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可能认不出你?”
林与川摘下帽子和口罩,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特别亮,高兴道:“刚刚我大摇大摆从好几个记者旁边经过,他们都没一个人认出我,还得是你。”
“你怎么来了?”
林与川移开眼神,特别若无其事的模样:“就,闲着没事,随便溜达溜达呗。”
哪个好人随便溜达着,能溜达到演唱会的后台来?
贺凌没拆穿他,脸上有着掩不住的疲惫,眼里却满是了然的笑意:“我也想你了。”
短短的五个字,顿时就让林与川绷不住了,刻意端起来的架子也马上扔到一边,直接扑上来给了他一个熊抱。
“你别这么拼命,钱是赚不完的。就算你没赚到什么钱,我也……我也……”
后面的话他实在是说不下去,好在贺凌对他想表达的意思心知肚明,就着这个姿势抱紧了他,应道:“好。”
嘴上答应着好,但贺凌接下来的行程密度还是丝毫不减,直到除夕前一天才停下来喘了一口气。
兄妹俩一起在家里做了一次大扫除,又买了点年货,就等着除夕吃一顿团圆饭了,反正也没有走亲访友的环节需要操心。
除夕当天,贺凌在厨房里擀面皮调馅料,贺昕在旁边捏饺子,分工明确,效率奇高。
听见电话响起来,两个人谁都懒得洗手去接,大眼瞪大眼对峙三秒,贺昕率先认输,放下饺子去拿手机。
结果一看见是谁打来的视频通话,她立刻就开心地接起来:“与川哥哥!”
有些日子没见了,林与川也很高兴:“小昕!”
两个人叽里咕噜说了好一会儿话,他才想起来问:“你哥呢?”
“在我对面呢!”
贺凌在一旁凉凉地道:“你们两位大忙人还记得我呢?”
贺昕把镜头转过去,林与川一看见镜头里系着围裙的贺凌,眼睛就亮了。
他特别看贺凌戴围裙的样子,有一种让他描述不出来的感觉。再加上贺凌为了避免弄脏衣服,还把袖子撸得高高的,露出两截线条流畅的手臂,再配上青筋微微凸起的修长双手,别提有多性感了。
贺凌只抬头瞥了他一眼,就低下头继续包饺子了。
林与川也不觉得被冷落,边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这副居家的打扮,边哔哔叭叭地抱怨着姐姐飞机延误连除夕都赶不回来,自己在家过年有多无聊。
贺凌哪能听不出他的潜台词,还没接茬,贺昕就插话提议道:“那你来跟我们一起过年吧?反正家里也只有我们两个,人多才热闹呢。”
林与川没想到贺昕根本不用他多加暗示就能递过来台阶,立马喜上眉梢,决定今晚给她包个大红包,不过嘴上还是要装模作样道:“这不好吧?大过年的,我一外人过去,会不会太打扰你们啊?”
这欲迎还拒的语气,差点让贺凌没绷住笑出来:“早点来还能帮忙干点活,要是等到我们忙完一整天,最后好不容易能开始吃晚饭的时候,那你也别来了。”
这可不行!
林与川登时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连忙道:“我现在就出门,你们别太勤快了,记得给我留点活儿干。”
视频通话也慌慌张张地断掉了,屏幕一暗下去,贺昕就无奈道:“哥,你又逗与川哥哥玩。”
“谁让他好玩。”
“那你也不能总这么逗他,给他的备注居然是小金毛,要不是我记得他的头像,刚刚差点没认出来。要是被他知道了,说不定会以为你在骂他是小狗呢。”
“……咳。”贺凌轻咳一声,“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
贺昕不服气道:“嘁。”
林与川来得很快,还带了好几样东西上门,本来都做好了来当苦力的准备,谁知贺凌什么也没让他干。
他想进厨房帮忙,贺凌还嫌他碍事儿把他赶了出去,让他陪贺昕一起玩。
他一边坐在客厅跟贺昕打扑克牌,一边纳闷地往厨房张望:“不是说让我来干活儿吗?”
贺昕趁机扔出两张二:“他就是想诈你早点来,这你都看不出来呀?饺子都包完了,接下来就等他做菜,咱们俩过去也是添乱,打牌打牌。”
听她这么一说,林与川立马就高兴了:“打牌打牌……靠,你怎么就出完了!”
“谁让你注意力不集中的,快快,红包拿来!”
春晚都已经开播了,贺凌才把一桌子菜上齐,结果一扭头就看见林与川愁眉苦脸的:“输多了?”
林与川一脸被掏空了的模样:“一局也没赢过。这就是学霸的威力吗?打牌也跟考试一样厉害?”
贺凌忍着没笑出声:“她跟她干妈练的牌技,一般人都打不过她。”
贺昕在一旁得意地扬了扬眉。
干妈就是她小时候经常帮忙照顾她的那位邻居。
因为孀居多年,总是在家闷着,那个时候也没有多少娱乐方式,她就喜欢上了摆弄扑克牌,琢磨出了不少独家牌技。
后来贺昕长大了点,在贺凌的支持下就认了她当干妈,这些牌技也尽数都学了过来。
林与川真心敬佩道:“厉害厉害。”
趁着贺昕去洗手了,贺凌问他:“输了多少?我给你补回来。”
“没多少,一局也就五块十块的,难道我还能赢她那点零花钱么。反正我身上这些现金都是为了给她发红包准备的,提前输给她了,那晚上的红包不就……你要怎么给我补啊?”
