服的。衣服是束缚,是绑在他身上的死物。

他会光着身子,撅着屁股跟小动物一样,在床上爬来爬去,然后再一头扎进毛茸茸又厚实的毛毯里,把自己裹成一个球,能安安静静睡一下午。

睡醒后,会央着常衡喝一碗温热的糖水,喝完之后,就从毛毯里爬出来,非常熟练地钻进常衡怀里,让常衡抱着他,再吃一个烤橘子,或者半根烤红薯。

他现在的行为,完全就是一个孩子,准确来说,是一只智力低下的幼兽。总是吃得满脸都是,常衡会不厌其烦,温柔地一遍遍替他擦拭。

顺便把孟梨吃不完,随手塞他嘴里的食物吃掉。

然后拿出从外面买回来的话本,圈着孟梨,温声细语念给他听。孟梨听得似懂非懂,睁着一双没什么神采的眼睛,也不知道在看哪里。

不穿衣服终究是不行的。常衡生怕态度强硬,会再度刺激到孟梨,又不敢让他穿动物皮毛的衣服。

哄了又哄,孟梨才答应,穿夏天的薄衫,轻薄如纱,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露出的皮肤似冷玉一般莹白,又无比光滑水嫩。

稍微碰一碰,就会泛起桃花般的绯红。

动情时尤盛,极其靡艳,妩媚动人。他也不懂得拒绝了,睁着一双瞳色浅淡的眼眸,一点点染上情|欲。

还会天真地问常衡,为什么要用鞭子打他那里。

常衡告诉他,这不是打,而是爱。我们是夫妻,我是你名正言顺的夫君,只有我可以这么对你。

孟梨还是不懂。

常衡吻着他的眼眸,轻轻解释:“就是和你相伴到老,一辈子伺候你,保护你,疼爱你的人。”

孟梨似懂非懂,没有迎合,但也没有拒绝,坦然地接受了。

再也无力对抗命运。

爱恨和欲|望交织,将两人都困在深渊里,挣不脱,也跑不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常衡请来无数名医,以及能人异士,试图治好孟梨的病,可依旧没有半点起色。

反而让原本一直乖顺安静的孟梨,再度陷入了不安。

孟梨会等人走后,抓着常衡的衣袖,神情怯怯地问:“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

“阿梨什么也没有做错。”

“可我不认识那些人,是要把我卖掉吗?”

“怎么会呢?阿梨是人,又不是物品,不会被卖的,我只是找他们陪阿梨玩而已,别怕啊。”

孟梨非但没有被安慰到,反而神情凝重地摇了摇头,非常认真地说:“不,就算我是人,也会被卖掉!”

“阿梨……?”

“我会被卖掉,我会被卖到那种专门供男人们取乐的地方!”孟梨喃喃自语,“我会被卖掉,会被卖掉的,没有人救我,没有人……”

然后又突然抓着常衡的衣袖,仰头瞧他,神情急切地说:“我不要去那种地方!我不去!”

“好好好,不去,不去!我把那些坏人打跑!任何人都不能带走你,好不好?”

常衡温声安抚他的情绪,一遍遍亲吻他的额头,又一遍遍让他不要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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