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渣攻手撕剧本 第80章

“你本就没有亲政,在朝野威望不足,太后又是我的姑母,她若出面说你害我,那你只能百口莫辩。届时,边境的私兵,西域的援兵,再加上北境大军,足可以长驱直下,直逼京城。再有一班朝臣,劝你以天下黎民为重,以江山稳定为重,退位以免内乱战火,生灵涂炭,你又当如何?”

容慎越想越觉得后怕:“……既然明知如此危险,你为何还执意要去北境!”

贺兰修如果真的身陷北境,他难道还有什么办法能在宫中独活?就算是做一对殉情的鸳鸯,恐怕都埋不到一处去!

“我只说我会领兵出征,谁说我打算去北境?”贺兰修却全然不知他的忐忑,成竹在胸地笑了起来,“我会直接出兵西域,趁其不备,灭了此国,然后与北境大军两面夹击,剿灭全部逆党私兵。”

“放心,只要北境没有传回我出事的消息,京中就没有任何人能够动你。保皇一党日渐势大,杨泊安和郑睢都不是吃素的,禁军也都握在段轶手中,太后连一个小卒都调动不了,不然她岂会出此下策,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引我去北境。”

容慎先是一喜,心道这确实是出其不意的奇谋,有谁能够料到,本该领兵去北境御敌的贺兰修,会毫不犹豫地直奔西域而去?那些在路上埋伏好的逆党,只怕等到天荒地老也见不到贺兰修的影子。

可转念一想,他又忍不住生出了忧虑来:“你在西域人生地不熟,行军打仗会不会有危险?”

“你以为,我先前研究的那些地势布防图,是哪里的?”

“我当时问你,你明明还故作神秘地不告诉我。”容慎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可随即又恍然地睁大了眼睛,“你是说……你居然那么早就开始研究西域的地势和布防了!”

贺兰修看他一惊一乍的样子实在可爱,没忍住捏了捏他好不容易长出一点肉来的脸颊:“不错。”

“西域阻我大齐商路久矣,我们迟早是要收入囊中的。此时他们自投罗网,倒是正中我下怀。”

“不过此战确实不宜拖延。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能将我军的损失降到最小。”

容慎心知此言有理,也不再反驳,只抬手去摸他的胸口,摸到那块硬硬的玉坠,隔着衣裳摩挲了几下:“那这一次,还是让它替我陪你去,护佑你平安归来。你记着,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你自己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若再像上次那般,受了重伤还要强装无事地咬着牙硬撑,那我就……”

贺兰修颇感兴趣地问道:“那你就怎样?”

容慎咬着牙,很有气势地凶道:“那我就把你锁在宫里,再也不许你出去见人了!”

贺兰修听完,却一直没有接话,只是深深地望向了他。

容慎被他看得心慌,以为他不高兴了,连忙辩解道:“我只是说说而已,怎么会真的——唔。”

话没说完,他就被堵住了唇。

很轻的一个亲吻,甚至只是覆上来而已,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容慎却当场就愣在了原地,半晌都没有回神。

他们还从来没有过……

因为那过于轻佻又充满了利益纠葛的开始,他曾经以为,他永远都不会得到这样一个简简单单,不带情.欲,却又包含着亲昵爱惜的吻。

可是现在,贺兰修突然给他了。

莫名其妙,没有缘由,就是给他了。

容慎有点想琢磨一下这到底是为什么,可贺兰修完全没有留给他思考的余地,只确认了他并不排斥之后,就自顾自地开始了更激烈的掠夺。

唇舌纠缠之间,容慎只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溺死在这致命的甜蜜之中。不知为什么,这竟然比赤诚相对的交合,更令他感到羞耻和愉悦。

不知过了多久,他甚至已经有些喘不上气来了,贺兰修才终于放开了他。

他尚还不依不饶不知羞地凑过去,讨亲要抱,贺兰修也如了他的愿,而后附在他耳边道:“天子冠礼之时,我以一国为聘,讨天子过门,够不够?”

