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混乱不堪，时不时传来喊叫声与呕吐声。
空气里气味难闻，信息素，香水，酒精与其他杂乱的味道，让叶南洵想起上辈子他在街头巷子里的最后几天。
阴冷潮湿，混杂着令人恶心的气味，一些来源于四周，一些来源他身上腐烂的伤口。
吵吵嚷嚷的世界里，叶南洵像抱孩子一样把曹溪抱在怀里，他坐在远离人群的草地上，小心翼翼地让曹溪靠在他的膝头。
一直在楼上看热闹的朱世新跑下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年轻气盛的alpha惊愣得嘴巴张开，那句含在嘴里的“你别想跑”消失在了风里，身上尖锐锋利的棱角变得怂拉柔软。
手掌变小，身高缩水，朱世新仿佛被人按下了时光倒流键，从高壮强硬的成年alpha回到了幼时还没有分化第二性别的时候。
阳光明媚的花园里，他枕靠在妈妈的膝头，幸福又温暖。
“世新，朱将军突然来了，你去前面招呼你堂哥。”
贺一鸣冷峻的声音让朱世新回过神，朱家现如今的当家朱玉成很少参与这类社交活动。
朱将军的突然到访让所有人一惊，贺一鸣要处理后院的事，朱世新被打发去前厅，离开的时候他又朝叶南洵的方向看了一眼。
叶南洵安安静静地待在附近照顾曹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很快出现，他搀扶着曹溪和其他人一起随医生离开。
混乱的后院以最快的速度被收拾干净，肮脏的泳池在洗刷干净后立刻换上了新的池水。
那些融在泳池里的信息素剧毒，尚未来得及被人发现，便因朱将军的临时到访，随着匆忙冲入下水道的池水消失了。
会查到自己身上吗？
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疯狂的后院泳池充斥着大量违禁药物，被酒精占据大脑的alpha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往泳池里倒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也不一定。
即使从池水里检测出有毒物质，在叶南洵不暴露自己信息素是毒蘑菇的前提下，查到一个毫无背景的omega身上，这个概率太小了。
夜晚的医院走廊仍旧有人来来往往，每个人都在刻意放轻自己的声音。
叶南洵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救护车抵达医院的时候，他带曹溪转移到另一所医院。
经过治疗的瘦弱omega躺在病床上，叶南洵处理好一切，这才有时间坐下来休息。
双手交握在身前，什么也不做，放空脑袋，安安静静地盯着地面发呆。
一双干净的黑色皮靴无声出现在他视野里。
叶南洵呆了两秒，目光缓缓上移。
“雁先生，对不起，我……”
他忘了看手机，不知道雁北游有没有联系他。
他去了贺兰雪的生日宴会，没有把小龙带在身边，违背了自己的承诺。
他……
叶南洵有好多的话想说。
“是不是很累？”雁北游半蹲下来，“没事了，小洵。”
第85章 接到你了，小洵
第86章
“雁先生，我朋友还在里面……”
“我安排了人照顾他，什么都不用担心，放松，小洵。”
从贺家出来快一个小时，身上的衣服已经不淌水了，但一身衣服还是湿的。
彼时叶南洵反复在脑海里复盘今天晚上的事，被浸过水吹过风的脑袋不堪重负，胀痛难忍，太阳穴突突突的疼。
雁北游的突然出现像一缕清风，一颗止疼药，飘摇风雨夜里撑在头顶的一把伞。
叶南洵几乎是下意识躲进那一方安全的领域，直到跟人坐上了车，方才惊觉自己一身脏兮兮的，也没换衣服就这么坐在了雁北游干净的车里。
“对不起，把您的车弄脏了……”
“嗯，既然都道歉了，再把我的衣服弄脏就不要再说对不起了。”
还带着体温的外套被披在了叶南洵身上，雁北游身材高大，长长的外套挂在叶南洵身上能把人直接包起来。
雁北游也确实这么干了。
这一天的夜里刚刚经历重生后的第一次冒险，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后，叶南洵有些晕晕乎乎的迟钝。
他身上裹着带来温暖与安全感的长外套，跟随雁北游下了车，人虽然有些反应迟钝，但礼节礼貌刻入了骨子里，进门的时候还记得低头换鞋。
