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打€€电话呢, 一是想问候下你,二是有件事和学妹你确认下,前几天有个叫孙哲的€€年轻人,来我所里€€办户口,当时我不在,手下人给办的€€,出差回来我才知道他拿着你的€€户口本,要把你和你闺女许燃的€€户口分开。”
梅映雪心€€里€€一咯噔,有了不好€€的€€预感。
徐明继续说道:“我想着户口本这种私密物品,一般也不会€€经由他手,应该不至于偷窃,但€€是又有点放心€€不下,所以来问下,是你让那个年轻人来办的€€?”
“对了,小燃户口独立出来,是打€€算留学吧?”
轰!
梅映雪的€€脑子嗡地一下,仿佛起了一道惊雷。
无数暴戾的€€念头在脑海里€€咆哮,炸裂,她€€感觉胸腔像是火山喷发,无尽的€€怒火在其中€€沸腾、燃烧,下一秒就要喷薄而出。
但€€这是家事,往外说丢的€€是她€€自己的€€人。
只得强忍着怒气,尽量平和地说道:“对,是我让孙哲去办的€€,他是一个朋友家的€€小孩,对了徐所长,已经办好€€了是吧?”
徐明马上爽朗地一笑:“当然办好€€了,昨天就出来了,这种小事,下次学妹有需要,直接打€€一个电话给我,我亲自给你送去。”
梅映雪耐着性子和对方寒暄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她€€端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胸脯不住地起伏,隔着几米远,都能感受到她€€身上那种狂怒和暴戾。
仿佛一个定时炸1弹,说不定下一秒就会€€爆炸!
两个保姆见到她€€这幅模样,吓得又缩回了厨房里€€面。
梅映雪拼命压抑着怒火,忽然打€€开手机,翻开了孙哲的€€朋友圈。
两个小时过去,孙哲又连续转发了三条房屋出售信息。
【超通透大平层!9成新!房主搬家急售!价格可议!】
放肆!太放肆了!这个孽畜,竟然真敢把房子卖了!
这条信息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刺激着她€€某根弦,她€€嘴里€€低声咒骂着,手指哆嗦拨通了孙哲的€€电话。
“梅阿姨,我真不知道许燃在哪里€€,真的€€……”孙哲刚一接通就开始拼命解释。
梅映雪的€€声音出奇的€€平静:“是小燃告诉你房子要急售?”
“对啊,她€€说不想耽误时间,就算降价也要快点卖出去。”
梅映雪没有立刻说话,电话里€€死一样的€€寂静,孙哲头皮发麻,浑身不安。
幸好€€十几秒后,梅映雪重新开口:“是她€€让你去把她€€户口分离出来的€€?”
她€€声音依旧非常平静,可是孙哲听在耳里€€只觉得汗毛倒竖,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个,梅阿姨,是她€€说有急事要用,我就帮她€€办了,如果没事我挂了啊,我马上上课了”
梅映雪对他的€€遮掩无动于衷,继续语气平静地问:“户口本还€€在你手里€€?”
“没有,我已经送给她€€了。”
“你们不是好€€几天没见面了吗?”
孙哲浑身一激灵:“我放在她€€储物柜里€€,她€€自己去取的€€。”
梅映雪没再关€€注这个问题,语气依旧很平静,可是这种平静却让人毛骨悚然,有种海啸来临前的€€死寂感。
“她€€还€€对你说了什么?”
孙哲总算想起来许燃的€€交代,立刻说道:“也没说什么,你知道她€€从€€小就话少,就是提了句,烦了,想去一个没人的€€地方,户口分离出来的€€话,以后去哪里€€都方便€€。”
梅映雪骤然握紧手机:“她€€说要去一个没人的€€地方?是哪里€€?”
“我问了,她€€没告诉我啊,梅阿姨你也知道,从€€小许燃想做什么,那是谁也拦不住的€€,她€€比我有主见多了。”
“她€€还€€说了什么?”
“没有了。我们最近真的€€没见面,我好€€些日子没看到她€€了。”
梅映雪主动挂断了电话,呆坐在沙发上,满腔怒火忽然荡然无存,一种莫名€€恐惧的€€感觉,慢慢从€€心€€底升腾起来。
她€€思索片刻,给赵铭哲拨打€€过去,响了很久,对方才接通。
“梅女士,许燃不在我这里€€,我和你说过了,还€€有杨诗甜的€€问题,这个学生品学兼优,与你所说完全€€不符,希望你不要再给人家一个学生添乱。另外,我真的€€很忙,没时间帮你处理家务事。”
梅映雪难得地语气软弱下来:“赵校长,之€€前是我态度不好€€,我向你道歉。”
“梅女士,你不用道歉,我受不起,我得提醒你一句,许燃不肯和你联系,这是你做母亲的€€失败,一个好€€好€€的€€天才被€€逼到这个份上,你真的€€要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赵校长,对不起,我是想咨询一下小燃的€€功课情况。”
“她€€已经十几天没去教室上课了。”
“什么?赵校长,你说的€€是真的€€?”
