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你睡沙发的,你不许来!”
她目光落在许燃怀里,眼睛微微张大,狗东西抱着几本书。
“你想干嘛?”她冷着脸。
许燃轻声解释:“我把这几本书擦的很干净,放在被窝中间,当做分界线,你看行吗?”
杨诗甜的眼神从€€惊诧到无语再到张口结舌,直接晒干了沉默。
“小糖?”许燃唤了一声。
杨诗甜翻了个白眼:“不是去€€拿羽绒服睡沙发吗?又想骗我?”
许燃:“沙发太硬了,背上疼,小糖让我睡床上吧?”
她低垂着眼眸,模样萧瑟,杨诗甜想到刚才看见的那三条长长的红痕,刚刚硬起来的心肠又有点狠不下来了,干脆钻回被窝,翻了个身,用后€€脑勺对着她。
“小糖。”许燃试探地唤了一声。
“那我把书放进去€€了?”
杨诗甜惊着耳朵偷听,没吭声。
过了会儿,许燃掀起被子,人€€先钻了进来,杨诗甜马上怒了,腾地翻身坐起来:“不是说用书当分界线?”
许燃眉眼低垂,认真€€将书塞进被窝,整整齐齐码放在两人€€中间。
“小甜,放好了,你放心,我不会乱动。”
杨诗甜盯着她看了好几眼,这才冷哼一声,重新钻回了被窝,依旧背对着她。
许燃也跟着钻了进来。
杨诗甜感觉到被子轻动,不由地全身紧绷,拼命给自己下决心:“要是她敢乱动,就把她踹下去€€,一定把她踹下去€€!”
她等了一会儿,许燃老老实实躺着,一直没再动弹。
两人€€中间隔着三本摞起来的书。
她后€€背可以隐约感觉到书籍冷硬的边角和冰凉的触感。
她绷紧的身体慢慢放软,忽听许燃问道:“小糖,你要是没睡,我们聊聊天吧?”
“你要是不睡就去€€沙发,别妨碍我。”杨诗甜没好气地怼了一句,又往里滚了滚,离她更远了。
她又对她心软了,她好烦。她埋怨许燃,也埋怨自己不够硬心肠。
被窝很快就暖和了起来,两个人€€的体温加在一起,果然比一个人€€更温暖。
杨诗甜心情很差。被许燃抛弃的怨恨,被她讨好的烦躁,被她强势拥抱和亲吻的慌乱,还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如一团乱麻纠缠在心头€€。
剪不断,理还乱。如果是平常,她已€€经将被子卷成一条毛毛虫,人€€缩成球状,偷偷在被窝里伤心难过,很久很久都睡不着。
现在许燃睡在旁边,虽然没挨着,却听得见她的呼吸,也能闻见她身上传来的熟悉的冷香。
还是怨她恨她,可奇怪的是,她躺在身边后€€,那种怨恨带来的空落和彷徨,仿佛好受了一点。
她渐渐睡去€€。
许燃睁着眼躺了许久,终于€€听见杨诗甜发出了绵柔的呼吸。
她双眸在黑暗中闪动了一下,毫不犹豫地将三本书抽出来放在床头€€,跟着轻轻一个翻身,贴到了杨诗甜后€€背上。
捞起她柔软又散发着芳香的身躯,搂进了怀里。
睡梦中的杨诗甜毫无所察,朝着温暖的怀抱拱动,很快就将她怀抱填满。
她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甜美的睡颜上,眼底透出浓烈的占有欲,炽盛又浓郁,像是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雾,弥漫、扩张、侵略,一寸一寸将杨诗甜吞噬。
***
清晨,杨诗甜睡眼惺忪醒来,许燃已€€经不在被窝。
她迷迷瞪瞪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摸进被窝,很快就摸到三本摞起来的书,还带着微微的温度。
她松了口气,眼神跟着涌出来一丝疑惑,昨晚睡觉觉得好挤,怎么回事?
她起床,刷牙,洗脸,其间眼角余光瞥见许燃端着餐盘往餐厅送,路过她时,轻声道:“小糖,早餐我做好了,我在餐厅等你。”
杨诗甜没理睬,洗漱完,对着镜子发呆。
她的眼睛还有些肿,不过眼底不那么红了,脸上神情淡淡地,染着一丝伤感,明明是青春飞扬、朝气蓬勃的年纪,却淹头€€搭脑,垂头€€丧气,像是在网吧熬了个通宵打游戏,最后€€还惨遭KO的中二少女。
她不喜欢看见这样憔悴的自己,对着镜子笑了一下,忽然甩了甩头€€。
做错的明明是狗东西,自己凭什么要为她伤心,还要为她不安、紧张、心慌意€€乱?美的她!