第71章

这年初春, 胡虏余孽整顿残部,陈兵边关,北境胡人纷纷响应投奔, 百姓惊慌, 朝廷震怒,遣太尉贺兰修领兵前往北境御敌, 各地兵马皆得令听其调遣, 势要将胡虏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大军出征日久, 却始终没有消息传回,朝野上下日渐惊惶,一时间竟生出了许多版本的猜测来。

有猜测贺兰修暗通外邦, 领兵投敌了的, 有猜敌寇潜入大齐, 贺兰修大军半路遇伏全军覆没的, 还有猜贺兰修根本没有出征, 而是暗自藏匿在京中周边, 随时准备领兵逼宫的。

但无论外边如何纷纷扰扰,龙椅上的那位都始终岿然不动, 看起来对贺兰修充满了信心。

长乐宫。

郑王与太后相对而坐, 茶香氤氲之间,身边只留了各自的心腹侍奉。

不知静默了多久, 郑王才叹了口气, 开口道:“太后,我们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

贺兰霜抿了一口茶, 不急不缓地问道:“郑王有何高见?”

“我们派人埋伏之处,是大军前往北境的必经之路, 除非舍弃粮草辎重,否则根本没有择小路绕道的可能。如今贺兰修迟迟没有出现,说明他要么根本没想去北境,要么宁可抛却粮草辎重也要躲过我们设下的埋伏。无论究竟是哪一种情形,都很可能是因为他猜出甚至全然知晓了我们的计划。既然已经藏不住……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太后。”

贺兰霜脸上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意来:“哀家这个好侄儿,用兵一向出其不意,在敌人严密监视的战场上尚且能够神出鬼没,何况是这样遥远的征途呢。”

“从前他将这般手段用在敌人和对手身上,我心中只觉得骄傲和痛快。如今,他反将这手段用来防备哀家,哀家才知道,此人之能,有多么引人忌惮。”

郑王警觉地抬眼问道:“太后是后悔同他离心了吗?”

“后悔?”贺兰霜缓缓摇头,“太难以掌控的利刃,一不小心就会伤及自身,那不要也罢。哀家掌控不了,那恪儿恐怕更加掌控不了。只是我实在想不通,小皇帝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他不惜背离自己的亲生姑母,也要另投他主。”

“事已至此,太后还是不要纠结于血缘亲情之事了。”郑王漠然道,“待到他的大军再次现身之时,恐怕你我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如今之计,唯有先下手为强了!”

“先下手为强?此事说来容易,可皇帝如今在前朝颇受拥戴,从朝臣入手已无可能,禁军又牢牢把握在段轶手中,那可是贺兰修的心腹,你难道有办法能动得他?若是我们在京中、在宫中有办法,那此前也没有必要大费周章,将贺兰修诱往北境了。”

“段轶年纪尚轻,又要顾虑亲族,想要绕过他,并非难事。”郑王面露狠意,“只要我们能先一步控制住宫中形势,要挟皇帝写下禅位诏书,就能名正言顺地号令群臣。届时即使段轶反应过来,他也不敢与皇权相抗,否则谋逆罪名一旦定下,他身后的整个段家都跑不掉。其父段璎,最是看重家族之人,绝不会容许他将段氏一族牵连到此等地步。”

“郑王倒是对诸位朝臣的弱点了然于心。”贺兰霜淡淡地赞了一句,又问,“那届时贺兰修带着大军杀回京中,你我又当如何呢?也用那谋逆的罪名要挟于他,让他咬牙认了新君?他若是不答应,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新君既立,自然有权处置不肯臣服的乱党。只是贺兰修毕竟是太后亲侄,楚王又是他的亲生表弟,他若肯臣服,难道新君和太后还会亏待他吗?到时候太后只需要同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并许以高官厚禄,就不怕他不识时务。”

贺兰霜微微颔首道:“郑王所言有理。时不我待,若不能抢占先机,就只能一败涂地。那便请郑王先行回去谋划,万事俱备之时,哀家便是宫中的那股东风。”

郑王眼睛一亮,直起身来赞道:“太后果然是女中豪杰,杀伐决断,非常人能及也。”

他离开后,贺兰霜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见她如此情状,曲女史大着胆子道:“太后,奴婢方才听着,只觉此事似有不妥。”

“何处不妥?”