“先泡个热水澡，”雁北游走在前面，又回头问，“可以自己洗吗？”
叶南洵点点头：“可以。”
“这是睡衣，毛巾，一次性的牙膏牙刷，还有凉拖。”雁北游推开了其中一间房的门，“有其他需要喊我一声，我会让机器人给你送进去。”
说完这些，雁北游就离开了。
房门关上时发出“咔哒”的落锁声，叶南洵脱下身上的外套，左右看了看，思考把雁北游的衣服放哪里时，看到了浴室里的其他东西。
摆放在盥洗台上的电动牙刷，还剩一半有余的牙膏，挂在一旁明显用过的白色毛巾……
叶南洵愣怔片刻，这是雁北游自己的浴室吗？
他微微抿了抿唇，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头发半干不湿，脸色苍白，狼狈又落魄。
宽大的浴缸里早就放好了热水，叶南洵匆匆脱下剩下的衣服，坐进浴缸时舒服得长长呼出一口气。
抹了三遍沐浴露，又稍微泡了十几分钟热水澡，叶南洵这才从浴缸里出来。
刚刚雁北游递给自己洗漱用品的时候他没细看，这会儿从睡衣里翻出一条贴身底裤，不禁脸上一热。
居然连这个也准备了，居然还挺……合身。
刷过牙，随便用毛巾擦了擦头发，叶南洵拿着他的脏衣服从浴室出来。
匆匆扫了眼有着一张宽大床铺的卧室，叶南洵没敢耽搁，很快开门出去。
一股迷人的香味从厨房传来，叶南洵循着味道找到了alpha。
雁北游也换上了一套家居服，和叶南洵身上的一样是淡蓝色的。
Alpha背对着叶南洵，挺拔傲人的身材能把普通的家居服穿出别样迷人的味道。
雁北游回头笑了一声，看了眼叶南洵手上的脏衣服：“扔那边的垃圾桶吧。”
“好，”刚往垃圾桶的方向走了两步，叶南洵又停了下来，“您的外套……”
“给我就行了。”雁北游端着餐盘走向omega，“吃点东西。”
这是叶南洵第二次来到雁北游的私人公寓，又一次亲眼看到alpha下厨，又一次吃alpha亲手做的饭菜。
拿着脏外套离开的alpha，不再单单只是一个象征权力与财富的符号，不知不觉之中，突然就变得鲜活亲近了起来。
叶南洵晚上没吃什么东西，也没什么胃口，奇怪的是吃着吃着竟然吃完了雁北游做的饭菜。
大抵每一个亲自下厨的人都喜欢看到他们准备的饭菜被人吃完，作为叶南洵光盘的奖励，雁北游又给omega送上了一杯热牛奶。
吃过东西，叶南洵被雁北游带到他上次待的客房。
“今晚在这里住下？”
双手握着杯子，叶南洵坐在床边点点头：“好，麻烦您了，雁先生。”
雁北游拿了一样东西放在叶南洵身边：“我们的蘑菇蛋，今天晚上让它陪着你睡吧。”
两眼瞬间一亮，叶南洵放下手里没喝完的牛奶，侧过身小心翼翼把蘑菇蛋捧在手里。
感知到omega父亲的气息，蘑菇蛋一闪一闪地发出光亮，阵阵暖意透过蛋壳温暖了叶南洵的手心。
心口恍若涌入温热的泉水，叶南洵低头捧着蘑菇蛋，神情随之变得温柔了许多。
额上突然传来干燥温暖的触感，叶南洵茫然地抬起头。
雁北游收回了自己轻碰omega额头的手背：“额头有一点烫，喝完牛奶早点睡。”
“好。”
叶南洵觉得更热了，他低着头，目不转睛盯着手里乖巧的蘑菇蛋，原先苍白的脸庞这会儿染上了一片艳丽的绯红。
“对不起，雁先生，在贺家的时候我忙着带朋友去医院，忘了给您电话……”叶南洵有些懊恼，惭愧道，“明明您说了会来接我……”
“我不是已经接到你了？”已经走到门边的alpha，向床边的omega露出温和笑容，“晚安，小洵。”
叶南洵终于抬起头，唇角轻扬：“晚安，雁先生。”
手机带有防水功能，叶南洵脱衣服的时候检查了一下，手机没什么问题。
手机打开后跳出来一串未接电话和未读消息，叶南洵不记得手机来电什么时候响过，虽然很有可能是之前精神高度紧绷，手机响了也没意识到。
未接来电有贺兰雪的，叶之能的，威廉的……
还有一个未知号码。
叶南洵没怎么看，他先给家里的父母打了个电话，今天晚上在朋友家里过夜，就不回去了。
母亲陈明珠在电话另一头支支吾吾：“小洵长大了是好事……妈妈相信你……记得做好保护措施！”
叶南洵脸一热，妈妈这是想到哪里去了，忙解释：“妈，只是普通朋友，你别多想。”
其他的来电叶南洵暂时不打算回，他翻了翻未读消息，视线盯着好友头像，除了小黄狗头像的那一个，其他的直接忽略。
一小时前，雁北游发来一条消息。
【小洵，我来接你。】
第87章 忍不住的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