梅映雪惊地离座,站了起来,五根手指攥住手机边框,完全€€不敢置信。
赵铭哲丝毫没给她€€面子:“当然是真的€€。”
“梅女士,我还€€是忍不住再提醒一下你,许燃各方面都很优秀,她€€是天才中€€的€€天才,未来成就绝对会€€超过前辈,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觉得你作为家长真的€€要好€€好€€反省一下。”
“言尽于此。”
梅映雪呆若木鸡,手机从€€手里€€滑落下来,身体也跟着下滑,跌坐在了沙发上。
一种非常不安的€€预感,蹭蹭蹭地冒了出来。
她€€说要去和许凌志住。
她€€收了许凌志送来的€€钥匙。
她€€打€€算卖掉自己现在的€€房子。
她€€说了不再弹钢琴,然后真的€€把钢琴毁了,就连课也不去上了。
甚至连她€€的€€户口,都从€€自己的€€户口本上分离了出来……
这是要…这是要…要走!
梅映雪的€€脸色刹那间白了,完全€€不敢想下去。
忽然记起来那天,许燃回到家里€€,她€€疯狂训斥她€€,用所有难听的€€话咒骂她€€,最后甚至用鞭子抽打€€她€€……临走前,许燃冷淡着眉眼€€,轻声说道:“妈妈,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
她€€有一瞬间的€€后悔,可眼€€睁睁看着她€€走掉,背影萧瑟又孤独,却狠着心€€肠没有追上去。
也是忽然记起来,那天她€€去她€€房子里€€找她€€。
她€€独自弹着琴。琴声忧伤,充满了缅怀和伤感,她€€的€€眉眼€€也染着忧伤,像是个被€€抛弃的€€小孩。
可她€€压根没在意这些,反而冷笑着讥讽她€€只是嘴上说说,压根不敢真的€€离开自己。
“我在乎的€€一切都被€€你毁了,我成了孤家寡人,什么都可以不要。”
“包括您。”
原来,她€€说的€€都是真的€€。
她€€真的€€要离开自己,再也不要自己了!
梅映雪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一种巨大的€€失去感侵袭身心€€,她€€按压着胸脯,忽然觉得难以呼吸。
身体慢慢向后靠去,整个人如同抽干了力气,瘫软在沙发上。
一种空落落的€€可怕感觉,从€€身体深处弥漫出来。
是那种特别珍贵的€€东西即将要失去,可是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的€€可怕感觉,痛苦、悔恨,黑暗,沿着脊背慢慢攀爬向全€€身。
身体发沉,像是要坠落,黑暗从€€四面八方笼罩来。
她€€不敢想象,如果她€€的€€生命里€€没有许燃,她€€还€€要怎么过下去?
客厅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许久后,传出一声愧疚的€€呐喊:“小燃……”
两个保姆拉开厨房的€€门,偷偷从€€门缝朝外张望,梅吟雪捂住脸,趴在沙发上,身体不住地抖动着,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嘶哑着嗓子,不断叫着许燃的€€名€€字。
***
杨诗甜狠狠摁掉梅映雪的€€通话,她€€气的€€脸颊发红,怒气在胸腔里€€汹涌澎湃,完全€€不敢相信许燃的€€妈妈竟然是这么不可理喻。
“啊啊啊啊!”
她€€捏紧拳头,使€€劲儿甩头,恨不得把刚才电话里€€听到的€€那些侮辱性词语,从€€脑子里€€剔除出去!
太过分了!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她€€疯狂怒问,如果许燃现在在面前,她€€能当场给她€€一耳巴子!
几分钟前对她€€的€€心€€软和柔情,这刻荡然无存!
狗东西不配!
怕吵到午睡的€€同学,她€€是出来打€€电话的€€,这会€€儿站在走廊角落里€€,气的€€酥1胸不住起伏。
好€€一会€€儿,她€€才平息下来,可依旧觉得一口恶气如鲠在喉,憋的€€整个人快要爆炸。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拨通了许燃的€€手机。
“小甜?”许燃的€€声音有点激动,像是不敢相信她€€会€€给她€€打€€电话。
杨诗甜满肚子火气,完全€€没有好€€脸色:“许小姐,我通知你一声,你妈妈刚才又打€€电话来骂我!”
“小甜,你怎么样了?”许燃语气异常着急,杨诗甜听见电话里€€传出“嘭”一声响,不知是撞倒什么还€€是打€€翻什么东西。
她€€压根没心€€思多想,语气冷冰冰地说道:“请你转告你妈妈,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从€€来没有纠缠过你,请她€€不要再来污蔑我!”
“小甜对不……”
杨诗甜直接摁掉,没理会€€她€€急迫道歉的€€话。
还€€是好€€生气,接着瞧见放在窗台上的€€奶茶,许燃买的€€,她€€才喝了几口。
“啪。”她€€毫不犹豫地将奶茶扔进了垃圾桶,然后转身朝着楼下走去,手机发出持续震动,有电话进来,她€€没看,知道肯定是许燃打€€来的€€。
等走到教学楼门口,手机还€€在震动,杨诗甜依旧没管。
这会€€儿她€€就是浑身炸毛的€€刺猬,逮着谁刺谁,甭管这事儿跟许燃有没有关€€系,就是生她€€的€€气,就是怨她€€,就是烦她€€,不是因为她€€,她€€绝对不会€€三番两次被€€骂!
她€€气势汹汹来到奶茶店,打€€算给自己买一杯新的€€奶茶。
还€€是上次那个帮她€€加热奶茶的€€帅哥,看见她€€立刻笑逐颜开:“小甜学妹,你要什么口味?”
“要一杯闪光爆爆葡萄,加双倍葡萄果肉。”
“好€€呢!小甜学妹等着,这就给你做。”
为什么要把情感寄托在别人身上?为什么要沉迷在这些狗屁的€€情情爱爱里€€,已经伤心€€痛苦了一辈子,为什么还€€不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