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区分度,同样是卷王,造型上要体现出人设区分度。给老五加几条金属链,做缥缈峰的RAP担当……师兄觉得呢?”
“嗯。”
十八个弟子像是流水线上的动物一样被宁明昧带到台子上量体裁衣。让两名掌门弟子惊恐的是,他们的眼神也和他们两个人一样懵懂。
“缥缈峰这是在干什么。”掌门弟子一号说。
“我也看得不太明白。”掌门弟子二号说。
“宁峰主善心大发,大比在即,为弟子们免费做新衣?”
“可为什么每个人的新衣都有点不一样?”
“而且为什么每一段话后都要问掌门觉得如何?”
两个掌门弟子看着两人,眼里是天真的愚蠢。
“询问齐免成的建议,会给他造成一种心理暗示——他也应当为最后的方案负责。由此,找他要钱买单,就十分顺理成章了。”宁明昧对系统说。
宁明昧:“缥缈峰购置这些衣袍,也是为了在开幕式上展示更好的、学在清极宗的精神风貌。不如就把账记在师兄名下……师兄觉得呢?”
齐免成:“……嗯。”
宁明昧:“瞧见了吗,快把账记下。”
“并没有很顺理成章,你看,齐免成睡着了。”系统回复。
……在宁明昧旁边的椅子上,齐免成正唇角含着神秘微笑,但闭着眼,且脑袋一点一点。
嘴里偶尔发出“嗯”的睡着糊弄声。
宁明昧:“那不是更好吗。既然如此,师兄就没办法跑单了。”
梦中的齐免成:“嗯。”
系统:……
好痒,该不会是又要长电极了吧。
……
欢乐的购物时光在齐免成的全面配合下结束了。结账时宁明昧大手一挥,把单子记在了齐免成的名下。
裁衣店的老板同样懂些法术。而且清极宗出手大方,众裁缝没日没夜也要把东西改出来。于是老板承诺,三天后,在开幕式之前,这十八套新道袍就会被送往缥缈峰了。
宁明昧:“非常不错,我心上的大石又落下一块。”
十八个弟子被拉去确定尺寸去了。就连齐免成的那两个弟子也被莫名其妙地拉过去了。宁明昧于是低着头琢磨大比的事。
此刻,齐免成终于醒了。
毕竟刚记了对方的账,宁明昧表现得非常友善:“师兄,你醒了。”
齐免成道:“是的师弟,我已经醒来了。”
……四下无人时,齐免成一张嘴还是有股熟悉的怪味。
为了避免齐免成问签单的事,宁明昧先发制人:“师兄和我下山一趟,竟然睡着了,师兄不会在心里怪我照顾不周吧?”
齐掌门道:“师弟关怀我工作劳累,特意带我下来逛街放松,实在苦心孤诣。”
宁明昧:“师兄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齐掌门:“可惜近日,我工作繁忙,竟然在半途中睡去。可是在今日之前,我已经数日不曾有过良好的睡眠。这些,我在给师弟的信里都有写。”
宁明昧:“是的师兄,我看到了。你每天都会给我写一封。若是师兄总是睡不着的话,还是不要再在睡前写信了。”
齐免成:“是啊。因此,我认识到一点,只有当师弟在我身边时,我才会拥有良好的睡眠。也就是说,我应该继续在失眠时给师弟写信。或许有一天,信的传递,能带来睡意的传递。即使师弟不在身边,靠着给师弟写信,我也能睡过去。”
宁明昧:……
他推了推眼镜。
齐免成:“对不起,我是不是又让师弟看到我失眠的一面了?”
“师兄。”宁明昧决定在弟子们回来之前转移话题,“不过是个大比而已,师兄怎么会睡不好?难道师兄也担心清极宗会不敌缥缈峰。”
“胜败乃兵家常事。我所担忧的,不是这些。”齐免成微微皱眉,“不知师弟是否注意到,今日镇上也多了许多人?”
清极宗山门下的这一片大镇名为观清镇。宁明昧略一回忆就想起,今日观清镇里的修士的确很多。
“清极宗与烟云楼的大比天下瞩目。其余大仙门也派了些人来观礼,三日后的开幕式前,这些人就能到齐了。”齐免成说,“但除他们之外,也有许多拿不到邀请函的小仙门修士或散修,也想观此盛会。他们入不了山门,于是大多聚集在观清镇看转播——又或者想要等等看、碰碰运气。”
宁明昧:“这就是如今观清镇多出许多人来的原因。”
齐免成道:“是。因此近日以来,山门下鱼龙混杂得很。如今所有人都盯着清极宗,少不了想要混进来的各种人……又或者,不是人。”
气氛骤然冷凝。宁明昧对齐免成说:“既然如此,师兄管不了观清镇吗?”