“给你也包个大红包呗。”贺凌敷衍他道,“先别管了,洗手吃饭去。”
林与川看出他的敷衍,不满地冲他做了个鬼脸。
洗完手回来,围在桌边一起吃饭,旁边的电视里放着春晚,虽然稍显冷清,却也有了几分家的感觉。
旁边坐着两位当红偶像,贺昕对娱乐圈的好奇也直线上升,指着电视上出现的明星问林与川:“这个人真有这么年轻吗?我记得他好像五十多岁了吧,是不是化妆化的啊?”
林与川被问得一噎:“呃……可能平时保养得比较好吧。”
“这个呢?真有大家说的那么矮吗,每次出席活动都要垫好几层增高垫?在电视里看起来好像还可以诶。”
“……大概身材比例好,显高?”
“还有这个……”
眼见林与川又开始挠脸了,贺凌终于看不下去,大发善心替他解围道:“别为难你与川哥哥了,我们还是新人,哪有机会接触这些大腕儿。”
林与川没忍住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下。
“与川哥哥”这四个字被贺昕叫出来明明很正常,怎么一到贺凌嘴里,就立刻变了个味儿?
吃完年夜饭,他们两个陪贺昕一起出去放了几支仙女棒,给小姑娘拍了几张照片,就当是已经放过烟花了。
放完就上楼,贺昕给干妈打电话拜年,林与川也跟姐姐打电话报备,贺凌独自进了卧室,好半天才出来。
电话挂断之后,贺昕也该睡了。贺凌和林与川一人给了她一个红包,一个比一个厚,听她喜气洋洋地说了好些拜年的吉祥话。
跟她道过晚安,看着她进了卧室,林与川立马就转身伸手:“我的呢?”
他今晚可一直记着呢,贺凌说要给他也包个大红包。
贺凌挑眉道:“不拜年就想要红包?”
林与川只好学着贺昕道:“新年快乐,恭喜发财,万事如意,红包拿来!”
谁料贺凌还不满意,找茬道:“你连拜年的词都要学她的,怎么不学她嘴甜一点?”
真是岂有此理!难道还想听他跟贺昕一样喊哥?
想起当初他在贺凌的挠痒痒攻势下被迫喊了一声哥,结果在cp帖子里被调侃了几百层楼的窘迫,林与川眼睛一瞪,脖子一梗,转身就走:“这红包我不要了还不行吗?”
进了卧室,他正要气呼呼地往床上一扑,想闹出点动静来让贺凌知道他的怒气,脚步却硬生生顿在了原地。
双人床上,每一次留宿都总是归他的那一侧,端端正正地摆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旁边还放着一个红包。
“新年快乐。”贺凌跟了上来,在他身后道。
林与川紧张得吞了下口水:……是什么?给我的?”
“你的新年礼物,还有拜年红包。打开看看?”
林与川手脚僵硬地慢慢挪了过去,内心却在疯狂呐喊。
这盒子怎么看起来那么像戒指盒啊?
贺凌不会是要跳过恋爱环节,直接跟他求婚吧?
天啊!
把盒子抓在手里,他还是不太敢打开,抬头望向贺凌。
贺凌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林与川又做了一会儿心理准备,才一咬牙,直接打开了盒子。
……亮晶晶的,但不是戒指。
里面躺着一枚闪亮的男式耳钉,上面镶了钻石,造型很有设计感,跟他现在的发色也很相配。
林与川压下心底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扬起了嘴角:“谢谢,我很喜欢这份新年礼物。”
其实他并非在意这里面到底是戒指还是耳钉,又或者只是一个易拉罐拉环。
他在意的是,这只是一份新年礼物。
他还以为,他终于等到“那一天”的到来了。
然而贺凌似乎并没看出他的心思,还很没眼色地问道:“红包就不用谢谢了吗?”
林与川心情复杂地抓起红包,正要不情不愿地道谢,却又突然愣住了。
手里的红包薄薄的,并不是一大摞人民币该有的厚度。
林与川伸手摩挲了一下,却只摸到两个硬度也绝不是纸币的东西。
他眼睛一亮,飞快地拆开红包,而后从中抽出了……两把钥匙。
林与川怔怔地看着这两把钥匙。
虽然早在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猜测,但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敢确定,这段时间贺凌拼命地工作,全都是为了他。
贺凌在他身后坐下来,伸手揽住他,说:“一房一车,其实还没够到我对‘那一天’的要求。”
他想给林与川最好的,起码不低于现在水准的生活,只有房子和车当然是不够的。
林与川有些不安地扭过头:“其实不用……”
其实根本不用这些的,无论怎样,他都愿意。
如果不是怕伤害到贺凌的自尊心,他甚至都没办法耐心等待着到这一天的到来。
“但是我等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