杨诗甜气势汹汹来到餐厅。
狗东西做的早餐,不吃白不吃。吃了自己也不会领她的情。
她怀着一种奇怪的心情,连吃早餐也吃的气势汹汹。
许燃很心虚,不敢跟她多讲话。
吃完早餐她一手€€拎着垃圾袋,跟着杨诗甜一起出门€€进电梯,杨诗甜飞快地将双手€€插进裤兜里,她今天穿着小香风外套,搭配水蓝色喇叭裤,包包往肩头€€一挎,显得腰细腿长,娇艳妩媚,好看极了。
许燃眸光轻闪,没去€€牵她手€€,摁下了负二层。
杨诗甜后€€知后€€觉,到了负二层才察觉不对,刚迈出的脚缩回电梯轿厢。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许燃勾住她胳膊弯,言语简短:“开车载你。”
杨诗甜愣了一下,记忆中,许燃没开过车呀?她旋即抿唇,忘了,狗东西和她一样重生回来的,那五年很可能学车了。
就这发愣的当儿,许燃已€€经丢掉垃圾,带着她走到了一辆黑色轿车旁,帮她打开副驾的门€€。
杨诗甜被她堵在身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里那份气恼又浮上来,干脆咬牙上了车。
许燃立刻倾身,她吓了一跳,往后€€缩:“你要干什么?”
许燃不说话,倾身拥住她,低头€€,扯住安全带,认真€€地帮她系扣。
她发丝垂落,拂过杨诗甜的面颊,气息笼罩着她,令她紧张不已€€,不自在地偏开了脸。
好在许燃手€€法很熟练,飞快地帮她系好安全带,直起身。
杨诗甜悄悄松了一口气,气势汹汹道:“送我回去€€宿舍,不准去€€别的地方。”
许燃凝视她,目光很是柔软:“好。”
她上了车,熟练启动,向小区外驶去€€。
她们离开小区后€€没多久,一辆黑色宾利驶进了地下停车场,梅映雪从€€车上下来,阴沉着脸色进电梯,闯入许燃家€€里。
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房间被褥叠的整整齐齐,就连垃圾桶里的垃圾袋都是新换的。
到处都透出一股主人€€出门€€很久的样子。
梅映雪目光疑惑,来到琴房,打开琴盖试了下,琴音叮咚叮咚。
这架钢琴,许燃没有毁去€€。
她目光阴郁,出来琴房四处查看,然后€€看见洗衣机里的被子,已€€经洗好了,但是没有晾。
“这是没有回来,还是忘了晾?”
她刚从€€许燃宿舍回来,许燃三个室友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前几天,她隔三差五来许燃住的地方蹲守,一直没等到人€€,这次直奔宿舍,竟然也没等到人€€!?
接着马不停蹄来到她住的地方,依旧没逮到人€€。
梅映雪心中那个猜测越来越鲜明。
许燃拿走了户口本,再加上她临走前说的话。
“妈妈,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
“爸爸约我两天后€€见面,我会答复他。”
梅映雪的表情刹那间扭曲,整张脸都被仇恨吞噬,模样狰狞,像是个快要爆炸的活火山。
“许凌志,我和你不共戴天!!!”
***
轿车上路后€€,许燃并没有提速,平稳行驶,同时看了一眼杨诗甜,杨诗甜端端正正坐着,模样乖巧的不行。
她唇角弯了弯:“小糖,你坐着还舒服吗?有没有晃?”
她数次得奖后€€,奖金积攒了不少,孙哲劝她给自己置办房和车,她便买了,顺便考了驾照。
梅映雪有好几辆车,这辆车是她用自己奖金买的,在她个人€€名下,这次回家€€和梅映雪摊牌后€€,她开了回来。
她向来低调,几乎没在学校开过,可现在不一样了,有了车,以后€€载着杨诗甜去€€逛街、看电影、约会,甚至去€€她老家€€,都会方便很多。
幸好,前世的驾驶经验都还在,上手€€很顺利。
杨诗甜也不知她为什么这么问,回答:“还好。”忽然意€€识过来什么,语气立刻变得凶巴巴:“不准你叫小糖。”
许燃顺她的意€€思,低唤:“糖糖。”
也不知怎么地,杨诗甜听到这两个字,忽然有些脸红,更加凶巴巴起来:“小糖不准你叫,糖糖更不准你叫!”
许燃只得转移话题:“这辆车,以后€€就是我们的车,我只载你。”
杨诗甜抿唇,表现的无动于€€衷,接着低头€€看手€€机,噼里啪啦打字,看样子是在和谁聊天。
许燃透过后€€视镜看见她神情带笑,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轿车来到学校附近一个十字路口,红灯,她停稳车,忽然伸手€€去€€捏住杨诗甜的手€€机。
“坐车不能看手€€机,伤眼。”
杨诗甜拽出来:“哼,不要你管。”
许燃长臂一伸,将她手€€机飞快抽走:“真€€的伤眼,下车再看。”
杨诗甜又气又怒,扭身要来抢,许燃按住她,低声:“听话,绿灯了。”她轻轻踩下油门€€,轿车平滑启动。
杨诗甜只得坐直,恢复端端正正的坐姿,只是越想越不忿,一路瞪了她好几眼。
许燃目不斜视,唇角弯起,偷偷上扬。
她贪恋她目光,就算瞪她,也贪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