“郑王先前数次拜访,言辞之间都颇为谨慎,对待太尉等人的态度也十分忌惮,行事力求周全稳妥。可今日一见,他却急躁轻敌了起来。旁的不说,段轶乃是太尉一手教出来的,哪里是轻易就会着了道的?若他真有这么容易算计,咱们也不必这般大费周章,直接早些在禁军下手就是了。”

“再说太尉,太尉若真这么重视与太后的骨血亲情,当日也不会为表小姐的事就跟太后翻了脸。那位向来冷心冷情,表面看起来是为了表小姐,可实则恐怕是因为他暗通皇帝之事被太后发觉,无法再跟太后齐心了。早在太后还十分看重他之时,他就已经生了异心,如今闹到此等程度,难道还会顾念着与太后和楚王的感情吗?郑王想要以此来说服太尉臣服新君,简直无异于痴人说梦。”

贺兰霜这才睁开眼睛,正色问道:“那你觉着,他会怎么做?”

“京中生变,太尉却手握重兵在外,这本就是一个极大的威胁。郑王想的居然还是逼皇帝禅位,此事一出,无论旁人信与不信,都是给出了一个极好的造反借口。届时只要太尉振臂一呼,声称护驾勤王,不出旬月就能领兵攻破京城。到时候,他想另立新君,还是……不都是他一人说了算吗?”

贺兰霜微微一笑:“你倒是对他很有信心。”

曲女史看了眼她的表情,确认她没有动怒,才道:“太后其实也是这般想的吧?”

贺兰霜垂眸道:“郑王不是轻敌了,他是无路可退,只能拼死一搏了。但别说他了,就连我,当初也没有想过,皇帝居然能毫无芥蒂地接纳甚至重用贺兰修。若不是有这一层变故,皇帝就不会提前知晓郑王的别有用心,我也不会像今日这般无人可用。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

曲女史心知她又在后悔当初反将太尉推到皇帝的阵营,如今眼看大势已去,除了如郑王那般拼死一搏,又能怎么办呢?

正要劝慰,却听外边有宫人来报:“太后,徐小姐入宫来了,求见太后。”

“阿芷?哀家没有传召,她怎么进宫来的?”贺兰霜惊讶道,“先把人请进来。”

“是。”

徐清芷今日身着一袭青色罗裙,本该衬得她清逸出尘,可不知为何,她的面容比先前清减了不少,竟生生露出了几分憔悴来。

见到贺兰霜,她先是行了一礼,寒暄几句之后,又面露羞涩,道是自己有些女儿家的心事想说,请太后屏退左右。

贺兰霜心中生疑,但看着她弱不禁风的模样,倒也不觉得她能做出什么刺杀的事来,便挥退了宫人内侍,只留了心腹在侧。

其余人等退下之后,徐清芷脸上的羞涩果然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太后先前有意将阿芷许嫁太尉,太尉未曾允准,只说要与阿芷接触几回才能有定论,不知太后可还记得此事。”

贺兰霜蹙眉道:“自然记得。可此事已经过去许久了,太尉那边始终没有动静,显然当初只是一时敷衍罢了,并未放在心上。哀家也同你说过,只当此事没有发生过,你怎么还在念念不忘?”

徐清芷连连摇头:“太尉那般人物,阿芷岂敢肖想呢。只是先前,太尉突然以此事为借口,邀我私下相见,见面之后,只吩咐我转交一封信给太后,还说唯有我来递这封信,太后才不会疑心是有人在从中作梗。”

贺兰霜登时肃然道:“他还说了什么?信在哪里?”