齐免成苦笑:“总是管不过来的。因此,这几日我时常忧心……师弟,你也要多多小心。”
管不过来啊。
宁明昧道:“师兄,我会的。”
宁明昧转头就对系统说:“镇上鱼龙混杂管不过来,既然如此,门内营销碳酸饮料,岂不是更管不过来了?此消息利好可口可乐。”
系统对此只有一句评价:“做个人吧。”
一切尘埃落定。宁明昧起身就要走,此刻齐免成忽然道:“师弟,你为十八名弟子选好了衣服,但你可知道,你唯独少了为一人选好衣服。”
宁明昧:“谁?”
“你自己。”
宁明昧回头,他看见齐免成仍旧坐在椅子上——他站了起来,齐免成竟然一动不动。
此刻他还低着眸,看着手中捧着的茶杯。日光落在他的长睫上,因而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也落下一层阴影。
像是一轮黑色的勾月,又像是一弯诡谲的笑。
宁明昧却没动,他抱着手臂道:“师兄从前给我送了许多衣服来,师兄还记得吗?我的衣服,已经够多了。”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那时我看师弟,和如今我看师弟,十分不相同。”
齐免成说。
日光昏暗,有风微微吹动窗帘,宁明昧眯起眼道:“有什么不同?”
“从前我当师弟,只是师弟。如今我当师弟,是患难与共过、与我越发亲近的师弟。若是从前我们是江湖相逢,如今我们已经是生死不离。”齐免成说,“师弟,我近来思来想去,身为师兄弟,我们应该更加增进对彼此的了解。”
“……”
齐免成:“因此,我也想看看,师弟想要给自己选什么样的衣服。”
夕阳西沉。宁明昧站在逆光的地方,日暮为他镶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他盯着齐免成看,半晌,他忽然笑了。
“师兄可别光顾着为我考虑。既然师兄这么说了,我也是盛情难拒,既然如此,就再挑选一套衣服好了。”宁明昧道,“不过,我并不打算为我自己挑这套衣服。”
齐免成:“师弟打算给谁挑?”
“你。”宁明昧道。
“为什么?”
“正如师兄所说。‘那时我看师弟,和如今我看师弟,十分不相同。’”宁明昧重复道,“我也有一句话要给师兄——那时我看师兄,和如今我看师兄,十分不相同。”
“因此,师兄不妨猜猜,我打算给师兄挑一套什么颜色的衣服?”
第102章 卑鄙无耻的窃宗大盗进入大比开幕式
齐免成又开始试探自己了,对此,宁明昧心知肚明。
系统:“你老把人想得这么坏。”
宁明昧:“难道我们互叫师兄师弟,是出自真心?成年人的逢场作戏而已。”
系统:……
你找掌门师兄要钱时,看着是挺真心的。
宁明昧和齐免成之间的关系,就像是一条钢丝线上的游戏。宁明昧知道齐免成不是个好人,齐免成知道宁明昧目的不纯。
可这种关系中存在一种微妙的制约,让他们总陪着对方演下去。
或者说,他们同样是喜欢布局的蜘蛛,比起主动出击,更喜欢收集信息,拨动丝线,等待彼此落入自己的网中。
有时宁明昧也觉得齐免成的性子有点古怪。这般偏阴的性格底色,看着不像是高高在上的齐家能养出来的。
或许在齐免成的心中,如今宁明昧的性子也有着同样的矛盾。他不认为闭个关就能让宁明昧的性子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于是一定有根源。
于是,他试图借着宁明昧为他挑选衣服这个机会,看出宁明昧对他的看法,也从侧面借助宁明昧的认知行为,画出他的性格底色。
因此,宁明昧选择……
“我为师兄做两套衣服。”宁明昧道,“一套是黑底红腰带,一套是绿底黄绿蓝腰带。三天后,我就派人给师兄送过去。”
齐免成笑了:“好的。不过不知师弟选择这样的衣服,是有什么含义呢?”
宁明昧没回复他:“师兄,我送你衣服,你不会不穿吧?”
“不会,我会穿师弟送的衣服。因为这可是师弟送的。”齐免成道。
宁明昧“啧”了一声,起身欲走。齐免成却道:“师弟,你忘了一件事。”
“?”
“我说过,我还要为师弟选一套衣服,师弟可不是忘了吧。”齐免成道。
暮光下,宁明昧看见齐免成抬着的,狭长的眼。他的双眸经过光芒折射,有种绿松石般的质感,隐隐森森,幽幽暗暗。
宁明昧:“你没说过。”
齐免成:“是的师弟,我没说过。不过现在,我想说了。”
宁明昧:“师兄选哪套?”