“他还说,此信不能早递,也不能晚递,否则太后都用不上的。他即将领兵出征,唯有在大军不知踪影,朝廷人人自危之际,这信上之法才能解太后眼前的困境。阿芷自从得了这信,日夜忧思,唯恐被有心人夺去,又怕错失时机,误了太尉与太后的大事。今日偷听到家中父兄议论太尉大军一事,才敢进宫来给太后传信。”

说罢,她便将信从怀中取出,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

贺兰霜忙不迭拆开来看,只见里面厚厚的一沓信纸,每一张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字迹,不知要亲手写上多久,显然是极用心的。

时间过去许久,贺兰霜终于看完了最后一个字,侍立在一旁的曲女史惊讶地发现,她的眼角微微湿润了起来。

但贺兰霜立刻抬手理了一下头发,手放下去之后,那一点不易察觉的水痕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当天下午,宫中突然传出消息,太后突发疾病,据说情势危急,皇帝立即前往长乐宫探望。

前朝人人都以为这是要变天的前兆,谁料心惊胆战地等了许久,也没有听见什么旁的消息。

直到十数日后的深夜,宫中突然杀声冲天,刀剑争鸣,正在安睡的文武百官顿时惊醒,连衣裳都顾不上穿戴整齐,就急急忙忙地前往皇宫护驾。

然而果不其然被禁军严防死守地拦在宫门之外,任何人不得进出。一群心焦的老臣拼死要进去面圣,也通通都被拦了下来。

直至天明,沉重的宫门才终于被推开。

“诸位爱卿,等急了吧?”

众人循声望去,顿时各个瞪大了眼睛,有那等胆小的,甚至几近昏厥过去。

高高的城楼之上立着的,不正是尚未亲政的当今天子?

那副身躯依然单薄,那张面孔依然稍显苍白,可谁也不敢再将他视为一个柔弱可欺的病秧子——因为此刻他手中提着的,赫然正是一颗满是血污的头颅!

当日早朝,在还未散去的血腥气中,容慎当场宣诏,郑王谋逆,暗养私兵,犯上作乱,幸得太后提早察觉,这才没有使贼人得逞。

皇恩浩荡,首犯既已伏诛,也不必赶尽杀绝,只将其党羽尽数罢黜,有贪污等犯案者抄家论罪,罪行较轻者可自行返乡。

恩威并施之下,不仅许多人感恩戴德,而且国库也充盈了许多。

晚些时候,太后又下懿旨,道是在郑王谋逆之宫变中受惊,宫中又尚存血腥之气,不利于凤体康复,如今需要前往清净之地好生调养,因此决定去行宫小住,提前还政于皇帝,并带楚王容恪随行。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借口,却也是如今的情形之下,唯一能皆大欢喜,避免再起争端的解决方式了。

皇帝挽留无果,只好亲自将太后护送到最近的行宫,又调拨过去许多宫人内侍,保证太后在行宫的衣食住行一切如常。

太后出宫之日,百官相送,只见皇帝与太后二人依依不舍,相处十分和睦,简直宛若一对亲生母子,令百官看得惊诧不已,暗自咋舌。而楚王容恪也同皇帝十分亲近,还得了皇帝亲赐的一匹小马。

至此,牵动着所有大臣心神,令京中人人自危的党派之争终于落下了帷幕。

至于这其中关节,究竟哪一件是真,哪一件是假,任他们心中百般揣测,却也再掀不起任何风浪了。

次月,天子于太庙加元服。

冠礼既成,百官跪拜,山呼万岁,却迟迟没有听见礼官颁布天子亲政的诏书。

众人正暗自疑惑之际,突然见一列全副武装的甲士气势汹汹而来,顿时大惊。

定睛一看,为首的居然是那率领大军不知所踪的太尉贺兰修,而他身后的甲士押送着的,则各个高鼻深目,头发卷曲,不似中原之人。

只见贺兰修披甲执剑,阔步行至御前,行了一礼之后便朗声道:“臣贺兰修,奉皇命出征,幸不辱命,灭乌柘国,并剿灭降服北境所有佯装胡虏余孽的郑王私兵。今率原乌柘国国主、王后及王太子等王族三十二人,敬贺天子加冠亲政。吾皇万岁,大齐永昌。”

众臣这才知晓,他消失的这些时日,究竟是做什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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